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镇山河 第393节

  中肯的说,这些人充其量也就是耗子扛枪窝里横。当他们一年后遇到了明军统帅李如松的时候,十大名将就变成了十大粑粑。

  丰臣秀吉搞的这次高台宴会上,惟一的议题就是如何吞并大明。

  丰臣秀吉喝的有点高,又开始胡吹:“在我有生之年,誓将吞并大明!”

  他手下的将领们纷纷附和。

  唯有他的干儿子秀次保持着一点理智。

  秀次起身,对自己的干爹说:“义父大人,明国的人口是我们的数十倍!兵员是我们的数十倍。蚂蚁再强壮,又岂能吞掉大象?”

  刚才还频频拍丰臣秀吉马屁的将领们,听到了秀次的话,愤愤陷入沉思。

  丰臣秀吉仿佛早有准备。他转头吩咐关白府忍者首领宏村英寿:“把那个人请上来。”

  不多时,宏村英寿搀着一个七十多岁的老人,一瘸一拐的走上了高台。

  这老人不仅腿瘸,而且是个独臂。

  宏村英寿像一众将领介绍:“这位是野原旧之助老前辈。他在三十年前,曾经纵横大明东南!”

  野原老鬼子,曾在嘉靖年间,登陆祸害过福建的老百姓。后来戚继光在台州练成戚家军,把倭奴打的鬼哭狼嚎。野原老鬼子的手臂,就是让戚家军的战刀斩下的。

  丰臣秀吉朗声道:“野原老前辈,请你给他们讲讲明国的虚实!”

  野原老鬼子在戚家军面前连个屁都算不上。在一群鬼子后辈们面前,却挺能吹。

  他侃侃而谈道:“当年,我曾经带着三百多人,到福建抢掠一年,所向披靡,无人可挡,最后平安而回!”

  这老鬼子是睁着眼睛说瞎话。什么叫平安而回?被戚家军剁了一条胳膊,屁颠屁颠跑回海边,坐船逃回东瀛也算平安而回么?

  丰臣秀吉竟然赞了一声:“野原前辈厉害!请你继续说。”

  野原老鬼子又道:“明国政治腐败,官员贪污,百姓流离失所。明国人胆小怕事。明国朝廷很害怕我们东瀛。若东瀛军进攻,就会如大水崩沙,利刀破竹,无坚不摧!”

  说完,野原老鬼子径直走到了一个花瓶边上。这花瓶,乃是大明白瓷瓶。

  野原老鬼子对一众人说道:“明国,就像是这个精美的花瓶。外表华丽,其实,不堪一击!”

  说完,野原老鬼子轻轻一推花瓶,花瓶落地,“啪嚓”一声被摔得粉粉碎。

  听了野原老鬼子的话,一众将领嗷嗷直叫,在丰臣秀吉面前争相表决心,要为吞并大明出一把子力气。

  唯独秀次一言不发。

  丰臣秀吉看了义子一眼,拿起笔,写了一个字条,让宏村英寿递给秀次。

  秀次打开义父给他的字条一看,只见上面写着:“五年内必定攻下明国,到那时,我将封你为明国的关白!”

  秀次疯狂了!刚才的那丝理智,已经飘到了九霄云外!他像一只大蛤蟆般蹦起来,朝着义父大喊:“义父大人,若征讨明国,儿愿为先锋!”

  丰臣秀吉大喜过望。他以东瀛关白、太政院大臣的身份,发布了一道命令:“各藩整军经武,明年开春,进攻朝鱼羊!先取朝鱼羊,再取明国!”

  

第824章 出使朝鱼羊

  

  东瀛名古屋的高台上,正在举行宴会。万里之外的大明永寿宫,亦在举行一场宴会。

  万历帝最近被国本之争的事儿弄的心情烦躁。这日,他宴请了十几个致仕后在京城养老的老臣,来永寿宫饮宴,跟老臣们说说笑笑,解一解烦闷的心情。

  这些老臣中,自然包括贺六和傅寒凌。

  万历帝举起酒杯:“诸位老臣子,都是为朝廷立下过汗马功劳的。这杯酒,朕代大明的列祖列宗敬你们!”

  一众老臣齐声道:“谢皇上赐酒。”

  万历帝问傅寒凌:“傅老帅,最近身体可好?”

  傅寒凌道:“拖皇上洪福,还成。就是一下雨下雪,浑身的骨头都疼的厉害。”

  贺六在一旁向万历帝解释:“皇上,傅帅曾在九边效力多年。九边苦寒,他这是寒风入骨,落下了骨痛病的病根。”

  万历帝感慨道:“唉!傅老帅,你这样的忠臣良将,不知道为了朝廷,做出了多少的牺牲!如今你老了,朕一定会让你安度晚年!魏忠贤,你一会儿去传旨,让太医院派出专人,给傅老帅看骨痛病。”

  傅寒凌连忙道:“老臣谢皇上恩典!”

  万历帝又问贺六:“贺爱卿,朕听说,你把朕赐你的暖床侍女给嫁出去了?还让那小两口住到了你的宅子里?”

  贺六笑道:“皇上,君子有成人之美。老臣已经七十一岁了,要是占了那小闺女,岂不成了老牛啃嫩草?皇上您知道的,老臣的两颗门牙早就被一块排骨嘣掉了。嫩草,老臣是啃不动的。”

  这时候,八十岁的前任户部右侍郎孙应奇站起身,一本正经的说道:“皇上,老臣冤枉啊!请求皇上给老臣伸冤。”

  万历帝问:“哦?孙爱卿有何冤屈?尽管说来。”

  孙应奇咳嗽了一声,清了清嗓子道:“皇上,老臣的儿媳妇儿去年生了个男娃。”

  万历帝道:“哦?你抱孙子了?这是好事啊,何冤之有?”

  孙应奇道:“禀皇上。老臣那小孙子不爱吃奶。有一回啊,儿媳妇抱着他,喂奶给他吃,他死活就是不吃。老臣急眼了,朝着他喊:小孙子,你快吃奶啊!你女良的奶可好吃了!你要不吃,爷爷我可吃了啊!”

  万历帝和一众老臣闻言,放声大笑。

  孙应奇道:“皇上,老臣的儿媳妇儿小心眼,竟把这句话记到了心里。晚上,她将此事告诉了老臣的儿子。污蔑老臣调戏她!老臣的儿子是个钯耳朵。他竟然来找老臣理论。老臣火了,骂他:‘哼,你吃了我老婆三年的奶,就不许我吃你老婆一回奶了么?”

  孙应奇哪里是找万历帝伸什么冤屈,他不过是讲个笑话,逗万历帝一乐罢了。

  万历帝笑的前仰后合:“哈,孙,孙应奇。你旁边不是坐着锦衣卫的贺六么?他最会查案!朕,朕命他查清此案,还你一个清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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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万历帝今天很高兴,暂时将国本之争那件大愁事儿,抛到了九霄云外。

  酒宴散尽,老臣们鱼贯走出永寿宫。

  贺六却留了下来,跪倒道:“皇上,老臣有要事启奏。”

  万历帝问:“哦?何事啊?”

  贺六道:“皇上,倭情百户所查得的最新情报。倭奴最近正在大肆购买火药、火器,又采购朝鱼羊一带的海图,还大修战船。臣推测,多则一年,少则几个月,倭奴必将入侵朝鱼羊。皇上,臣以为,我大明应早做准备。”

  万历帝不以为然的说道:“倭奴之患,始终是肌肤小疾,不足为虑。贺爱卿你也知道,如今朝堂内国本之争愈演愈烈。西北的勃拜狼子野心,西南的土司杨应龙又是居心叵测。相比于这些朝廷大患,倭奴之患实在是不值一提。不过,他们要是真敢入侵朝鱼羊,触犯天威,明军定然是不会坐视不管的。不过那都是些后话,兵来将再挡,水来土再掩。”

  贺六还要继续规劝万历帝,万历帝却打断了他:“贺爱卿,朕知道,世忠是死于倭奴之手,你报仇心切。可事情总有个轻重缓急。”

  贺六见万历帝心意已决,只好退而求其次:“皇上,年底是太后寿诞。按照规矩,朝鱼羊会派遣使者入京,赠送礼品。咱们的礼部,要派遣使者去朝鱼羊,回赠礼品。不如,让老臣做这个回赠的使者,去那朝鱼羊走一遭吧。”

  万历帝道:“这恐怕不妥吧。你是大明的太子少保,亲自去朝鱼羊回赠礼物,未免太高看小小的藩属国了!通常,回赠使者都是由礼部的主事担任的。”

  贺六恳求道:“皇上,臣这次去朝鱼羊,主要是给朝鱼羊王提个醒,让朝军对倭奴早做防范。”

  万历帝想了想,说道:“罢了。你心意已决,朕也不能拦你。年底太后寿诞后,朕会给你一道旨,让你代表朝廷,去朝鱼羊走一遭。”

  贺六叩首道:“皇上圣明!”

  万历帝又道:“王锡爵请假回乡照顾老母了,现在次辅王家屏主持阁务。你觉得王家屏这人如何?”

  贺六道:“王次辅这人,忠心于皇上,忠心于朝廷。为官也颇为清廉。”

  万历帝打断了贺六的话:“贺爱卿,话别光捡好的听。”

  贺六道:“是皇上。王次辅这人哪里都好,就是有一个毛病,凡事爱钻牛角尖,认死理。”

  万历帝叹了声:“贺爱卿不愧是三朝老臣!太会看人了!王家屏现在跟言官们站到了一边!领着头跟朕闹,让朕早日册立太子。对了,贺爱卿,你认为,朕应该如何对付言官?”

  贺六思索片刻,给出了万历帝答案:“一不打,二不杀。他们上的折子,皇上应一概留中不发,不予表态。早朝时他们聒噪,皇上就只当是听到了一阵鸟叫。”

  万历帝“扑哧”一声乐了:“妙计,妙计也!好了,魏忠贤,将贺爱卿搀出宫去。”

  贺六出了永寿宫,先去锦衣卫衙门坐了片刻,跟陈炬闲聊了会儿。回到家,已经是傍晚时分了。

  贺泽贞正在大柳树下读书。子妍在一旁给泽贞打着扇。子妍的夫君洪朗,则身穿刑部捕快的公服,在院中劈着柴。

  贺六将子妍和洪朗叫了过来:“过几个月,我要出使朝鱼羊国。我会给你们留一笔银子,用作家里开支。要是我不小心死在朝鱼羊了,你们就带着泽贞,去蓟州,投奔他的姑父李如柏。”

  贺六的话,仿佛是在交代后事。

  

第825章 朱香的眼泪

  

  夏去秋来。距离李太后的寿诞,还有短短一个月的时间。一个月后,贺六便要启程去朝鱼羊了。

  九月初八,重阳节的前一天。大明莱阳县主、二品诰命夫人朱香进京了。

  当年那个贪吃的小丫头香香,如今已是年近四十,体态略显臃肿的贵妇人。

  朱香已经有整整三年没见过父亲贺六了。父女二人一见面,便抱头痛哭。

  哭完,朱香又抱起侄子贺泽贞亲了又亲。

  贺六叹道:“唉,团聚的大好日子,咱们哭个什么劲儿啊。”

  朱香放下泽贞,擦着眼泪说:“爹,明日是重阳节。我想去娘、弟弟、弟妹的坟前扫扫墓。”

  贺六点头:“这是自然。对了,汉骄最近给你写信了没有?”

  朱香道:“写信了。汉骄的官儿做的不错。吏部考成,给了他个优等。如柏猜测,过不了两年,皇上就会把汉骄调回京城,升个六部主事或员外郎。”

  贺六又是一声叹息:“唉,咱这一家人啊。死了的阴阳两隔,活着的天南海北。家已经不像个家了。”

  这时候,子妍给朱香敬上一杯茶:“县主请用。”

  朱香看了子妍一眼:“爹,这是你新收的丫鬟?”

  贺六怕女儿误会,连忙解释:“她是皇上赐给我的暖床侍女。名叫子妍。不过,我已经把她嫁了出去。夫家是刑部的捕快。现在他们小两口就住在咱们家。平日里照顾我的饮食起居。算是咱自家人。”

  朱香连忙道:“哦,妹妹,多劳你平日里照顾我爹了。”

  子妍是在慈宁宫做过六年宫女的人,颇懂礼数。她连忙跪倒:“县主这是哪里话。伺候老爷,是奴婢的份内事。”

  晚上,一家人其乐融融的吃着饭。所谓的一家人,也只有贺六、朱香、贺泽贞三人而已。

  朱香问贺泽贞:“我的宝贝侄子,将来你想做什么?当地方官,还是从军?要是想从军,只需跟你姑父打声招呼。”

  贺六喝了口酒,轻描淡写的说:“他的将来,自己是做不得主的。皇上已经赏了他锦衣卫查检百户衔,待到成年便要实补实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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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香闻言,脸色一变!当初他的弟弟贺世忠考中举人,想要走仕途,做文官,却生生被李太后强塞进了锦衣卫。若贺世忠没做锦衣卫,也不至于年仅二十八便死于非命。

  朱香抱怨道:“贺家人的命,都卖给朱明皇族了是不是?难道贺家的男儿,就不能平平安安做个普通的文官武将?非要穿上那身要命的飞鱼服,替朱家人办那些脑袋拴在裤腰带上的秘密差事?”

  贺六苦笑一声:“我的女儿,你怎么忘了,你现在也是姓朱的。亦是朱明皇族。”

  朱香鼻头一酸,又开始流起了眼泪:“我是不想泽贞跟他爹一样,最后落个英年早逝。。。”

  贺六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吃饭就吃饭,你怎么又哭上了呢?对了,跟你说点正事儿。今年冬天,我要代表朝廷出使朝鱼羊。要是我这把老骨头经不起折腾,死在了异国,我会让子妍夫妻俩,领着泽贞去蓟州,投奔你这个做姑姑的。”

  朱香怒道:“爹,您老都七十一了!这种跋山涉水,不远万里的差事,朝廷难道找不出人办了么?竟要你一个七十一岁的老臣亲自出马?我明日给娘、弟弟上完了坟,就进宫找朱翊钧理论!”

  朱香是万历帝名义上的皇姐。当初在裕王府,万历帝天天屁颠屁颠的跟在“香香皇姐”屁股后头抓蚂蚱、粘知了。大明的万万人当中,也只有朱香敢直呼万历帝的名讳。

  贺六摇头:“出使朝鱼羊,并不是皇上的意思。是我主动要求去的。有可能,我会在朝鱼羊替你弟弟报仇!”

  朱香色变:“什么?爹,你的意思是,你去朝鱼羊,不仅是出使这么简单,暗地里是要跟倭奴一教高下?”

  贺六抿了口酒:“没错。”

  朱香急了:“爹!替朝廷收拾倭奴,有我公公、夫君、大伯子那些武将!即便是锦衣卫里,也有王之祯、骆思恭那些后辈!轮得着你一个七十一岁的老人亲自出马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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