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准放,现在就去给我杀了吕布!”韩浩厉声喝道,想做最后的垂死挣扎。
可惜,无人听令。
一群废物!
韩浩见刀斧手们无动于衷,霎时怒声大骂,‘锵’的一声抽出腰间佩剑,咬住牙门,状如疯狂的冲向前方不远的吕布,拼死一搏。
“可惜了。”吕布微微摇头,似是有些惋惜。
对付韩浩一人,自然无须吕布亲自动手,陈卫等几名近卫见状,迅速上前,在一阵刀光剑影的闪烁碰撞之下,将韩浩乱刀砍死于堂内。
“主公,某——尽忠了!”
临死之前,浑身血流不止的韩浩望向王匡,嘴里包裹有浓稠的血液,一张一合,眼神中仍有不甘,渐渐黯淡。
犹记年少时,油菜黄花地。
“元嗣,大汉倾颓,奸贼作乱,能助我一臂之力否?”那时候,精神矍铄的王匡还未白头。
“韩浩不才,愿以此血肉之躯,助主公成就宏图霸业!”
满腔热血的韩浩以为寻得了伯乐,竖起三根手指向天地蒙誓,虽死无悔。
谁曾想,物是人非。
终究是,黄粱一梦。
韩浩一死,堂内刀斧手们全都老老实实的放下了手中兵器,跪在地上,听候吕布处置。
方悦迈过门槛,走进大堂之后,主动向吕布抱拳:“末将方悦,拜见大司马!”
遥想当年,驱逐鲜卑人的时候,方悦和吕布还是同一个级别的将领。如今短短几年时光,吕布摇身一变,已是权倾朝野的重臣,而自己,却仍旧是个不大不小的将军。
令人不得不感慨一声: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见到方悦进来,吕布心情大好,给他递了杯美酒,笑说起来:“方悦,我们有好些年没见了吧?”
方悦上前恭敬的接过酒杯,点了点头,回忆起来:“五六年了吧。”
记得最后一次见面,还是吕布将蛾贼降卒迁往并州。
吕布点头,语气有些感慨,仿佛才一个晃眼,就已经这么多年。
“大司马,这些人当如何处置?”方悦手指堂内刀斧手,询问起吕布意见。
死去的韩浩已经被抬出了堂外,除了王匡有些难受以外,在座官员没人替他惋惜。
“大司马,韩浩此人贼胆包天,虽然死去,但企图谋杀大司马您,已然是十恶不赦。当枭首示众,抄家灭族!”一名身材臃肿的河内官员坐直起身躯,拱手说道。
“韩浩自是该死,还有这些士卒,也必须全部处死,才能以儆效尤!”
“没错,今日若不杀他们,何以正汉律、明天下!大司马,下官请求处斩这些士卒!”
“下官附议。”
“附议。”
河内的官员们此刻全都站了出来,说得义正言辞。仿佛刚才缩在角落里发抖的,不是他们一般。
“大司马饶命,大司马饶命……”
听得那些官老爷想置自己于死地,跪于堂内的士卒们纷纷磕头求饶。大家都是上有老下有小,若是不怕死,刚才就已经上了。
吕布当然明白这些官员是想借此发泄私愤,他看向王匡,咨询起来:“王使君,你以为呢?”
听闻此话,王匡心中一惊,当即跪在地上,主动请罪起来:“今日之事,全是下官管束无方,致使帐下从事作逆,惊扰了大司马。故而,不敢请大司马宽恕,匡愿入狱受审,只求大司马开恩,饶我一家老小。”
王匡心中清楚,这一回,怕是在劫难逃。
“大司马,此事乃韩浩一人所为,与公节无关,请您明鉴!”作为王匡好友的蔡邕自然不能视若无睹,出声替他向吕布求情。
其余诸人亦是看向吕布,等待他最后的判决。
看着头发斑白、表情惶恐的王匡,吕布抬了抬手,平和说着:“王使君,你起来吧。”
王匡仍旧跪着,不敢起身。
“吕某虽是个粗人,却也不是瞎子。韩浩作乱,确实与你无关,我也不会就此冤枉了你。”吕布加重了声音,随后看向那些士卒:“还有你们,也都起来,大好男儿,哪能动不动就跪地求饶。”
见吕布的确是宽恕了他们,王匡和士卒们这才忐忑的站起身来。
“关于如何处置韩浩,枭首示众就不必了,将他好生葬了吧。”吕布如是说着,韩浩此人算不上罪大恶极,充其量只能说是以下犯上。
说到底,他只是不甘心王匡被吕布统治罢了。
“大司马仁德!”
刚才还坚决要求处死的官员们立马改口,转了方向,重新拍起马屁。
经此风波,吕布也没了胃口,简单同王匡等河内官员说了一声,便领着逄纪等人回了城内的驻营。
吕布离去不久,堂内的一众官员也都渐渐散去。
很快,整个大堂里就只剩下了王匡和蔡邕两个半百老人。
“公节,你老实跟我讲,你有没有过……”
王匡自然晓得老友话中的意思,他并未直接作答,而是有些气短的叹上一声:“伯喈,你我皆老矣!这天下,该是吕布、袁绍这些后生的了。”
听懂王匡的话外之音,蔡邕不再做声,默默走到老友身旁。
两位老人身躯佝偻,共同走出堂外,迎接着落日的最后一缕余晖。
第五八九章 指点
从郡府出来,在回驻营的途中,稍稍落后的逄纪快步跟上,试探性的询问起来:“主公,您真打算放过王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