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您于我有养育之恩,按理说我应该在您跟前孝敬侍奉。但我不想成为你的棋子,我有自己想过的生活。”
姜衷心说着内心的想法,随后跪下朝父亲磕了三个头,在姜眠愤怒的眼神下,起身抬腿迈出了门槛。
“给我将这逆子拿下!”
伴随着老爷子的一声令下,五六十号府内护卫齐齐围了上来,环绕成半圆,将吕布和姜两人堵在了门口。
众府卫正欲上前,吕布伸出左臂打开,将这些手里握有齐眉棍的府卫家仆拦了下来。
“吕将军,你要管我家事?”从位置处起身的老爷子语气不悦,眼皮低沉,话语里添了几分寒意。
吕布微微摇头,“那倒不是,只不过仲奕是我手下的兵。既是我带出来的,自然也该由我再带回去。”
看到吕布摇头的时候,老人脸上有过瞬间的松缓。然则当他听完后面的话时,布满风霜的老脸上再次浮现出了怒色。
“这是老朽的家事,将军若是执意插手,就休怪老夫无情!”
姜眠放出狠话,见吕布依旧无动于衷,甚至开始步步往前走动起步子时,顿时喝了声:“拦下!”
就算不小心伤了吕布,闹到郡守那里,他也仗着一个‘理’字。
嚯!
众府卫齐吼一声,压下手中棍棒,抵向吕布面前。只要这个青年将军再往前走上一步,就休怪他们不客气了。
面对数十名府卫的拦路,吕布仅仅只是眯了个眼。
一合,一张。
然则当他再度睁开眼眸时,整个人散发出的气势就变得与方才浑然不同起来。如果说刚才醉酒的吕布像只懒散休憩的野兽,那此刻的他,就更像一座磅礴巍峨的高山,令人仰止。
眼前的府卫们艰难咽了口唾沫,天上的明月不知何时钻入了云层,黑暗侵袭而来,手中持有的火把跃动,没有虫鸣鸟叫,周围安静得可怕。
紧张压抑的气氛之下,每个人都能听见自个儿心脏‘咚咚’跳动的声音。
打起精神的吕布,单从气势上,就已经完全碾压了这帮府卫。
这种在战场上杀过成百上千敌人的悍将,仅仅一个投射来的眼神,都凛厉得如同刀锋。
吕布回头望去,嘴角勾起的弧度,和脸上露出的笑意,都充满了强烈的自负与傲然:“不是吕某托大,我要走,至今还没人可以拦下。单凭贵府中的这帮虾兵蟹将,就想挡我,未免太天真了些。”
说着,吕布抬起脚,闲散无比的往前走上一步,那些拦住他面前的府卫,不仅没有上前动手,甚至全都不自觉的往后退上一步。
姜眠听他儿子说过这位‘飞将军’的手段,那可是敢一骑独冲六千骑的悍猛存在。如果不是儿子亲口所说,他也是万然不会相信,世间会有如此强大如鬼神的人物。
想到这里,老人无力的摆了摆手,示意拦路的府卫家仆退下。
府卫们听到命令,紧绷的神经松去大半,躬身退去。
拦道的退散而去,吕布也省去了动手的麻烦,毕竟他也不想跟姜家闹到撕破脸皮的地步。
老话常说:做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吕布觉得,这句话还是具备一定的道理。
看着两人往外走去,老家主坐在位置上幽幽的叹了口气。
偏堂之中,一名身型魁实的男人走出,带着质问的口气,询问起来:“姜家主何故叹气?还有那姓吕的,方才在你面前又说了什么?”
他目前对外的身份职位,是这位家主的心腹兼随从护卫。
“没什么,只是说让我给仲儿多一些选择的机会罢了。”老家主叹息着说道,像是在为儿子的离家出走而惋惜。
“到底是长大的娃,留不住也没什么好遗憾的。”男人对此也未作过多的深究,他自认这姓姜的老东西不敢骗他。
后来他似是想到什么一般,大笑起来:“不过话说回来,我还真得好好谢谢你的傻儿子。他不愿娶董家小姐,白白让我捡了这么大的便宜,真是蠢得可以,哈哈哈……”
后面这句话,字字扎心。
第二七八章 釜底抽薪
翌日上午,盖勋把将军们召到郡守府内议事。
讨论商议的主要问题就是,如何快速的找到叛军,并削去他们主力。
自打汉军进驻汉阳以来,此地的羌人叛军就不见了踪影。盖勋每天都在派人出去探查叛军动向,可这几万人马就好像凭空消失了一般,如泥牛入海,杳无音信。
“羌人看样子是准备打一场长久的战役了。”盖勋讲解完目前的形势,对此盖棺定论。
下方坐着的将军们倒无太大怨言,他们经历过战争,就算打个三年五载,也早已是司空见惯。
手下将军没有抱怨,盖勋心中很是满意,他扫视了下方一圈,将目光停留在了吕布身上。这个大有可为的年轻后生,似是很不喜欢主动发言献策,博人眼球。
“吕将军,你有何高见?”盖勋出言询问,想听一听吕布的想法。
吕布正想着姜家的事情,此刻听得盖勋发问,又见到堂内诸位将军的目光投来,他稍微整理脑中思绪,便出言回答起来:“某觉得除了找叛军决战,最重要的还是应该修缮城墙,巩固防御才是。不然就算我们暂时平定了叛乱,将来羌人再反,也一样会势如破竹的打进关中。”
从陈仓一路走来,吕布算是明白了,为什么凉州的叛军会这般猖獗,堂堂一地郡城的城墙都这般破旧不堪,就更别说辖境内的其他县地了。
城池作为最重要、也是最起码的防御工事,居然都不弄好,还怎么指望在城内抵御叛军。怪不得羌人叛军会轻易的肆掠各处,毫无忌惮。
这纯粹就是当地的官员,自己给作的。
听到吕布提及修缮城墙,盖勋无奈的摇起头来,这一点他早就想过。然则修缮城池需要大笔的钱财支撑,现在城内百姓连饭都吃不起,城内储备的府库里,也早已经空空如也。
此等窘况,又该拿什么来修?
“朝廷不是每年都拨有大量钱财,供各地修缮整理的么?”吕布对此不解,五原郡去年就拿到过一笔不少的修缮费用,相信凉州这边也应该不会例外。
别的地方或许还可能贪腐,但汉阳这里是盖勋亲自坐镇任职郡守的地方,以盖勋的人品,断然不可能会行此卑劣之事。
然而吕布却不知道,盖勋也仅仅是上任汉阳不久而已。他起初因苦口劝谏,而被打发至此为官。先前的那位刺史连招募征兵的费用都敢贪墨,凉州这里山高皇帝远,还有什么是他干不出来的。
所以凉州一贫再贫,底层的百姓水深火热,上面的官员不仅没有施以援手,反而压榨更甚,于是也就引起了这场以羌人为主的巨大叛乱。
毕竟高居洛阳的天子陛下都在卖官鬻爵,这些地方上的官吏不搜刮些钱财,又如何再往上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