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后包袱了还装得满满的,身上不知道是因为恐惧还是大火的灼热,已经是大汗淋漓,就连腰间的黄带子都湿漉漉一片。可却根本不不上擦汗,领队的清军黄带子佐领恐惧的张望着前面,他的目光中,街角上燃烧的火光中把几个黑影倒映在前方的墙上盘旋乱舞着,就像皮影戏那样。
可这皮影戏也是恐怖剧,眼看着一个影子端着个短点却尖锐的东西猛地向前窜去,另一个显得臃肿的影子则是如遭雷击那样被插个对穿,臃肿黑影激烈的一哆嗦,些许液体的影子从他背后喷,旋即就重重的倒在了地上。
另一头两个影子则像是打井那样,手头的尖锐影子扑腾扑腾狠命的向下扎着,时不时能看到扬起的“井水!”凄厉的惨叫声回荡不绝。
还有个黑影跪在地上,似乎摩挲着什么,片刻后,一个圆溜溜的“果子”滴着液体被临起,就算是黑影,似乎都能让人感觉到那狰狞的一笑。
这什么可能!皇上不是说明狗子已经溃败了吗?咱们八旗爷们应该进城就杀人抢钱快活吗?怎么大火还烧到了自己人身上?这绪狗子到底是人是鬼?从哪里冒出来?现在到底该怎么办?
就在这佐领发傻的功夫,前面的惨叫求饶忽然戛然而止,沉重的脚步声中,喘着粗气的东江十人阵摇曳着拐了出来。
血喷溅了一身,连脸上都是通红,可每个人面孔上,却都带着那股子怪异的兴奋,嘴不自然的扬起,瞳孔中泛着血红色!这表情让黄带子佐领总有种剧烈的熟悉感,头脑转了几转他才恍惚想起,前几年攻陷济南城,在城里杀红了眼时候,他自己也是这么个表情。
可这辈子他都没想到,自己能在敌人身上遇见到这个表情,这副模样。
紧接着,狰狞而亢奋的声音就像当初济南城内的他们那样,在夜空中急促的响了起来。
“又是一群三十两!”
“弟兄们,咱们交好运了!哇哈哈哈!”
正好那根金钱鼠尾当做了绳子,把滴着血的脑袋挂在了腰带上。大笑中,十个东江步兵就跟地狱里爬出来的厉鬼一般,血淋淋的刺刀横向前方,步伐急促而紧密,面孔狰狞而扭曲,大步逼了上来。
“三十两!三十两!”
“你们!你们不要过来!爷,爷可是黄带子!觉罗家的子孙,你们这些狗奴才,不要,不要过来啊!”
当羔羊幻化成恶魔,屠夫也就成了羔羊,声音都带了几分哭叫,有着努尔哈赤血统的黄带子胆怯的叫喊着。
曾几何时,十几个清军就敢对着数以百计明军发起冲锋,可这头,三十几个清军却让苦战多时的一小队东江步兵吓得瑟瑟发抖,将都畏惧成如此,更不要说那些兵了,终于,在两队人距离来的不到十来米时候,曾经率先杀进松锦明军军阵的黄带子转身而逃了,紧跟着三十多个清军也是落荒而走,再一次逃向他们才刚刚逃出来的地方。
“没意思!”
看着一群清军落荒而逃的方向,那地方是真正的抵御,就算他们这些修罗去了也是找死!带队的东江阵长悻悻然的抹了一把头上沾着血的汗水,不屑的哼哼一声,这才回头大声的喝令着。
“弟兄们,把沙袋都找出来,就在此为阵,一个都不要放出去!”
“让他们敢惹咱们东江!!!”
大战火热血腥时候,主帅却不在战场上。那座毛珏修的那座很丑的塔塔尖,孙传庭挤开了观察兵,端着望远镜向下眺望着,他眼前的战场,绚烂的就好像一个古老而金光闪闪的菊石那样。
一切都在毛珏的计划当中!整个南城就不是个规则的正方形,所有建筑海螺那样向内旋转,一条条道路错综复杂,有宽有窄,就算运输兵都有走迷路过,直到后来毛珏下令设置路牌才好一点。而且建筑还是掺杂大量木料,专为火攻!
战斗力上,这些天的刺刀见红已经让傲慢的八旗军意识到自己连拼命肉搏都不是东江军对手,打不过,胆气就不足。要是一口气上个十几万大军,孙传庭手里如今不到三万人根本受不了,可这进城的混乱,让对决变的公平了起来,失去指挥的清军不能一哄而上,东江小阵可以从容的面对一个个小队,让清军葫芦爷救娃娃那样组建被吃掉!
像刚刚那个小阵对决,二十几个路口上到处都是,出战的东江步兵堵住了向北突围的各个路口,逼得那绣军往回走,而整个南城的最中心,则是毛珏精心设下最大的死亡陷阱,煤储库房!
下面的惊叫哪怕几里远都清晰入耳,漩涡最中心的十几间房子,在夜空中已经亮的犹如红宝石那般灿烂了,成吨的煤块发出炽热的气息。那屑毛头发都烧的发焦的清军惊慌失色逃到这里,撞在一起,最后无路可退,趴在滚烫的水泥路面上,用刀子敲打着直到呼出最后一口气,凄惨的死去,这堪称艺术的战争场景,看的孙传庭都忍不住感慨愕然,惊叹的放下望远镜来。
“这就是掳之步卒极精?这么多年了,为什么?朝中那么多大员!广宁,锦州,松山那么多大城,为什么就打不出这样的战争!”
“为什么?”
为什么?
皇太极也很想问这句话,本来攻破城墙应该是大清全军突击,大获全胜的时刻,可第二天进城,他为什么看到的却是满目疮痍。
几百间房子烧成了残垣断壁,仅剩下几十厘米漆黑的墙根还在耸立着,难闻的烟气缭绕不散,一片死气间哪怕前几天孙传庭头疼的苍蝇蚊子也终于消失的无影无踪。
靠近废墟的中心,数之不尽的骸骨干尸惊人卧倒在那儿,熏得漆黑的盔甲下,这些八旗兵丁还保持着临死前最后的动作,有的掐着自己的脖子,有的匍匐在地上拼命的向外想要爬着,那黄带子佐领此时也变成了黑带子黑佐领,他的尸骸最靠边,也是最夸张,立起了上半边身子,狰狞的向天空呐喊着不知道些什么!
火灾中火不是最可怕的,烟才是!尤其是毛珏还恶毒的在这儿屯了上百吨的煤,煤炭剧烈燃烧落后产生的一氧化碳无色无味,当意识到中毒的时候已经晚了,在各个路口争夺,清军才伤亡了不到千,可是逃到中间被活活熏死的,至少有一万五到两万之多!逃回来才几千惊弓之鸟。
最精悍的两万人啊!全在这儿化成了黑骨。
而且就算牺牲这两万人能拿下城池,皇太极也是在所不惜,可就在这片废墟后头,北城区,展现他面前的又是一片泾渭分明!
钢筋混凝土修建的房屋下,东江垒起了一座座街垒,那同样令人头疼的野战炮隐隐露出杀气腾腾的炮口,东江特有那奇丑无比的二三层水泥小楼窗户,楼宇间也能隐约看到刺刀反射出来的寒芒,这座吉林乌拉城远没到屈服的时候!
就在皇太极看的出神时候,背后,宁完我是神色无比慌张的跑了过来,哆嗦的双手托着一份军报,举着手半天却都没啰嗦出个所以然来,本来已经怒火攻心的皇太极是劈手夺过军报,伸手拉开,旋即他却是感觉天旋地转那样,猛地吐出一口鲜血来,翻身跌落下马!
“皇上!!!”
第五百零三章.疯了(修)
八旗四种颜色的孽龙终于是攀爬到了吉林乌拉城的城头,可就算那旗帜似乎都有气无力的,耷拉着头卷在一起,城内烧焦的糊味伴着城外那股尸体腐烂的气息,更是令人几欲作呕。
昨夜大火溃散的前锋部队不阻碍在城内不许出来,而城外的大军亦是不许进程去,万多具干尸实在是太恐怖了,旗主台吉们知道,一但让剩余的部队看到这一幕,士气就崩溃。
可就算如此,整个清军依旧是愁云惨淡,宁完我是个落魄秀才出身,除了经史子集他肚里哪有那么多城府,根本不知道秘而不宣,现在绝大多数贝勒台吉都知道了,开原铁岭全部陷落!
毛珏玩的根本就是个阳谋,他缺时间!就故意放清军偷袭他的后路储粮基地,来换取前线的防御薄弱,如果正常攻城,围绕着开原铁岭两座要塞,东江建州拼上个一两年都不是没可能,可如今,清军主力尽出,生育守军注意力还放到开原城上时候,毛珏也来了个釜底抽薪,一直在东江养精蓄锐的文孟部三万人作为尖兵,出宽甸六堡,向东翻山越岭毁辽东边墙而入,偷袭击破了抚顺所。
战略上,他这一西进,处于开原铁岭间的清军步兵大队就陷入被两面夹击的境地,守城本来就不是清军所擅长的,留守的豪格,阿巴泰还有范文程不得不丢下一万步兵殿后,狼狈的放弃开铁,退守辽阳,旋即毛珏轻松吃掉了这支断后部队,把两座当年大明边关呵呵有名的重镇夺了回来。
盛京北大门就这样轰然洞开,毛珏的战略部署也完全活泛起来,就像当年的努尔哈赤那样,无险可守的辽东平原已经像是嘴边的肉一样,东江随时可能大口吞过去。
清军中军大帐。
脖子上的血泡越来越大,图赖这莽夫都有点萎靡不振,蹲坐在一边捂着脖子,十几个蒙古台吉聚拢一堆,窃窃私语着,眼神越来越不善,满汉大臣则是忧心忡忡的缩在一起。
吧嗒~守着门口的军士一巴掌拍在了自己脸上,一个带血的蚊子被他拍扁,没等擦下来,看着穿着马蹄袖官服,戴着顶戴花翎的宁完我大学士护着个车子过来,那侍卫又赶忙是立正,把帐篷帘子拉开。
“宁大人,皇上如何,臣等叩见皇上!”
宁完我的到来,就像个磁铁那样把一群人都会吸了过去,可话还没问完,他们又是整齐的赶忙跪下,昨个昏迷了一天的皇太极这会儿居然面容平静的下了马车进了来。
就好像什么也没发生那样。
也是和平常一样,走到了皇位上坐下,面色阴沉,皇太极话语嘶哑的开口问道:“情况如何了?”
“回主子!乌拉城里的明军守着战线没出,边墙内的消息也仅止于昨个这条。”
索尼是战战兢兢的在一边跪着回答着,说话间他还偷眼观看皇太极的脸色,如今皇太极就是整个大清国的主心骨,他要是被气倒了,就全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