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图南王满脸疑惑的看着冒顿。
“方才我们在追杀大宛国王和他的大臣的时候,抓获了几个来自疏勒和楼兰等地的商人,从他们口我得到了一个极坏的消息?”
“什么消息?”图南王更加疑惑。
“大宛距离疏勒只有不到三百里,大秦眼下有一支大军就驻扎在疏勒,将领就是当初破我王庭杀我父王的江琥,眼下大宛国王往东逃走,必然会派遣使者翻越高原去向秦军求助,江琥若是得知我们抢占了大宛,必然会出兵,我们连续大战数场,战士伤亡太多,族人困倦疲乏,疾病也笼罩着我们,一旦江琥进攻,我们必然抵挡不住,而且敦煌还驻扎有李信一路大军,若是两军夹击,这大宛说不定便是我们的死地……”
冒顿这么一说,图南王顿时也有些心头惴惴。
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大秦爸爸。
当初他要与大秦为敌时发誓不当亡国奴,甚至还联络大量部族和月氏太子谋杀月氏王,但真正面对秦军的时候,图南王才发现自以为一切成竹在胸的谋划在大秦精锐的战士面前完全不值一提,瞬息之间便崩溃了,而那一场大战也几乎摧毁了图南王试图复归月氏找大秦报仇的信心。
眼下刚刚占领大宛都城,让他得意之下刚刚有了点儿底气思考将来杀回故土的时候,突然面对大秦可能会再次尾随杀过来,图南王的一点儿信心又轰然垮塌了。
图南王在王宫大殿之上来回不断走动,情绪焦躁不安。
放弃大宛,他不甘心,但不放弃,一旦两路大秦军队从东北夹击,就可能将他堵在这一片盆地之中彻底屠杀殆尽,至此他的大月氏梦也彻底烟消云散。
哪怕他能够逃跑,但一个没有了族人和属下的王,就和野狗没什么区别,就如同眼前的冒顿。
“大王,事不宜迟,趁大秦还未出兵,我们尽快收集财货人口继续往南迁移,而且最好趁着消息还没传开,我们兵分两路,一路直扑大夏,另一路护送族人和牲畜财物在后面缓行,若是能够攻下大夏,我们便真的可以安稳下来!”冒顿焦急的再次开口催促。
“大夏能打下来吗?”南图王惊讶的看着冒顿。
“方才我询问过胡商和当地一些精通胡语的大宛人,大夏虽然人口多,但却军力薄弱,听说还不如大宛国,我们趁其不备而去,必然可以得手,而大夏都城距离大宛还有两千余里,大秦若是翻越雪山而来,路途遥远补给不足,必然不会去追杀我们……”冒顿详细的把自己打听的消息诉说了一遍。
“好,就按你说的!”图南王握着拳头脸色变换许久之后终于点头,同时拍拍冒顿的肩膀说,“冒顿兄弟不仅作战勇敢而且足智多谋,我现在就封你为都密王,与你部族五千人,再给你战士三千人,休密王再带领五千战士协助,你们先去攻打大夏,我负责保护部族牲口财货随后就来,若是占领大夏,本王许你统属三万部族!”
“好!”冒顿毫不犹豫的点头,然后图南王就招来一群部族首领和属臣,将冒顿的封赏和计划传达了一遍,然后很快整个极东城便忙碌起来,大量在城内抢劫强奸杀人的各部族战士被召集起来,收拾装备干粮之后由冒顿和休密王率领出城往南而去,而南图王则指挥部族战士在极东城再次洗劫两日之后,只把这座繁华雄伟的城堡洗劫的一干二净,俘虏了万余大宛年轻女子和数千匹骏马之后也快速往南而去,临行前还放了一把大火,直接将极东城内的民居和王宫焚成灰烬。
而等一个月之后江琥率领五千大军在大宛使臣的带领下翻越雪山高原出现在大宛的时候,才发现这里早就变成了一座死城,除开无数凄苦无助的大宛民众之外,就是在烈日暴雨下早已腐烂的成千上万的尸体,城内城外一片狼藉,方圆数十里都飘荡着一股浓郁的尸臭和死气。
面对如此惨烈的情形,江琥也没有太多办法,在询问得知南图王已经带着部族往南去了之后便只能暂时驻扎下来,并且安抚惊恐不安的大宛国臣民,让他们重新召集民众开始清理尸体修整城堡慢慢恢复生产生活,同时把大宛国的遭遇写下详细的奏书安排信使尽快送往京师咸阳,接下来一切都只能静听始皇帝的命令。
大宛国王身中两箭,加上在逃跑之中不断奔波没有及时救治,逃入荒原一处峡谷之中躲藏两日之后不治身亡。
临死前安排身边的大臣翻越雪山高原去向江琥求救。
听完使臣的哭诉之后,江琥本想不管,因为他眼下因为搪瓷装备之事还是一屁股屎没擦干净,每天都在惶然无助的等待来自大秦京师的命令,但经过一番思量之后发现这也许是一个极好的机会,一旦他能够借此事将大宛国彻底掌控,这又是一个巨大的功劳,于是便亲自带领五千大军不顾劳苦翻越人迹罕至的雪山高原。
好在眼下是夏季,山路虽然崎岖难行但并没有朔风和积雪,耗时半个月之后江琥终于到达了大宛,不过大月氏人已经撤退,只留下一座尸臭熏天的死城。
……
第1292章 使团的麻烦
李顺发现自己和使团遇上麻烦了。
而且还是个超级大麻烦。
使团离开安息都城阿帕麦亚的时候接纳了一个大夏商团,因此使团也便没有直接寻近路去大宛,而是在商团的带领下先去大夏,这条路和他们来的路差不多,但商团的首领巴吉拉说带使团走一条更加快速便捷的小道会缩短不少时间,因此李顺等使团官员也没太在意。
起初一切顺利,使团和商队每天日出而行,日落而息,使团官员每天也对照指南针观察,行进方向的确是大夏没错。
直到四月底的某一天,使团和商队停留在一个小湖附近扎营休息,天黑之后李顺和几个官员吃过晚餐准备去小湖游泳清爽一下,但当他们来到湖边的时候,却发现巴吉拉在安息都城买的几个女奴也在湖中洗澡。
虽然是黑夜看不清楚,但几个女人轻声打闹嘻嘻哈哈的嬉水声音在这荒山野岭之中还是充满了诱惑,于是李顺等人便躲在草丛里一直等到几个女人洗完澡上岸,准备饱一下眼福。
这一路走了两个多月,使团和商队其实都是分开的,禁军的责任是保护使团等人的安全,因此无论是行路还是吃饭睡觉几乎都是将使团与商队隔离开来,平日与李顺交流的也只是首领巴吉拉,至于商队的那些仆从和几个女奴,几乎都没有正面交流过,而且巴吉拉似乎也是担心几个女奴被李顺等人祸祸了,一般都是安排在最后,白天也是戴着头巾遮住面容,使团的人平日也无从得见。
作为一群深受中原礼仪文化熏陶的大秦官员,使团的素质还是很不错,不光禁军都是从卫尉禁军中精挑细选的劲卒,而且使团官员都还是保持着足够的文明礼貌,何况收了巴吉拉十枚金币的保护费,因此使团也从不去干涉商队的事情,也没有去打这些女奴的主意。
但这个月光清朗的晚上,李顺等人鬼鬼祟祟躲在草丛之中,几个女奴梳洗完毕上岸穿衣,借着月光看着白花花的苗条身体,一个官员流着口水轻轻的扯了一下李顺的袖子低声说:“李大人,中间那个看起来好眼熟啊!”
“屁,怎么会眼熟!”李顺不耐烦的瞪大一双贼眼珠子继续往死里看。
“李大人,下官也觉得有些眼熟,似乎是安条克的那个蓝眼睛的妃子……”
“阿西娅?!”李顺顿时有一种不妙的感觉,也顾不得仁义礼智信非礼勿听非礼勿视的孔夫子教诲,惊呼一声跳出去冲到几个吓的花容失色的女人面前细看,而当他借着皎洁的月光看到其中一张让他记忆深刻的美貌容颜之时,顿时感觉如同被雷劈了一样。
“阿……阿西娅,怎会会是你?”李顺目瞪口呆的盯着手忙脚乱用衣裙遮挡身体的阿西娅,脑海一片空白。
“%¥#……”
阿西娅又羞又怕的赶紧解释,但李顺是一个字都没听懂,呆愣了半晌之后回过神来,李顺立刻吩咐官员通知禁军将巴吉拉和商队的所有人都抓起来审讯。
审讯很快,结果也不复杂,巴吉拉常年来往于大夏和安息之间,阿西娅让自己的侍女找到巴吉拉,给了他一百枚金币,要求加入他们的商队,然后又要求这支商队必须跟着大秦的使团一起去大夏,巴吉拉深知这件事极其危险,但面对如此大笔的金币诱惑,巴吉拉还是咬牙答应下来,然后还很顺利的加入了大秦使团,但为了安全起见,他便自告奋勇做了向导,带领大秦使团不断选择那些商旅并不常行走的途径,以此避开行人的耳目。
接下来的事情就很清楚了,这支商队一直就跟着使团一起行走住宿,彼此隔开起居生活并无交流,特别是几个女奴更是不与李顺等人照面,因为各地风俗礼仪不同,使团也没有丝毫的怀疑,于是阿西娅和她的三个贴身侍女便跟着李顺的使团一直行走了两个月,按照地图来看已经快要到大夏了。
而在弄清楚事情的始末之后,李顺和使团官员还有禁军首领都感到了一种大祸临头的气息。
无论阿西娅是如何跟他们离开的,安条克三世都会把这个拐跑老婆的责任按在使团的头上。
因为这件事就在安条克三世的眼皮子底下发生,只要安条克三世一声令下,阿西娅和使团的行踪简直就像光头强头顶上的虱子一样一目了然。
如果猜得不错,说不定安条克三世已经安排他的精锐大军在四处追捕使团了。
之所以两个月还没追上的原因,一群人也大致可以推测出来,那便是使团临行时对安条克三世说的是直接走大宛返回大秦,但实际上为了贪图十枚金币的保护费,自己这群人跟着巴吉拉抄小路去了大夏。
“李大人,我们眼下该怎么办?”一个使团官员紧张无比的问。
“为了消除安息国王的误会,最好的方法是将阿西娅送回去!”禁军首领提醒。
“对,这个方法最好,让禁军辛苦一下,安排人将阿西娅和巴吉拉都押送到安息在附近的官衙,把前因后果写清楚,让他们自己通知安条克,这样整件事就和使团无关了,不然一旦被安条克的军队追上,我们浑身长嘴也说不清楚!”
“不错,李大人,陛下和清河侯安排我们出使西方诸国,为的是睦邻友好和通商交往而来,这不声不响的拐跑一个皇帝的妃子,挑起两国之间的误会,只怕回京也会被陛下治罪……”
几个使团官员七嘴八舌的一致认为把安条克的这个漂亮妃子还回去是最安全妥当的方法。
“李大人,别犹豫了,此事必须尽快,若是被安条克的大军追上,我们就完蛋了!”禁军首领都忍不住脸皮抽抽着劝说。
他们一共一百多个禁军,加上通译马夫医士奴仆等一共不到两百人,而且这一路前来已经零零散散挂了七八个,西方诸国的武器的确不先进,但奈何架不住人多啊,若是来个几百上千人,使团瞬间便会团灭,因为这里隔大秦上万里,一切都只能靠自己,因此使团的宗旨就是能逼逼就绝不打架,小心翼翼运气足够好才能捡条小命回去享福。
但临到这就要回去享福的档口,使团之中竟然混进来一个要命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