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意思,送给洪大人一份礼物而已!九月初九,马绍喻携封王的圣旨抵达盛京册封,我家将爷希望洪大人出席!到时候大人看不过眼,这个尾款结给大人也无妨!”
很像后世黑社会交易那种皮箱子打开,里面是一把镀金的东江转轮,一柄短指挥刀,还有一枚代表身份的金徽章整齐的嵌在金布包裹的木盒凹槽内,孙传庭是面无表情的把箱子放在客桌上。
真是一贯的东江作风,不和你多哔哔!做完这一切,他是干净利落的一抱拳。
“话带到了,洪兄自思量即可,孙某告辞!”
真叫一个不称职的说客,在洪承畴目瞪口呆中,孙传庭居然是一转身,走了!
愤怒,彷徨,哭笑不得交织在了一起,重新坐在了花梨木圈椅上,洪承畴是伸手拿过茶杯,狠狠给自己倒了一杯待客用的热茶,昂头灌下,尚且不过瘾那样,又是狠狠倒满一杯,一连干了三杯热茶,冷静的神色才再一次在洪承畴黝黑的脸上浮现出来。
毕竟是一个成熟的政治家,考虑事情从来以利益为根基而排除个人好恶。倒了第四杯热茶在杯子里,这一次他是满满品鉴,细细琢磨,一边品着,一边把眼神死死落在了毛珏派人来送的东西上。
倒映着烛火,镀金的枪柄上,虎豹的纹路似乎晃动着异样的华彩,分外的亮眼,这次一杯茶喝了十几分钟,洪承畴猛地抓起了那左轮,猛地走出了花厅。
“洪大人,骑兵准备好了吗?您这是!!!”
砰~砰砰~
说是走了,其实孙传庭就在这个院子外等着消息,几声枪响过后,他的嘴角是勾起一股胜利的笑容,旋即就看着洪承畴面色阴沉,拎着个圆溜溜,尚且滴着液体的东西走了出来。
“辽王加冕大典,洪某准时参与!马绍喻不过一萧规曹随之徒,洪某不放在心上!老夫尚且有军务,孙大人自忙即可!”
没有说话,孙传庭仅仅是抱拳一鞠躬,目送着洪承畴略带这激动颤抖出了这督府大院,他旋即也是带着几个随从,头也不回的向锦州城外赶去。
浓郁的夜色中,锦州城外的大营忽然变得喧嚣了起来,熟睡中的军兵忽然被亲兵队和弄起来,睡眼朦胧迷糊的被驱赶到校场上。
现在最是兵荒马乱的时候,大队人马的走动,惊的锦州城内那些市民连滚带爬从床上爬下来,把大门死死堵住,背靠着门栓这才能稍稍换来一点安全感,一家老小胆战心惊的靠着门栓听着大街上的动静。
十几个亲兵举着火把照着道路,薛大湖是亲自在前面牵马坠蹬,火光照耀下,衣服上溅满了鲜血的洪承畴怒哼着翻身下马,大步的走上了点将台,在那些军士愕然的目光中,他是将人头高高的举了起来。
“你们知道此人是谁吗?”
“监军道,兵部主事张若麟!就是那个逼着大军不得不孤注一掷前进,最后落到清军包围圈的罪魁祸首!”
“你们知道本督为何杀了他吗?这些狗屁不通的文人坑害了一次大军之后还想坑害第二次,他要调咱们大军南下,去和百万闯贼再拼个你死我活!要咱们再去送一回死!”
不愧是那脸皮子当鞋底子的不摇莲老政客,几句扒瞎已经把锦州城这三四万明军降军愤怒给挑了起来,松锦大战的残酷到现在还历历在目,被包围在松山城下,被清军割麦子那样一片片砍道,血流飘杵,头颅乱滚的恐怖记忆那点困意消失到一干二净,杂乱的议论声中,每个明军瞳孔中都是燃起了熊熊怒火。
还要当炮灰?回归个姥姥的大明啊!!!
也是在这个群情汹涌到极致的时刻,洪承畴抓住实际,对天猛地把死不瞑目的张若麟脑袋给扔了出来,鲜血淋漓中,他再一次歇斯底里的大声怒吼出来。
“绝不答应!!!”
“绝不答应!!!”
数万人的怒吼震天撼地,哪怕几里外都听的一清二楚,才骑着快马返回大凌河附近的东江大营,那怒吼声也正好从背后传来,惊的出营迎接的袁大宝都忍不住大惊失色,失声的惊叫道。
“辽东军疯了?莫非要兵变?”
轻松的把马缰绳往他手里一扔,孙传庭却是头也不回的往军营中走了去。
“无他!本将一个老伙计要来了而已,准备派人去接收锦州城吧!”
这一年,毛珏仿佛真的交了好运那样,辽东最后一片也没出什么幺蛾子,八月末,锦州的明军降军接受东江整编,九月初二,还抱着一丝侥幸心理想要重新向大明靠拢的祖大寿在接到洪承畴的去信之后,也是不得不放下武器,北抵西伯利亚,南至宁远,西接草原,东到大海,不仅仅辽东,整个远东是彻底归于毛珏之手。
九月初六,带着册封信使的马绍喻也终于是乘船返回了辽东,按照原计划直奔盛京城而来。
距离攻陷盛京城才过去小半个月,那一夜围歼战所遗留的痕迹依旧清晰入目,没办法,就算东江效率已经甩开大明几条街了,却依旧不是毛珏穿越前那个时代奇迹一般的中国效率。
毕竟烧毁的房子,倒塌的皇宫不是一朝一夕可以重新修复的。尤其是这儿还距离东江开发出来的本土数百公里之遥,为了这册封,就算一贯务实的毛珏也不得不玩起了面子工程,被多尔衮一把大火烧的干净的清国前宫把瓦砾清理干净做了个大广场,至于破败的街道,直接用竹竿挑着布帛给遮了起来。
一番紧张的准备中,九月初九这封王的日子是终于来临了。
一大清早,负责会场的铁山兵团就忙碌了起来,首先在会场附近插满了东江与毛珏的大旗,尤其是当做继位宫殿的后宫亲德殿前,一杆几米高,黄边儿青底儿的辽字大旗被晨风吹的猎猎飞舞。
继承了清国的地盘,可这个清字国号,到底被毛珏给废了,这个时空,以后再没有大清一说!
底下,亦是摆满了长条板凳,毛珏继位辽王可是东江的大日子,接到通知,铁山义州的乡绅富户大人物无不是纷纷赶来,在军兵的指引下入场。
这些年随着毛珏大力推行海政,鼓励通商,富商大贾就像是细菌分裂那样多了起来,赶来捧场的东江富户自凌晨五六点开始入场,一直到了上午八点多,居然还没有完全进完,密密麻麻的人群估计不下数万。
这次崇祯皇帝派来册封的两位大员司礼监宦官万元吉,中允李明睿昨晚就抵达了盛京宫中,本来对盛京的一片衰颓景象,两人还颇为耻笑,可今天这一大早的喧嚣却是让两人惊讶的差点合不拢嘴来。
“东江竟然有这么多的富户大豪!早知道如此,朝廷何至于窘迫如斯啊!”
到底是太监,目瞪口呆中,万元吉居然还惦记着收刮民脂民膏,可李明睿的眼光明显比这死太监长远许多,他是忍不住沉重的摇了摇头。
“我大明危矣!”
出发之前,李明睿还没怎么把毛珏放在心里,在他心里,毛珏虽然强,可强到天边,也不过项羽,冉闵之流,提十万雄兵纵横天下,虽所向披靡!然而强则强矣,却终究不是治国的料,能强一时,终究逃不过败亡。
可今天这一幕却是彻底超过他的想象了!这些富翁豪族可不仅仅代表他们自己,每个人背后还有着一个个家族势力,帝国是怎么组成的?不就是由一个个像他们这样的精英士族构成上层建筑,上效忠统一的皇帝,下治理着一方百姓而组成的?毛珏已经够了立国的资本!
而且手腕如斯,他会仅仅甘心做一个辽王吗?李明睿的心情变得沉重了起来。
就在两位朝廷天使满心复杂的时候,深宫后院,人群也在忙碌着。
梳妆台上,一大堆胭脂水粉凌乱的摆放着,还是从东江购进的大镜子里,一个穿着大红喜袍的丽人不断用小刷子瞄着黛眉,直描的两条云黛高耸之后,又是犹如出嫁那样,把红纸泯在嘴唇里,将双唇涂的殷红。
这些天东江军占据盛京之后,居然没有像历朝历代那样对敌国的宫廷进行劫掠,仅仅是派兵把手,这又给了大玉儿希望,女人的地位低下,犹如财产玩物,可这玩物身份,如今却是成为了她的优势,男人们随着帝国的陨落而殉葬,女人则是可以大大方方的改换门庭,另投新欢,君不见林丹汗死后,他的那些汗妃贵妇,又全都被皇太极以及那些满洲贵胄们娶了回来吗!
虽然成为太后,掌控大清权柄的意图破灭了,可是混进毛珏的后宫,东山再起也不是不可能!心头满满的自信,又是把一支金凤钗插在了盘起的秀发上,布木布泰是满意的提着裙子出了宫门。
也还真如同她所想,在宫门外,二十几个东江军兵居然已经等在了那里,听着宫前那人声鼎沸,这女人是雍容的提着裙一礼。
“诸位军爷可是辽王派来,带妾身走的?”
“正是,本将”
就算毛槊看着这大红的美人,都是忍不住呆滞了下,一两秒后,他方才死板起脸,阴沉的应答着。
“然而没等他的话语说完,大玉儿已经是巧小嫣然的打断了他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