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快请!”
“啊!是!小的明白!明白!”
点头哈腰的,姜弘是连跑带颠出了门去。
大约几分钟,他又是汉奸那样在前面请着,难怪他说来的是个古怪道士,脑袋大,脖子粗,不是大款就伙夫不说,身材矮的却是跟个豆芽那样,眼睛上居然还遮着一对儿巨大的蛤蟆墨镜,那模样,和后世街上坑蒙拐骗的算命瞎子一模一样了。
而且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前头道士这么对不起观众不说,后头带的随从也差不多,看个头,他是带了俩道童俩小孩儿,可看长相,俩人都是胡子啦擦,说是壮汉都长得太着急了,整个就是俩西方神话中的矮人。
“哎呦呦,怎么不牵着点道长!道长请上座,这里!”
也真把他当瞎子了,忙不迭的弯腰迎接上去,姜镶愣是把一米八五的个子弯到了不到一米五的宋大头面前,想要搀着他,谁知道,这宋献策还不给面子,刷的一下子甩开了他的手,很牛逼的一昂脑袋。
“贫道看得见,贫道不是瞎子!”
“啊?道长抱歉,本将眼拙!眼拙!了!道长请上座!”
一边说着,姜镶是一边直迷糊的看着宋献策大摇大摆的走进客厅,站在高出一块儿的凳子蹦了两三下都没能蹦上去,还是俩矮人过拖着他脚才给托上去的,很费劲一巴掌没抓到茶杯,气的宋献策晃悠两下手,干脆把那大蛤蟆镜往桌子上重重一扔,看的姜镶终于恍然,原来这货真不瞎啊!
“本将事务繁忙,不知闯王信使到来,未能远迎,多有得罪,还望信使多多包涵!”
甭管来人多矬,这低姿态的做出来,姜镶是赶忙又一鞠躬拜见,谁知道眼睛朝天,宋献策却是鼻孔哼哼着摇了摇他硕大的脑袋。
“将军何出此言?贫道哪里是什么闯王信使?”
不是?
姜镶差不点没气迷糊了,狠狠一眼瞪了下同样不可思议的姜弘,旋即那杀猪脸变得冷了下来,阴沉的喝嚷道。
“那你们是谁?消遣本将来了?莫非欺辱本将刀子不利?”
“姜总兵您的刀子的确锋利!可砍了贫道这大脑袋,过几天,您就也活不成了,而且别说您,您这姜府上上下下一个都活不了,呵呵~”
呵呵你妹啊!看着宋献策吊儿郎当翘着个二郎腿那嚣张模样,姜镶有差不点没被他这自大的口气气迷糊过去,捏着拳头咯咯作响,好半天才把火气忍下去,大同总兵又是艰难的撑出来了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来,悲催的问道。
“那道长此来,究竟是何意?还请道长教姜某人一语!”
“是这么回事儿!贫道与大顺丞相牛金星有旧,是他的同乡,三年前他入闯军,邀请贫道共商大计,贫道没答应,如今要去了,也捞不到什么好职位,受不到重用,今个特来拜见将军,要是说动大同军投靠大顺,也能捞到点功勋不是?”
大模大样抠着一只脚丫子,宋献策还是那一副气死人不偿命的模样,听的姜镶好悬没再迷糊过去,好家伙,你丫的刷功勋刷老子头上来了,摆明了拿老子当垫脚石往上踩着啊?
可牛金星同乡这个身份,实在让姜镶发不出来火来,与闯军决一死战?他没这个胆子!能有个引荐的也是件好事儿,老脸又是青一阵白一阵了许久,他这才艰难的继续撑出他虚假的笑容来,无奈的抱着拳头对着宋献策作揖道。
“末将也是敬仰牛公风采久已,若不是身边这旧朝愚人太多,恨不得早就提兵去投靠大顺大业了!承蒙先生到来,姜某不胜欣喜!还劳烦先生为姜某表达这一片恭顺之心,日后姜某唯先生马首是瞻!”
“姜弘!”
这眼色如何不明白,边上的狗腿子管家立马是招手让下人从后面捧出一盘子金子来,黄橙橙的,放在了宋献策面前。
别说,这货还真被金子晃得眼睛直花,就算东江高薪养廉政策,也够他好几年工资的,吞着口水把金子搂到自己怀里,一边那袖子蹭着,一边他却又是气死人不偿命的嘟囔着。
“这可不成!现在贫道要是这么去了,别说功勋捞不到,姜大人你还是得被大顺皇帝陛下砍了脑袋!”
“什么?”
还真是有些恼火了,姜镶不可置信的瞪圆了眼睛,偏偏宋献策没好气的叫嚷起来。
“那么大声干什么?吓老子一跳!”
嘴角边的胡子狂抽着,姜镶真怀疑自己是不是脾气太好了,居然没砍了这货大脑袋当球踢,不过在他哆嗦中,宋献策缓缓道出的话,却是让他后背忍不住又是发凉起来。
“首先小姜你对大顺用处不大,老子,咳咳,贫道刚从塞外回来,内喀尔喀小王子还有哈林部乞颜已经都答应投靠大顺,来换取大顺支持他们的草原地位,真要打,两路鞑子入关,你这大同城能抗多久?”
鞑子降了?难怪这些天草原上都打出了闯字旗号!先入为主的印象几乎让姜镶立马就信了宋献策的话,他是当即一哆嗦。
“而且小姜,九边中,与流贼,咳咳,和大顺天军作战最惨烈,杀伤最残酷的莫过于你大同,榆林几个军镇,你和榆林还不同,那时候闯王要定关中,得做出个宽洪大量的样子,如今却是大顺军东进争夺天下了,闯王能放心你这个昔日的血海仇敌吗?就算你投降!闯王说不定顺势就砍了你的脑袋!”
历史上,姜镶投降后,李自成还真差一点就砍了他,要不是几个部将说情,他就人头落地了,也给历史上少个三姓家奴,宋献策这一番真真假假,听的姜镶真是冷汗直流,这个一米八五的大个子,干脆是扑腾一下重重跪在了宋献策不到一米五八的矬巴子身前,对着他那臭脚丫子重重磕头起来。
“求先生救我!”
看着这惶惶不可终日的军头,宋献策的瞳孔中,顿时流露出浓郁的鄙夷之色,可他脸上,那股子贪婪却是愈发的浓郁。
“救你,好说,只不过贫道也不好空手去不是,这敲门的程仪”
“末将明白!明白!来人,上金子!”
第五百五十九章.宁武染血
有些人在惶恐不可终日,有些人却是用着满腔热血,来支撑着自己的忠诚与信仰,宁武关,已经与多自己几十倍的闯军血战了十七天了。
嘉靖年间兴修的城头甚至都被鲜血给浸泡软了,被炮火削下去一层,前几天还来得及收尸,如今却已经根本收不完了,两军尸骸密密麻麻,成成叠叠的遗落在城墙根下面,尸体厚的甚至篷军踩着尸骸攀爬着一个个枪眼炮眼,几下子就能窜到城墙上,都不用梯子了。
宁武关的上万守军,如今也是伤亡过半了,甚至每一波潮水那样的进攻,他们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挺过来的。
尽管用了炸药桶自爆那样攻击,可还是抵御不住闯军浩浩荡荡的人海,当初那十个炮坑不仅仅没有减少,反而又被闯军多挖了十个,一共二十门大将军炮打着太原城囤积的火药,压的城头干脆抬不起头来,下午南城一段城墙甚至被炮火击垮,闯军一度蜂拥涌现进了城中来,最后周遇吉都是亲自上阵了,带着自己亲兵队杀进人群中血拼,这才把闯军打退。
扑腾扑腾的声音不住地响起,也幸亏有着东江支援的麻袋,从城头把装满泥土的麻袋扔下去,那个被打塌陷的城墙段在军士们的吆喝声中又是被不断填了起来。
可是喘着粗气,看着脑袋上缠着绷带,身上带着刀伤血迹的部下忙碌着,周遇吉自己也是一筹莫展,一己之力抵抗足以毁灭帝国的洪流,宁武关已经到了强弩之末了!他们真的尽力了!
“军总爷!”
就在周遇吉看的出神时候,呼唤声自背后响了起来,回过头去,却是拍着手上的灰的罗赛通晃悠着爬了上来。
这老小子还真是和光腚有缘,东江那么结实的棉甲,他屁股上一块的甲片硬是被他不知道怎么打丢了,露出半个黑屁股蛋子来,看着他夹夹着个腿走道,就算周遇吉也是忍不住心头放松了下。
“军总爷,窟窿补上了!”
“怎么样,光腚,还打的动吗?”
“那就看总爷您罐头发的足不足了!”
这时候还有心思讨价还价要好处,听的周遇吉也真是无奈笑着摇了摇头,却是大手一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