北洋新军阀 第542节

也是差不多的心思,浑然没注意王承恩那惊惧的眼神,崇祯帝是笑着接过了小太监呈递上来的折子,一边翻看一边还笑着点着头。

“若是人人如哼九般办事,朕又如何,如何”

夸奖的话没说完,看着手头军报的皇帝是完全呆住了,几秒钟后,他竟然一个踉跄又是狠狠地跌回了龙椅上,手头的军情掉落在地,一双手不住地哆嗦着,眼神无比的呆滞空洞的看着前面。

“皇上!”

三魂七魄差不点没全吓出来,几个阁臣太监是跪着急促的匍匐到了崇祯帝身边来,猛地抓住了他的大腿,惊恐的大叫着。

又一场本来能取得胜利的战争,让性急的皇帝干预,加上不懂军事的文臣监军横加阻挠,一败如水!

一战之下,明军阵亡高达五万三千七百余口,被俘亦有数万之众,八总兵中,曹变蛟杨国柱战死,王朴,王廷臣马科几乎是全军覆没,唐通,吴三桂仅仅带数千之众逃回宁远,山西总兵李辅明逃塔山,洪承畴麾下残军不到万人被包围松山,大明王朝苦心拼凑,关宁锦防线加上九边精锐十三万大军就此灰飞烟灭。

笔架山附近,被阿济格部骑兵逼得走投无路,下海淹死的明军尸骸铺天盖地,甚至连海面都给遮蔽了住,松山城下,密密麻麻的尸骸亦是漫山遍野,流淌下来粘稠的鲜血在低洼处汇聚成了条红色的小溪,惊人的腥气中,几天未干涸,被俘虏的明军就好像牲口那样,被各旗贵人手下拿条长绳子串着,向沈阳押送去。

虽然锦州还没有陷落,可是自宁远到锦州数百里平原河西走廊还有辽东镇麾下的辽民几十万是正式落入了清军手中,一下子,皇太极等于把东江之战损失失去的,完全一口奶补了回来,只要加以时间消化,恢复之前的大清国指日可待。

不过唯一和历史上不同的是,没有毛珏的那个时空,关外是清国一家独大,皇太极悠闲地下令包围松山锦州,困到他们自己出城投降,他还有时间跑回盛京,去见海兰珠最后一面。

可这儿,皇太极依旧是用银碗接着鼻血,焦虑的在松山城下督战着,大炮铺天盖地的在城头轰鸣,被俘获的明军边军哭喊着被驱赶向高居山上的松山城攻打着,城墙上,洪承畴则是满是呆滞失神的瘫坐在城垛后头,一言不发。

真是大势已去了!关外,大明王朝已经再没有一丝一毫兵力来与这个白山黑水中的怪物来抗衡,关宁锦,完了!

不仅仅洪承畴沉默无语,第二天,京师召开的大朝会上,文武百官亦是沉默无语,足足小半个时辰,整个大明王朝中枢竟然是一言未发。

军队可不是韭菜,割了还能冒出来,卢象升洪承畴两败,几乎是抽干了九边的绝大部分精锐部队,剩余的还在河南和李自成大军对峙,蓟镇向山西数千里边防都是空虚的,皇帝还要救援,朝廷拿什么来救援?

这沉默几乎让朱由检肺都气炸了,在朝堂之上大发雷霆,当场又是革职下狱了十几个官员,尤自余怒未消的崇祯皇帝带着一肚子火气才回了宫,又是气急败坏的宣召道。

“马上召兵部尚书陈新甲入宫见朕!”

还是那间位于乾清宫与前宫之间的暖阁,赫赫有名的平台。要是几年前,在这里得到皇帝召见,是相当大的荣誉,可是如今,这儿却是诅咒之地,人人都是避之不及。

至少陈新甲就是如此,战战兢兢,他是哆嗦着狠狠地跪拜在了地上。

“臣陈新甲拜见吾皇万岁万万岁!”

出奇的,这次皇帝却是没有发怒,面容平静的就像是什么事儿都没发生那样,声音轻柔的说道。

“陈卿平身,来人,赐座!”

屁股搭着个凳子边上,陈新甲是勉强的坐了下去,在他担惊受怕的眼神中,崇祯又是慢条斯理的问了起来。

“如今辽事败坏,中原亦是战火纷飞,各处都需要用兵,先生可有和策略以教朕?”

这不才在朝堂上问过一遍吗?早说了别急着打,别浪战,不听!现在在哪儿还能挤出兵马来,去救重重包围的锦州城?

可在这儿是由皇帝单独接见了,他身为兵部上市,要是再在这儿装聋作哑,今个可能就不能活着走出这个平台了。

可问题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他现在都快成光杆兵部尚书了,拿什么来回答皇帝的要求?

就在陈新甲汗珠子滴答滴答的直往下淌时候,崇祯皇帝却是意味深长的惆怅感慨了一句。

“自朕登基以来,宵衣旰食,夜不能寐,无不是战战兢兢以待国事,奈何,这江山就败坏如斯,难道朕也得如那北宋一般,受那檀渊之盟的耻辱吗?”

这是你猜我猜环节了!自家事自家知,崇祯也没指望陈新甲能拿出什么逆天主意了,还是老一套,皇帝有了主意,却自己不能说,要让臣下说出来,真出了差错就让臣下背锅。

不过这也是给陈新甲救命稻草,听不明白,他就白坐到兵部尚书的椅子上了,猛地从椅子上跪到地上,陈新甲是急促的磕着头。

“臣请,与东掳议和!”

第四百六十一章.蝴蝶效应

陈新甲是杨嗣昌举荐上来的,担任兵部侍郎,傅宗龙触怒崇祯皇帝下了监狱,他这才冒了泡上了位,担当起兵部尚书来,他的政策自然与杨嗣昌承上启下,崇祯十一年清军入关时候,陈新甲就曾派人与清国方面接触过,只不过后来卢象升之死在朝廷上激起了太大的反弹,崇祯一好面子就不了了之了,之后杨嗣昌又自请督了军,议和之事就被彻底搁浅在了一边。

不过借着后世一句非主流话来说,疼了才知道放手,这次松锦大战,崇祯最后一点家底儿都赔到了里面,大明朝实在是无力再战了,终于,他也把面子扔到了一边,再一次想起了议和来。

檀渊之盟是北宋真宗与辽国在檀州一场大战之后定下了的合约,开启了宋朝的岁币模式,只不过人家大宋是打赢了,免得你个穷鬼年年来烦我,打发你点残羹剩饭滚蛋,如今大明朝却是打输了,谈檀渊之盟都是在往自己脸上贴金。

不过崇祯皇帝提了出来,陈新甲自然的上道,就借着这个檀渊之盟典故引经据典了老半天,叙述了大宋朝之后长达百年的和平生涯,可算“劝服”了崇祯皇帝,同意他秘密与清朝接触,商量议和之事。

不管能不能议和成功,好歹是朝廷终于有了新的对策,打发了陈新甲走,崇祯心头也算是微微松了口气。

此时已经是天色擦黑,几个小太监抬着宫内的软轿子托着崇祯向后宫返去,一边走着,一边随朝太监王承恩还在边上小声汇报着待办事宜与行程。

“今晚夜宿永宁宫,袁贵妃那已经准备好接驾,另外张阁老派人送来问帖,侯洵侯大人已经自天牢放出,陛下何时可接见?”

“就明天下午吧!”

这话再一次挑起了崇祯的烦躁,想着如今整个中原战场还是一片混乱,他是有些厌倦的说着,边上的王承恩却是赶紧一鞠躬,然后掏出随身记事薄,用细毛笔急促写了下来。

不过提起到了诏狱,这几天又都是在为洪承畴而烦心,崇祯可算又想起了点重要的事情来,犹豫了一会,他是偏着脑袋问道。

“陕西巡抚孙传庭尚且在诏狱待审不是?将他一并放出来,明日一同面圣,孙传庭虽然不识大体,狂傲悖逆,可他毕竟督陕西多年,侯洵在东,孙传庭在西,也算是能顾念战局了!”

“陛下!”

很是惊奇,王承恩是愕然的叫道。

“去岁,孙传庭已经暴毙死于诏狱了啊!”

崇祯何等的刻薄寡恩,用到人方才想起来,这话也让他吃惊了半天,好不容易心头才形成这么个相对完美的布置,却又是烟消云散了,愣了几秒钟,崇祯又是烦闷的低声喝骂着。

“这个乱臣贼子,死了都要和朕作对一回,端得不为人臣!”

这也有点太不讲理了!您老下令把人抓起来,人家病死了不能出山办差,还是和您老作对?就算王承恩都是沉闷了片刻无语,不过他也算是忠心,同样迟疑了许久,王承恩在一边小心翼翼的禀告着。

“陛下缺帅才来统领三边,其实还有一位,就是不知道陛下能否开恩。”

“哦?何人?可在诏狱!”

自己都直接联想到监狱,可见这崇祯皇帝做的多么糊涂荒唐,然而王承恩却是艰难的摇摇头。

“此人不在诏狱,在辽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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