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阵!迎敌!”
也没想到连个休整的机会都没有,跑的凌乱的关宁军是急促的凑合到一起,长矛夹着刀盾手一起朝向田见秀的兵锋,后头的弓箭手还内等就位,一阵箭雨率先自闯军撒了过来,噼噼啪啪砸到了关宁军阵内,慌张中猝不及防的关宁军士就像是大雨下的荷叶那样,惨叫着捂着中箭的伤口扑倒在地。
头一次,关宁军的防御阵被打了个犬牙齿互,临阵三矢,几乎是保持了完整状态的顺军骑兵火车那样狠狠撞进军阵内,再一次轰鸣的惨叫中,一大片关宁军士吐着血倒飞了出去。
亢奋的大叫着,扔掉了骑矛,吸纳了不少边军的顺军骑群熟稔的拔出大刀,冲锋在了人群中,割韭菜那样大杀大砍起来,这一次,又轮到了关宁军人头滚滚下。
眼看着关宁军即将要崩溃的时候,最终还是吴三桂自己站了出来,一个顺军校尉刚挥刀劈看,从侧面砍飞了个关宁军军官的脑袋,没等他得意的炫耀马技要去拾取,他的战马率先悲鸣惨叫着向前跪倒。一刀砍断马腿,没等趴在地上的顺军校尉站起来,军靴狠狠踩在他后背上把他踩趴地上,大刀猛挥,旋即提着那尚且凝固着不可置信神情的脑袋,吴三桂是狂怒的嘶吼着。
“跟着老子!杀贼去!”
最精悍的将门亲兵就像是一股逆流那样,对着已经有点冲散了的田见秀骑兵倒卷过去,颇有点岳飞郾城大战的气魄了,这支亲兵是上砍骑兵下砍马腿,一路杀得人仰马翻,唏律律的惨叫中,韧性差一截的顺军终于率先哭叫着向后溃退而去。
“不愧是大明第一军!”
看着战局,田见秀自己都是不可置信的瞪圆了眼睛,好一会,这才无奈的一挥舞马缰绳,感慨的大声叫嚷着。
“撤军!”
再一次击退了顺军,整个关宁军却也是没有了胜利的气氛,这一场大战绝对算得上惨胜,砍杀了田见秀骑兵七八百人左右,自己也得伤亡个六七百人,两军的尸骸交叠在京师外的旷野上,哪怕如吴三桂,都是忍不住扶着膝盖,剧烈的喘息着。
可就在这功夫,又是一骑要人命那样的兵部快马从刚刚关闭得死死的广渠门溜开了门缝挤了出来。
“永定门告急!兵部军令,调平西伯部飞马支援!”
“还飞马?老子快跑从阜成门赶到广渠门,连口气儿都没喘死战两场,你他娘的给老子看看马都跑不动了,还打的鸡毛!”
满是杯,李本深直接薅着那个传令兵衣领子把他活生生的拎了起来,脑门青筋别,杯的吼叫着。
被勒的眼珠子都快突出来了,捂着喉咙,那个兵部信使却也是气急败坏的叫骂着。
“当兵吃饷打仗,天经地义!你他娘的穷弊军汉!还敢违抗军令不成?快放开老子!”
“军令?他娘的老子今个还就违了!老子杀了你!”
把人狠狠地向着地上甩去,一伸手,李本深又是狠狠抽出了刀子,当头就要劈看过去,可眼看着那个满面恐惧的兵部信使就要脑袋落地了,忽然又是咣当一声,他的大刀被猛地架了住,一刀把他顶到了边上,吴三桂是扯着他衣领子嘶吼着。
“李本深,你他娘的想要造反不成!来人,把他带下去!”
两个亲兵拽着他的肩膀子,硬生生拉扯到了一边。这头硬赔出一副笑脸来,吴三桂赶忙对着那个兵部不知道几品的小官信使一作揖,还从袖子里掏出块自宫内得到的金花银塞了过去,低声下气的陪笑道。
“这位大人莫怪!他一个粗人,今个麾下死伤太重,心情有些激动!本将这就督军救援!”
银子狠狠地拽到手中,那个兵部小官儿很是不屑的一整衣领子,轻蔑的哼了出来。
“活该挨千刀的穷军汉!”
看着这人大摇大摆的又是从广渠门的门缝挤了进去,就算吴三桂的脸皮子也忍不住因为怒火而抽动了两下。
“伯爷,咱们怎么办?”
又一关宁大将吴继气喘吁吁的在吴三桂身旁请示着,面容阴沉,他是恼火的喝令着。
“没听到军令吗?永定门!”
一片怨声载道中,捂着流血的伤口,精疲力竭的关宁军再一次艰难的组成军镇,绕城而上。
大军背后,刚刚战死的关宁军,血尚且未完全冰冷,就被丢在了那里。
第五百六十五章.既然忠孝不两全,那就不忠不孝
连续两三天激烈的攻城战中,就这么一处一处的遭受袭击,关宁军遭受的损失惊人,足足阵亡数千人,伤了的也比这个数量多一倍,又是一天大战,伤亡惨重的关宁军停在了永定门前,军士已经累的连营寨都不愿意扎了,就犹如一群死尸那样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
也是精疲力竭的坐在地上,不过看着身后城门忽然亮起一团火光,紧接着一个大土篮子降了下来,吴三桂又是硬撑着赶忙迎了过去,对着才下土篮子的太监监军刘忠义重重一作揖问道。
“公公,如何?”
本来监军太监应该跟随着大军作战,可这几天,关宁军就犹如个救火队员那样,东跑西颠没个消停时候,他一个太监哪儿吃得消,早在第一天,就想办法回了京师城。
别人都是躲着监军太监,尽量不想往自己大军中安插,可头一次吴三桂是无比的盼望这个监军太监,可就在他满是期盼的眼神中,这刘忠义却是倨傲的摇摇头。
“平西伯,皇上可是对你寄予厚望!关宁铁骑也是号称天下无双!怎么,就这么三天就耗不住了,你和那雄世盗名之辈有何区别?”
“公公!只要进城休整一天!不,哪怕不休整,支援各门能让我军自城内通过就成!公公啊!他李闯兵多将广!这些天他就抓住我军四处游荡之机,不断缠斗我军!再这么打下去,关宁军就要崩溃了啊!”
吴三桂满是悲切,凝重的鞠着躬,谁知道这太监却是脸色阴冷,恼火的叫嚷着。
“放肆!吴将军这是在要挟朝廷了?咱大明朝可是富有四海人才辈出,吴将军要是干不了这宁远总兵,自有大把的将军可以顶上!”
“祖制如此!勤王军不得入城扰民!吴总兵这要求,已经是让皇上龙颜不悦了!这次咱家替你在皇上那儿美言,下次可就宝不得你了!吴将军还是好好想想如何御敌!别再提那些不合理要求了!”
“行,时候不早了,咱家回宫内复命了!”
“唉!公公!”
满是焦虑,吴三桂还想说些什么,可这监军太监已经是再一次爬上了土篮子,忽然间,一道前所未有的狠厉猛地在吴三桂的瞳孔浮现,快跑两步,他是急促的自腰上摘下个玉牌子扔到了篮子内,旋即站在篮子底下高声叫嚷着。
“公公,战阵刀剑无眼,此牌,还望公公提末将转交家父,就算末将横死沙场,也会感激公公之恩!”
有些厌倦的捡起了牌子,刘忠义是不耐烦的嘟囔了一声:“咱家知道了!”
看到那火把撤了下去,那股子阴霾彻底在吴三桂的眼底爆发出来,满是阴沉,他也是头也不回,狠狠地转身进了大军之中。
“传令,召集诸将升帐!让李本深,吴辅先来见我!”
一但关宁军进了城,赖着不出去怎么办?况且在城外,要粮要饷都得看兵部脸色,要是进了城,万一这关宁军撒野耍赖起来要这要那,那对于兵部上下已经监军太监,就是个大麻烦了。
再说,不隔着这一层城墙,克扣军饷成例多麻烦!
就因为顾虑这两个麻烦,这内官外官就毫不顾忌把保卫京师城这支最重要的军事力量关在了城外。
在永定门把毛文龙倾尽家产捐出来的军饷中,该分给自己一份成例毫不客气的揣进腰包,这刘忠义还真是忠于人事的揣着那块玉牌,登门造访了吴襄的府邸。
倒不是他有多好心,这可是个难得的收银子机会啊!果然,被吴襄亲自迎进了府中,紧接着,就是一大盘银子奉到了面前,看着亮晶晶的银子还有吴襄那已经笑成了老菊花一般的老脸,这大太监也是把一双眼睛笑成了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