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赶慢赶之下,一行人终于冲过了一条三叉路口,通往小河村的路更加狭窄崎岖,但几个人还是不断的抹着脸上的雨水敢停歇。
“咴~~”电闪雷鸣之中,似乎有马匹嘶鸣的声音从身后的方向传来。
“躲起来~”马大伯脸色大变,一群人立刻散开隐入小路两边的荆棘丛中,轰隆不断的雷鸣闪电和暴雨之中,过了不到三分钟,果然一匹马顺着小路疾驰而来很快从一群人面前冲了过去。
“谁都不要动!”马大伯低声吩咐。
一直足足过了七八分钟,这匹马才又顺着小路返回再次从一群人面前冲过去,很快就听见暴雨之中传来吼声:“这边没有任何痕迹,肯定是跌倒山崖下面去了,回去复命!”
“是~”
转瞬间,嘚嘚马蹄声很快又被暴雨声掩盖下去。
“呼~~”
所有人都长长的吐了一口气,又躲了差不多两分钟,的确发现那三个人已经离开,这才背起黑衣人重新上路。
到这里已经走了大半,距离小河村只有六七里路,因此几个人轮换着背,紧赶慢赶之下,每个人都累的手脚发软,终于在半个小时之后赶回了小河村。
而此时天色已经开始放亮,暴雨逐渐减弱,雷声也滚滚往东南而去,闪电也变的稀稀拉拉,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雨终于是要结束了。
看着自家的房子,陈旭长舒了一口气,摇摇欲坠的茅草小屋仍旧很坚挺,在狂风暴雨中竟然坚持下来没倒塌,只不过看起来更歪了一些。
陈姜氏和杏儿两人浑身湿淋淋的,正不停的把茅屋里面的东西往新房子里面搬。
“娘,别搬了,先帮我烧一罐热水!”陈旭赶紧吩咐说。
“好好!”陈姜氏看着一群人背回来一个血淋淋的黑衣人,赶紧答应着去烧水。
“杏儿,快帮我把昨天剩下的止血药拿出来!”
“马大伯,就把他放在地上!”
“快,弄些干草垫上!”
一群人嚷嚷着,七手八脚的很快就把黑衣人放在新修的房子的客厅里面,下面铺上了一层盖房子剩下来的干茅草。
“刺啦~”陈旭直接用手把黑衣人沾满鲜血的衣服撕开让伤口全部都露出来。
黑衣人气息很微弱,呼吸时断时续几乎微不可闻,只有颈动脉还能感觉到在微微搏动。
失血过多加上被暴雨浇了一遍,导致身体温度急剧下降,如果不赶紧治疗的话恐怕救不过来了。
“兄长,止血药给你!”杏儿抱着三个竹筒进来。
“快,再去帮我到一碗干净水过来!”
陈旭接过竹筒,一边打开一边吩咐,杏儿立刻又飞快的跑出去,很快用一个陶碗倒来一杯温开水。
喝凉开水和温水是陈旭要求的,自从他醒过来知道自己穿遇到秦朝之后,于是便要求陈姜氏和杏儿每天必须喝烧开过后的水,不能喝生水,因此家里每天都有一个瓦罐盛放着烧开过的水。
实际上古代人之所以人均寿命很短,除开战争之外大部分是因为各种疾病,而各种寄生虫病尤为突出,在这个时代还没有喝开水的习惯,特别是普通老百姓,家里穷的吃了上顿没下顿,一天到晚都在愁吃愁喝,哪里还有心情和心思去烧开水喝,在家还好说,在外面干活儿怎么办,出门在外怎么办?因此大家都是逮着河水喝河水,逮着泉水喝泉水,逮着雨水喝雨水,基本上没有防治寄生虫病的概念,特别是小孩儿,还喜欢找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吃,因此更加容易得各种病,而且也基本治不好,运气好就长大了,运气不好几岁就死掉了。
用温水给黑衣人灌下去半两蒲黄,然后又用淡盐水将腹部的伤口冲洗了几遍,等陈姜氏的水烧开后,陈旭倒出来一半在一个瓦盆里,又把几条细麻丢进罐子里煮了两分钟然后捞出来。
“娘,去把缝衣针拿来我用一下!”
“我去拿我去拿!”杏儿跑进房间,很快拿着一根铜针跑过来。
看着这根足有六七厘米长,最粗的地方直径足有两毫米仿若一根大钉子的针,陈旭脸皮抖了几下还是弄了一根很细很细的细麻穿在针鼻眼里,然后倒着放入水罐中煮了半分钟,这才提出来,然后在七八双眼睛的注视下,如同一个最蹩脚的裁缝,一针一针的将黑衣人腹部的伤口用麻线缝上。
第48章 老子已经尽力了
缝伤口的时候陈旭很纠结。
长这么大他自己连扣子都没钉过,在人肉上下针更是心惊肉跳,而且铜针非常钝,每缝一针几乎就像钝刀割肉一样要反复戳好几次。
看着陈旭笨手笨脚的动作,看着铜针穿过皮肉带起的血水,看着麻线在肉中拉动的噗噗声,围观的所有人都脸色苍白,陈姜氏更是直接捂着杏儿的眼睛把她弄走了。
足足花了二十分钟,陈旭才缝上最后一针。
看着这条皱巴巴如同蛇皮口袋一样的缝合伤口,陈旭脸皮抽抽了几下从一个竹筒里面倒出来止血药把伤口厚厚的盖上一层,然后用一块干麻布裹上。”
“帮忙把他翻过来!”陈旭用湿漉漉的半截袖子擦了一下额头的汗。
“帮忙!”马大伯吩咐一声,几个人将黑衣人小心翻过来趴在草堆上,陈旭还是如法炮制,再次把黑衣人后背的伤口也乱七八糟的缝合之后敷上止血药粉,用麻布包扎好。
看着脸色苍白依旧昏迷不醒的黑衣人,马大叔脸色凝重的问:“小旭,他这样还能不能救过来?”
陈旭满手是血的苦笑着摇摇头说:“失血太多,体温也很低,如果他能够扛过今晚的话就可能活下来,如果抗不过去只有死路一条!”
“这件事我们还是要尽快到镇上通知亭长才行!”一个村民有些紧张的说。
马大伯瞪了他一眼说:“你以为报官就这么容易,镇上来去一趟的两三个时辰,更别说这几天雉县全境都在征召役卒和民夫,亭长和里典哪有心思来管这点儿破事,再就是这个人和那三个人之间是生死相博,如果报官之后消息传出去,被那三个人知晓,我们全村人都有危险,等吧,等明天再看,如果活了最好,修养几天让他自行离开,如果死了就挖个坑埋了,所有人就当做不知道,听懂了没有!”
“懂了懂了!”包括陈旭在内都一起点头。
马大伯这个处理方法最简单,也最直接,一切都只能看这个黑衣人自己的造化。
至于这个黑衣人从哪儿来的谁也不知道,因为回来的这条路可以通往附近好几个村子,其中一个村子还通往几十里外的另一个镇青阳镇,虽然不是交通要道,但来往的人也比较复杂,何况一场大暴雨,早已把黑衣人和陈旭等人的痕迹冲刷的干干净净,那三个人当时也认为黑衣人已经跌下了山崖回去复命去了,只要村里人自己不说出去,那么这件事很快就会被人遗忘。
一番忙碌之后一群人散去各自回家,陈旭此时也饿的前胸贴着后背,趁着天还没黑,一家人来来回回几趟的把茅草屋里面的有用的东西都全部搬到新房子里面。
好在本来家里穷的一塌糊涂,能用的东西并不多,除开腌制的野猪肉和陶罐和几个碗盆,剩下的就是一些旧衣服和被褥,不过这些东西在陈旭看来都属于可以丢进垃圾堆的东西,两千多年后的城市,垃圾桶里面的东西都比这些要强几百倍。
等搬完之后,陈旭干脆将茅草屋的一扇破门也拆下来装到新房子上暂时用着,床是没有了,也只能暂时在地上扑上厚厚一层干草,陈旭躺在上面试了一下,发现比那张破床随着舒服多了。
陈姜氏把晚饭做好之后,陈旭就着肉汤狼吞虎咽的吃了几大碗稀饭,然后又给黑衣人喂了半碗肉汤泡的稀饭。
等陈姜氏和杏儿都去睡了,陈旭去摸了一下黑衣人,发现他在发高烧,身体还在不受控制的抽搐,不过仍旧是昏迷状态。
发烧一般就是身体之中有炎症,也就是说可能伤口感染之后在发炎。
而一直昏迷不醒的原因可能是失血过多。
不过在在这个时代和这种穷的要命的环境里,一切都只有听天由命,扛过感染期就能活下来,抗不过去就是必死无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