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下午,她都会顺着门前那条小溪走到村口,呆上片刻。
也许就在指不定的哪一天,他的夫君,就会骑着高头的大红马,出现在她的眼前。
烟囱里升起袅袅炊烟,如丝如缕,那缕缕绵绵的轻烟里,满是最平常的人间气息,朴素、温暖而芬芳。
严信起身走到院外,招来一名看似人畜无害的中年大叔,轻声询问起来:“怎么,还没你家将军的消息?”
中年男人姓赵,名庶,原先是狼骑营的一名百夫长,后被戏策安排留在了有溪村,负责守卫严薇的安全。
除他之外,暗中死士还有十一人。
从严信踏足村里那一刻,赵庶就已经知道,几乎村子里的任何风吹草动,他都能在第一时间知晓。
不过既然知道严信的身份,他也就并未横加阻拦。
赵庶摇了摇头,将军离开两月,并没有一点音讯传回。
“或许是前方战事吃紧,无暇分心吧。”严信压根儿不敢往最坏的方面去想,只好自我安慰的说着,没有消息,总归不是坏事。
两人闲聊了半柱香的时辰,严信重回了院内,此时却有一道急匆匆的声音传来。
“严姐姐,严姐姐,刚刚城中张榜,有吕大哥的消息了!”高阳从村口一路跑至小院,将其母亲丁氏远远的落在身后。
灶房里‘咣当’一声,也不知道是何物摔在了地上。
随后只见严薇穿着围裙迅速走了出来,手里紧攥着裙角,声音里带有着一丝急切:“夫君怎么了?”
高阳急促的喘了两口大气,她今天同母亲入县城采购一些日常用具,恰好遇见了城中张榜告示,得知吕布大胜后,便一路飞也似的跑了回来。
“虎泽关大捷,吕大哥仅用两万人就攻下了,听说还被封了将军。”高阳的语气里满是自豪。
一颗悬着的心总算落地。
严薇心中舒了口气,连连念叨了两声‘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至于当不当将军,于她而言,其实并不重要。
严信听到这个消息,更是当场拍手称绝,“虎泽关可谓是雄关重镇,两万人居然就能拿下,我这个妹夫,真真的了不得啊。”
严薇微微一笑,她一开始就知道自己的夫君会是个英雄,可没想到一向吝啬褒奖于人的四哥竟也赞不绝口,心中的那种感觉就跟吃了蜜糖一样。
她正想开口,忽然脑中一阵晕眩,身子不受控制的往后倒去。
幸亏严信眼疾手快,赶紧上前扶住了她,尤为担心的询问着:“小妹,你怎么了?”
严薇缓缓睁开一双美眸,顿了顿,用手轻轻的摁住胸口,不知最近怎地,脑袋时而会晕乎乎的,胸口也总是闷得发慌,想吐又吐不出来。
有名从门前路过的农妇见严薇晕倒,赶紧撂下背篓,急忙走了过来,关心的问着:“吕家娘子,你这是怎么了?”
严薇又将刚刚的症状述说了一遍。
“那你上一次来月信是在什么时候?”农妇像是有了眉目。
这种私密的事情,当着他人的面提起,严薇难免会有些羞涩,红着脸低低的说了一声:“两个月前。”
农妇听完,不觉喜上眉梢,朝着严薇恭贺起来,“吕家娘子,你这是有喜啦。”
第一三六章 我啊,要当父亲了
距有溪村遥遥的虎泽关内。
用过早饭的吕布正同手底的将领们商议,进行接下来的战略部署。
虎泽关一战,鲜卑人战死四千,汉军也没能好到哪去,光阵亡的士卒就多达六千之众,重伤、残废者更是数不胜数。
鲜卑人的大将,六狼将之一的布赫鲁被砍下脑袋,用一根长杆挑着,挂在城头示众。不过死相最惨的还应属他的副将莽泰,死的时候眼珠子都快要凸出来了,张着嘴巴像是在无力的嘶喊求助,脖颈间被一个汉军士卒撕咬多处,最终活活流血而死。
而那名汉军士卒也遭到了乱刀加身,不过直到死去,他的双手也没有松开莽泰。
这场外界所谓的大捷,实则是两败俱伤。
鲜卑人的援兵在第二天下午成功抵达北边关外,领军的两个将军望着高挂在城头上的头颅,好一阵子都没能回过神来。
南边的防御设施被吕布攻城时破坏了个七七八八,北边的则是完好无损。
两人见虎泽关已丢,城头又有汉军把守,商量之下,决定在五里外暂待两日,先看看情形再说。
守城的士卒很快将这一消息报知了吕布。
以往鲜卑人据城而守,吕布没能轻举妄动,现在这两人居然敢堂而皇之的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扎营筑寨,真当自己是透明的了?
有道是: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不打他一顿,他就不会知道,老虎的屁股,是摸不得的。
当天,吕布就带上了狼骑营和魏木生的三千骑卒,以雷霆之势发起了进攻,这一万正在扎营的鲜卑援军,挨了个措手不及,被打得仓皇而逃,远遁而去。
此时的张懿才刚出广衍,正领着大军慢悠悠的朝着美稷行军。当看到从虎泽关传来的战报时,张懿为此惊讶不已,他知道吕布有两下子,但真没想到吕布的进军会如此神速。
在得知成功拿下虎泽关后,张懿的老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喜出望外,他立马写了捷报飞奏朝廷,至于功劳么,自然是全部算在他自个儿身上。
至于会不会被人检举揭发,张懿倒是从来都不担心,十常侍中的张让赵忠等人,每年都会收到他送去的无数金玉珠宝,这点小事摆平,自然是不在话下。
打发人将奏报送往洛阳,张懿又唤来一名将军,令他率五千骑军飞速赶往虎泽关,并手书一封,依旧用吕布为先锋,进军五原郡。
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五原人,吕布已经有些年没回来过了。
他此番回来,就是要将鲜卑贼子,全部驱逐出境。
挂在堂厅中的地形图缓缓展开,坐在下方左右两侧的将军们齐齐将目光投来,吕布捡起一截木枝,在图上比划着:“这里是浊河的几字口,也是我们通往五原郡的必经之地。虎泽关一破,北边再无雄关重镇,而五原郡历来贫瘠,不比南方各郡,普通百姓多以畜牧为生,少有固定的居所,再加上其地势平坦开阔,所以我们将会在草原上,同鲜卑人展开一场场的殊死拼杀。”
“还有,我要提醒诸位的是,切莫因为拿下了虎泽关而小瞧他们。鲜卑人之所以能够纵横草原近百载,除了本身的凶悍,最不能忽视的就是他们的骑战,来去如风,令人防不胜防。”吕布了解鲜卑人的作战套路,因此提前给这些个河内将军们打上一剂预防针,免得到时候应对起来手忙脚乱。
鲜卑人南下盘踞经营多年,五原郡作为其大本营,想要收复失地,也绝非一朝一夕。
吕布给出的方案是先渡过浊河,拿下阳、临沃两处,然后慢慢往北推进,逼鲜卑人同他一决生死。
在场的河内将军不少人都认可了吕布的观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