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两人互相看了一眼,然后王五把刚才的事情略略说了一遍。
“岂有此理……”王翦大怒,就在王五和王七以为老将军要为他二人讨回公道,去把酒帮忙要回来的时候,王翦接着说:“老夫已经数日未曾喝到葡萄美酒了,竟然敢全部抢走,贲儿,去帮我都拿回来,敢私藏者打断腿。”
“爹,这样不好吧!”王贲四十多岁一个魁梧大汉,竟然红着脸低声说。
“有什么不好,老夫现在一天不喝点儿葡萄酒就睡不着,这天气渐寒,临到半夜腿脚都感觉寒彻入骨,莫非你想我早死你好当家做主咩!”王翦愤然。
王贲:……
“老将军息怒,我们此次回来得到陈旭奉送的一件奇物,可以让老将军夜夜睡的温暖舒适也?”王五赶紧为王贲解围。
“还有这等奇物,在何处,速速与老夫拿来!”王翦转怒为喜。
“在这里!”王五赶紧从衣袋内取出一叠麻浆纸递给王翦,“老将军,这是陈旭最近研制出来的一种暖榻,又叫火炕,里面如同柴灶一般可以生火,上面密封之后作为卧榻,我们在清河镇已经见到样品了,躺在上面真的温暖舒适,即便是不盖衾裯之物,穿着单薄的寝衣也能安然入睡,实乃严冬御寒寝睡之神物也!”
“与老夫看看!”王翦一把将几张麻浆纸抓过去,然后一张一张粗略的翻看一遍之后忍不住连声赞叹:“虽然构造简单,但看来的确是有御寒之效,你们见过原物,赶紧召集工匠在寝室之中打造,嗯,府内除开奴仆之外,所有家眷寝卧之处都要打造,所需要的砖石钱粮皆都让府内管事支配,不可延误!”王翦直接将几张麻浆纸又递还给王五,“马上找人将此图复制一份,明日入宫老夫要献给皇帝!”
“喏~”王五和王七两人赶紧应诺。
“去吧,先去管家处各自领取千金购置衣衫鞋帽等日常用备之物,申食之后来我书房,把我走之后清河镇的情形详细讲与老夫听!”
“喏~”
“对了,刚才我听你们两个说起水果糖是何物?”王翦准备离去之时突然又回过头问。
王五:……
王七:……
“老将军,侯爷,这便是临走之时陈旭送的水果糖!”两人终于还是没敢私藏,各自拿出一个竹筒,倒出几粒焦黄色圆溜溜的糖果递给王翦和王贲品尝。
“唔,果然味甜如蜜,好东西,与我半筒!”王翦一尝之下便没没有任何意外的开口讨要。
“的确好吃,这陈旭果然如同父亲大人说的一样神奇,这等甜蜜美味的糖果也能做出来,这筒就归我了!”王贲直接狮子大开口,把王七的一筒全部都拿走了。
“你要这么多干甚子?”儿子的动作连王翦都看不下去了。
“母亲大人还未品尝过,贲一会儿拿去给母亲大人一些!”王贲赶紧说。
“哈哈,好,吾儿孝顺!”王翦大喜,拍拍王贲的肩膀,不要脸的父子两个联袂往内院走去。
王五和王七两人互相看看,无可奈何的再次叹了一口气,然后也一起往外院的某间房子走去,准备去领取刚才王翦说的一千钱零花钱。
但两人到达之后还没办完手续,只见白震和王离两人急匆匆而来,看见两人顿时眉开眼笑的一起说:“甚好来的及时,糖果有着落也!”
而几乎同时,不远处有连续几声男女少年的呼声,“王五王七何在,快拿糖果来!”
王五王七顿时脸色惨白狼狈逃窜。
王家大院的人太可怕了,完全待不下去了,还是赶紧找个由头返回清河镇最好。
……
第218章 南蛮北夷何惧哉
巳时刚过,咸阳宫朝议大殿之上午朝已散。
秦始皇换了轻薄的便服,在玄武卫的护佑下往咸阳宫另一间大殿走去。
这间大殿原本是预留的太尉府衙,不过太尉之职一直空缺,因此这件大殿便成为了谈论兵势之地。
大殿正中摆放着一张巨大的木桌,桌上摊开摆放着一副巨大的地图,上面画的是整个大秦的河流山川和郡县分布,而地图四周,几个身披皮甲的将军和两个布衣装扮的文士正围在地图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陛下!”看见秦始皇进来,所有人都赶紧一起行礼。
“免礼,诸位将军计议的如何?”秦始皇面色平静的点头之后问。
“陛下,臣推演数日,根据当前了解的岭南之地的情形来看,想要快速征服颇为困难,主要还是地势和气候皆不熟悉,加上大秦如今能征善战的兵将都分散在全国监控六国余孽,时不在我,势不在我,凡兵有以道胜,有以威胜,有以力胜,如今征伐百越威有余而力不足,何况无罪而伐,道阙也,因此臣建议不可贸然出兵,等上三年五年之后,等我们在五岭训练出大量熟悉南方气候和地形的兵将之后再征伐不迟,到时候兵将用力,后勤充足,威力并举,最多两年就可一扫而定。”一个年约六旬,须发灰白脸颊略瘦的布衣文士说。
“国尉之言恕某无法认同,岭南百越,乃蛮夷耳,百族如若散沙,大大小小以族群分居山岭沟壑之中,无常备之兵,无锋利之器,无常胜之将,无计谋之士,更无冲锋陷阵之法,我大秦如今带甲之兵何止百万,横扫六国十年征战,皆都是百战之师,更有无数百胜之将,坚甲强弩堆积如山,陛下与屠睢三十万兵卒,区区蛮夷某一年之内平定之!”一个状如铁塔的大将也抱拳说。
“不知天时,不明地利,亦无人和,尉缭不知道屠睢将军如何凭借三十万大军一年征服岭南之广袤山河,扫平百越乃是国策,焉能凭借意气用事,小觑百越定然会大败亏输,难道屠睢将军意图用我大秦三十万将士之血淹死百越的蛮夷乎?”老者捻须反驳,脸色虽然平静,但语气却异常生硬刻薄。
“你……”屠睢大怒,但想了一下还是忍住没发火,而是再次对着秦始皇抱拳行礼说:“陛下,屠睢愿立下军令状,如若一年之内无法平定岭南诸地,某愿献项上人头!”
“哼,身为大将却不通国策,只凭勇武好胜之心,何必浪费一年时间,你干脆现在就把头颅斩下来,不然徒损我大秦数十万兵将也!”尉缭冷哼。
“尉缭匹夫,不要以为尔能著一卷所谓兵书就目中无人,尔之能,强似孙膑乎,强似孙武乎,某也熟读六韬三略,兵法皆都有言,以强击弱宛若以石击卵耳,全力以赴势如洪水席卷,覆巢之下必无完卵也,我大秦将士身经百战,强弓硬弩一路碾压而过,百越定然如同朽木一般纷纷崩塌,当年为盐井之利,我大秦和强楚征战多年,那巴蜀之地比之岭南更加穷山恶水,楚军之强百越可比乎,最后还不是平定巴蜀置巴蜀两郡,获巴蜀之盐,才绝齐国之盐祸也。”屠睢大怒之下气的开始骂人。
“哼,此一时彼一时,今时早已不同往日……”
“两位暂且停止争吵!”秦始皇一直听着,脸色平静没有太多表情,听见两人越吵越凶,不得不打断了两个人的话。
“陛下恕罪!”屠睢和尉缭两人同时行礼。
“两位皆是我大秦柱石,万不可为此伤了和气,就如国尉所言,征伐岭南乃是国策,不可不仔细策划周详,力求一战而定方是上策,诸位还有什么看法?”秦始皇的眼光扫过殿上所有人。
“陛下,臣以为国尉乃是老成持重之言,兵势凶险,易发难收,岭南诸地不同中原和北地诸郡,天时地利皆都不熟,贸然征伐必然畏手畏脚,一旦陷入胶着之中则久拖不决,必然浪费巨大的人力物力,因此臣建议再等两三年,准备充足之后,谋定而后动,必然事半功倍也!”短暂的沉默之后一个中年将军抱拳说。
“陛下,我等赞同李信将军之言,如今国内粮草接济困难,贸然出兵实不利也!”剩下几个将军几乎一致认同不应该立刻征伐岭南。
秦国虽然以军功为荣,但主要还是针对的底层兵卒和将领,分配免税田地和法律豁免才是最直接的刺激,眼下大殿之中一群大将皆都已经位极人臣,军功与他们早已没有刺激作用,如军功最盛的王剪父子为了能够死的安稳点儿更是直接卸甲归田不愿掺和军政,因为王翦从阴死李牧开始,便已经感觉到如果自己不能急流勇退,恐怕早晚有一天也会得到和李牧一样的下场,功劳太大必招人猜忌,功高盖主太得军心那是将军取死的必由之路。
何况如今的岭南之地大殿之上的所有人也都早已了解,地势极其复杂,气候瞬息变化,倾盆大雨和冰雹说来就来,为将者,如果不通天时地利基本上都已经挂了,留下来的都是骁勇善战而且通晓军法的战争高手,除开屠睢这种莽夫之外,基本上都知道百越征服困难,不然当初楚国如此强大,称王称霸之时带甲百万,也没将岭南诸地怼下来,可见岭南不是如同屠睢说的这般易取。
秦始皇眼角轻轻的跳了一下,目光在地图上慢慢移到北地,那里一条几字型的大河,最后定格在长城和大河之间一片空地之上。
“陛下,莫非您欲先征河南乎?”一群人的眼神也都跟着北移至黄河区域,尉缭神色更加凝重的问。
“北方之匈奴,南方之百越,一南一北将我大秦夹在中间,如若不将这两个隐患平复,拖的越久势便越发壮大,越是难以征服,六国未灭之时,匈奴由赵国阻挡,百越由楚国抵挡,但如今我大秦横扫六合之后,这南北两地皆都成为我大秦之敌,必须全部拔出方能让吾安心。南方地势狭小但物产富足,三面临海,一旦征服之后,我大秦再无后顾之忧,可以徐徐图北方匈奴,此为先易后难之策,朕日思夜想已经思虑许久,诸位将军近几日的兵势推演,也与朕的预期符合,如若岭南战事陷入胶着久拖不决,而北方匈奴又起祸端的话,我大秦势必腹背受敌也……”
秦始皇静静的看着地图,许久之后用手指着地图上说:“北地广阔,物产粗劣,除开大河之外再无任何天险可守,匈奴在大河流域放牧千年,而且逐水而居毫无定所,加之又粗鄙野蛮,当初大秦和赵国也不得不修建长城设置关隘将其阻隔,但如今时移势移,匈奴之祸必须尽早拔出,既然诸位都觉得岭南不易征服,那么可否先驱逐匈奴,稳定北地再转头来处理南方之百越,诸位以为如何?”
“陛下不可!”还是尉缭第一个站出来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