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东军校和京师军校的区别,估计就是后世清华北大交大南开与某某职业技术学院之间的区别了,毛行健甚至怀疑这些家伙是怎么通过毕业考试的,听着金丝眼镜书呆子咋呼,他情不自禁的邹起了眉头,然而仅仅片刻,他又是忍不住叹了口气。
他已经受到教训了!高傲不驯的他自以为自己什么都能搞得定,结果却是碰了个头破血流,害死了那么多人,成为天下的笑柄,这一次,毛行健也常识着换了个方式,奈着性子对金丝眼镜他们解释着。
“抢一部很容易,找到让大军过冬的粮食也不难!可现在难在剩余的粮食怎么办?”
“六部手中大约还掌握着几十万石粮食,如果把这些粮食都掌握在手里,足以支撑阿德蕾娜元帅的大军一年用度!有了粮食,就有办法说服她重新征服蛇河流域!”
“可如果抢了其中一部,立刻就会引起其余五部的恐慌,好一点,他们烧掉粮食,重新躲进深山,要是更糟糕点,他们以粮食作为代价,再次勾引河南六部举族来犯,土人男女皆兵,加一块能发动六到八万大军,凭你们,咳咳,只有一个兵团,咱们讨去不了便宜!”
叹了口气,毛行健对着他麾下的团长与参谋们重重的一摊手。
“你们有什么办法吗?”
“额”
果然不出毛行健所料,一群家伙面面相觑,有的脑袋超天,有的欣赏着自己的靴子尖儿,不过唯一的收获是,这一次没有了之前他强下命令的那种别扭感。
也还好,毛行健对他们的期盼也不大,让这帮家伙安静下来之后,晃悠着手头的匕首,他是盯着几个苏族部族接着冥思苦想着,被逼无奈,只能分兵,争取在最短的时间内攻破最多的苏人聚落,夺回最多的粮食吧!
这个时候,毛行健又是分外怀念起宋勇忠来,如果他在,一定会在最短时间内帮自己谋划出最佳的进攻路线,或许有他在,自己也不会败的这么惨吧?
就在毛行健深思的时候,门外的勤务兵却是急急匆匆的跑了进来,急促的叫喊着。
“太子爷!镇外有个人被哨兵拦下,派人带话来,说是太子爷您的故人,请求见您一面!”
这话一出,毛行健是立马亢奋了起来,这片冰冷的大陆上,如今称的上他故人的,估计也就只有宋勇忠了吧!出发之前他曾经向阿德蕾娜借调新大陆探险队的指挥权,没想到他竟然这么快到了,连衣服都没披,在一群参谋军官惊奇的目光中,毛行健连外套都没有穿,趿拉着靴子满是激动的迎了出去。
可在满怀希望冲到了镇外,毛行健脸上的笑容却禁不住僵硬住了,下一刻,他的眼睛居然变得血红,脑门上的青筋因为愤怒而不住地跳动着,没等那个巡逻队长行礼,太子爷已经犹如一头狮子那样杯的冲了上去,猛地一拳头勾到了那人脸上,将他狠狠地砸进了雪地里,紧接着从哨兵腰里猛地抽出匕首,直接压在了那人的咽喉上,声音带着颤抖,愤怒而颤抖着咆哮着。
“你还敢来见孤!”
高挺的鼻子流淌出了鼻血,苏羽,那个毛行健第一个接触到的印第安人,也是他教化最得意的作品,脸上带着无奈的笑容,他是苦笑着摇了摇头。
“太子爷,千牛之主的儿子,我的兄弟,还记得吗?我早就告诉过你,忤逆天巫,是会遭到灾祸的!他们侍奉的是最高天神!长生的天!所有印第安部落都信奉他们!”
“就为了几个巫蛊伶人几句话,你就可以背叛孤,我们待在一起那么久了,你还称呼我为兄弟!为什么?”
双眼也红了,锋利的匕首刃在苏羽的脖子上甚至已经压出一道血痕来,所有人背叛毛行健,他都可以理解,甚至是赤鹿他都可以理解,可唯独苏羽背叛他,他太难以理解!太难以释怀了!他实在想不到为什么!瞪着他的眼睛,毛行健嘶声竭力的嘶吼着。
手颤抖着,苏羽却是从怀中摸索起来,好一会,一本蓝色封皮的书居然被他抽了出,放在了毛行健的眼前,那双略显棕色的瞳孔似乎浮现出一股子怀念来,苏羽感怀的问道。
“还记得你教我识字,给我讲春秋时候的事吗?春秋二壮士,煊赫大梁城!侯赢成就了信陵君,报答了他的义气,却背叛了自己的国家,把魏国拉到了强秦的对立面,就算他自刎谢君,这些恶果也铸就了,不可挽回!”
“你救了我,是我的血盟兄弟!可我毕竟是苏人!如果苏部不加入天巫组成的会盟,其他部族都会以苏族为死仇,苏族也会离心离德,就会像魏国一样灭亡!所以我将侯赢的作为反了过来,先报忠,再报义!”
看着毛行健的眼睛,苏羽平静中带着一股子愧疚和感激,语气也因为激动儿急促起来。
“蛇城被焚毁的那天开始,每一旬,我都会回到这里,如果在冰雪开化之前再也见不到你,苏羽就会死在这里,像侯赢报魏君那样报答太子你的义!现在能看到你回来,真是真是太好了!”
握着毛行健拿着匕首的手,把匕首锋利的尖端抵在自己的心脏前,哽咽着,他是重重点了点头。
“就请你亲手杀了我!了结了这段恩怨吧!”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再也压抑不知,颤抖着,哽咽着,让泪水顺着眼角留躺着,忽然间,毛行健昂起头,对着灰蒙蒙的天剧烈的咆哮了起来。
“啊啊啊啊啊啊!!!”
噗呲~
滚滚喷涌出来的鲜血,将蓝皮的《春秋》染的通红!
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流淌出开来的鲜血也在寒风中凝固成冰霜,不知多久,看着苏羽也是凝固下来的神情,那全了忠义而满足的神情,许久,毛珏才踉跄的扶着匕首站了起来,脸上尚且沾染着喷溅的鲜血,他是双目通红,阴沉的转过来,这一幕,吓得十几个参谋与团长无不是战栗的哆嗦了下。
猛地拔出匕首,还给了那个惊呆的哨兵,毛行健疲惫的一边向镇子走去,一边摆着手。
“他虽然是敌国之人,却也是个忠义之士,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把他葬了吧!”
“他是个苏人?”
团率中,那个好不容易还算是精明干练,唯一一个从草原板升后裔中挑选出来的军官童扎木下意识的说道。
“蒙古人的礼仪中,奉还族人尸骸,就算是外邦人也要好酒好肉招待,以报答恩义,不知道这印第安人”
话还没说完,他后脑勺已经被分配给他的参谋长,那个肥乎乎的胖子军官曹谷丰恨铁不成钢的一巴掌拍到后脑勺上,不经事让蒙古蛮族带跑偏了!直肠子?太子爷都说他是忠义之人了!还敢拿他的尸体搞事情?这不找抽吗?
可惜,他还是没有及时制止住,眼睛通红,满脸鲜血和狰狞,毛行健还是回转过了头来。
“你!说什么?”
第八百二十章.太子篇之身段白食
杀了自己的挚友,然后还要用他的尸骸去他的部族去乞讨粮食,这是经历了十多年儒学教育,自号清廉圣贤的太子爷能干出来的吗?
答案是是的!
千万卷书,再多的微言大义在长刀红血,尸横遍野的修罗场面前都是苍白的,已经经历过一次失败,品尝到失败的痛苦有多么难受,毛行健是绝对不想再来第二回!
再有十几天就断粮了,人要饿死了,什么礼义廉耻万千诗篇毛意义都不带有的,所以跟长江捞尸人挟尸要价那么没品的事儿,脸皮一厚心一黑,该干也干了。
也恰巧拉克部族就是挨着蛇城最近的那个,第二天一大早出发,中午毛行健的大军就抵达了拉克塔部的寨城。
这儿和蛇城还真像,外面用整根木头打造的寨子墙,里面是已经罹难在蛇城的陈家木匠指导下搭建起来的二层小楼,面对突如其来的小一万人马,只有三千多人口的拉克塔部明显是如临大敌,男男女女拿着弓箭,投枪和钢叉窜到了寨子上。
说实话,看着那冒着寒光的铁质武器,似乎没晃动一下,毛行健都感觉一个耳光狠狠地扇在他脸上,他真的想一声令下直接开炮,将这令他蒙羞的寨子从地图上抹去,然而,为了保存六部的粮食,也为了大局,毛行健还是忍下了这股子冲动,将满束的鹰羽又插在了自己头上,身上披上了寒风中已经有些掉色了的赤鹿大斗篷,他是推开了侍卫,大步流星的走上前去,对着寨子高喊起来。
“两壶开水族长!苏人就是这么对待自己的大酋长的吗?”
也幸亏为了方便,他也学了些土语,随着他的呐喊,脸上皱纹弥漫的犹如老橘子皮一般的两壶开水如声的露出了头,对着寨子下,他是担忧却又同样怒气冲冲的叫嚷着。
“毛族长,你悖逆了天巫,被裁定为渎神的外乡人,已经不再是苏人的大酋长了!苏人的部族也没有义务在为你敞开大门,如果你是想要来复仇的,那就来吧!”
这上面没和他争辩,毛行健直接挥了挥手,毕竟曾经是他的朋友与最得意的作品,就算被他亲手所杀,苏羽的身后事还是得到了尊重,两个人抬着担架将他抬过来,他身上还盖着军大衣,看着自己儿子冰冷的尸体,就算淡漠如两壶开水,都忍不住颤抖了下。
“两壶开水族长,苏羽是我的血盟兄弟,他背弃了我,所以我杀了他!不过按照族中规矩,就算是外乡人,将族人尸体运回祖地,部族也应该为其敞开大门!我说的是与不是?”
这算哪门子规矩?把你儿子杀了,把尸体运回来,老子还要管吃挂住?不打死你就不错了!然而要说就是意识形态截然不同,在印第安人的规矩中,一个人救了另一个人,那么这个人就是他的血盟兄弟,不报答了这份救命之恩,是不能会自己部族的,就如同苏羽背弃了毛行健,在印第安人中是极其耻辱的,他这是和赤鹿一样,放弃了自己的名誉与地位,选择在浩劫中拯救了自己的部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