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你?”
酒意都醒了几分,这个粗汉子眼珠子差不点没瞪出来。
说实话,就算没经历过辽东战场的尸山血海,正蓝旗把他的铁山烧了一多半,毛珏就想宰了这些混球了。
可他是铁山镇的主将,这个时候却没法意气用事,就算把战线退到鸭绿江边上,还是没改变这个东北亚,后金已经成为霸主,老大的局面,如果要是皇太极在今年春天大举兴兵,他是守不住的,别说义州,铁山都得丢了,忙碌半年多好不容易的那点基础建设将毁于一旦,再想拿回来继续发展,更难!
不过毛珏也有着自己的推算,其实皇太极也不会愿意这么快发兵征讨他,毕竟八旗大军也是人,去关内打到京师城他们已经征战了一个冬天,又抢掠了如此多,他们正像是受伤的狼,急于舔舐伤口同时,享受着猎物的血肉,这时候再凶残的狼也是不愿意动作的。
能不能和皇太极维持短暂的和平,这支橄榄枝就在自己手上!如果把这九千多正蓝旗与正红旗麾下旗口全杀了,痛快是痛快了,可也对八旗结下血仇,到时候为了安抚手底下旗丁,皇太极也得发兵死战。
可要是放了的话,虽然义州丢失,还断了后金沟通朝鲜的通道,让八旗上层恼火,可除了正蓝旗旗主莽古尔泰估计其他旗是懒于这个时候找毛珏算账的。
只要拖过这一年,到时候后金军再来,这鸭绿江东岸可就不是如今的样子了就算他皇太极,想要啃动毛珏,也得磕掉他几颗大牙下来。
而且放了他们还真没什么,剩下的都是后金的老弱或者妇女孩子,他们的全部财产甚至长得漂亮点的年轻姑娘都被黑心商人毛珏给剥夺了,指望他们和明军同心同德是不可能的,杀又杀不得,留在义州就是祸害,还不如放了。
而且趁机毛珏居然还打了个广告,利用放回战俘,向后金人推销他的烧酒,不说后无来者,估计也是前无古人了!
“咱们都小看咱们这位黄嘴丫未退的将爷了!”
趁着酒兴,这赵成是颇为兴奋的一举酒杯,拍着赵勇的肩膀痛快的说道。
“别看这为主还小,心机可深着呢!不动声色,把这义州城拔下来了,而且他还不小气,这外围的寨子都让给了咱们兄弟还有田家,何家,大家都有肉吃!后赶来的皮岛孔有德孔将爷,也捞到了几十个人头的战功,谁都有好处,你看着,下次这位将爷想要动哪儿?谁都不带迟疑的,嗷嗷叫着也得跟着上!”
这么多弯弯道,这肌肉多过脑细胞的赵勇还真没想过,捏这个下巴琢磨了半天,还真是这个理儿!不过他还是有点想不通,愤声的哼哼着。
“这帮狗鞑子狼心狗肺,放他们回去,早晚有一天还得杀回来,要我说就应该按照他们草原规矩来,高过车轮的全宰了!省的再拉弓轮刀子让咱们二郎流血!”
“这个,你不用担心了,将爷,已经给了他们还有鞑主足够的尊敬了!”
提到这个,白面书生的脸上却是流露出一股子诡异的笑容来。
义州陷落的消息,皇太极整整晚了一个月才知道,从大明关内退回来,东蒙古草原,他再一次举行了会盟,确立了后金在东蒙古的统治地位,这才退回辽东,那个时候也没有电话,濒临盛京的前几天,这才得到了逃人的汇报。
“简直岂有此理!毛文龙什么东西,早年被咱们八旗爷们打的跟狗一样,狼狈的逃下海去!这奴才还敢反了天了!”
莽古尔泰,还真应了名字里那个莽字,一大早晨,盛京宫罕王殿的殿顶差不点没被他的大嗓门给掀起来,满是气急败坏,这位正蓝旗主,后金最大的八个奴隶主之一愤怒的咆哮着。
“老八!马上号令各牛录!咱们应当再征朝鲜!”
“放肆!五贝勒,你这是在与大汗说话!注意你的态度!军国大事,自有大汗定夺!”
这货才刚刚咆哮完,汗王殿中,居然一声同样响亮的声音压了过来,惹得莽古尔泰杯。
“老子主子们说话,哪儿轮到你这狗奴才乱叫,他娘的,老子现在就要教训教训你才让你知道知道规矩!”
撸着衣袖,这莽人还真要大打出手,慌得其他几个贝勒赶忙从后面拽住他,拉的拉,劝的劝。
这一出闹剧,皇太极却是始终面陈如水,一言不发,胖大的身躯就稳坐在汗王龙椅上,目光一眼都没看那莽撞的老五莽古尔泰,居然是全都落在了搬运上殿的酒坛子上,还有跪在地上不敢抬头的牛录军官身上。
“说说,那个姓毛的小将军,怎么就拿下了咱们正蓝旗,固若金汤的义州?”
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当皇太极说话的时候,整个汗王殿都静了,包括那个叫嚣的正蓝旗主莽古尔泰,逃回来的那个牛录军官痛哭愤恨的又是磕着头。
“那个明狗仗着自己人多,根本不敢和咱们建州的勇士正面搏杀!卑鄙的用火枪攻陷了义州!”
他这话还真没错,只不过毛珏这火枪用法与其他人不一样,他却没说,尤其悲愤的举起手来,这个牛录额真痛哭流涕的向一圈贵人展示着。
“那个明狗还残忍的斩下了奴才还有我正蓝旗一千男丁的大拇指,虚伪的说,这是对大汗您的尊敬!大汗,要给奴才们做主啊!”
眼看着这牛录额真残缺的双手,汗王殿内,所有女真贵人的眉头都是挑了下,就连皇太极都是忍不住摇了摇头,可旋即,这位后金国的主宰声音忽然一下子高了起来。
“范文程,你怎么看?”
第八十二章.败家子!
“奴才觉得,可以留着毛珏。”
还是那个声音,刚徐徐说出莽古尔泰就炸了,杯的吼叫着。
“狗奴才,你他娘的说什么?老子活劈了你!”
伸着手往腰里摸去,摸了个空,才想起前一阵皇太极取消了其他贝勒带刀的权利,可余怒未消,这个莽夫竟然真的冲出朝班,猛地揪住了那人的脖领子。
“莽古尔泰!”
也真是发火了,皇太极豁然站起,杯的喝着,随着他的一声吼叫,刷拉的一下,门口冲进来足足十多个两黄旗摆牙剌亲兵,荷刀弄枪的就要冲过去。
这时候,还是大贝勒代善当上了和事佬,在门口一张胳膊拦住了这些摆牙剌,一副笑模样的摇着头。
“出去!出去!我们兄弟之间一些事儿,用不到舞刀弄枪的!”
明显迟疑了下,看着汗位上皇太极虽怒,却也没言语,还有代善那山羊胡子笑眯眯的点着,这些摆牙剌亲兵终究还是退了出去。
“范大学士,你们读书人,就是爱乱说话,还不像莽古尔泰主子道歉!”
然而被莽古尔泰拽着衣领子,这新晋大学生范文程却依旧梗梗个脖子,昂着脑袋,死硬的哼着。
“是大汗问奴才!奴才就回答了为何奴才要向莽古尔泰主子道歉?”
“你!老子!”
真是气的说不出来话来,莽古尔泰那脸上的青筋都别了,又是拧紧了范文程的衣领子,不过上面的皇太极却是脸上露出一股子欣赏之色来,看着他食指点着桌面发出吧嗒吧嗒的声音,代善的心头就发急。
以汗前失仪的罪名,皇太极已经罚过莽古尔泰,多尔衮,阿敏,阿济格几个的牛录,这次莽古尔泰做的绝对出格了,要是皇太极这个老八真的发飙,还不知道他怎么倒霉呢。
从原本的四大贝勒共治到如今皇太极独自南面称汗,他已经攫取了太多的权利,其他的贝勒愈发的受制于人,本来正蓝旗就是最弱的一旗,如今义州这一档子事儿,已经伤了,如果莽古尔泰再被皇太极搞一下子,估计正蓝旗就得变得可有可无了。
想到这儿代善的笑容也没了,声音反倒是变得严厉了几分,阴沉的呵斥着。
“就算是大汗问话,你这奴才回答,也不能胡说八道!这东江镇明狗才刚刚攻下了咱们后金的城池,还把国族将士的双手拇指给削了下来,你竟然说此贼不该讨伐!你还不知罪吗?”
“代善贝勒说的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