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说着说着,许多人又开始说到上次的品仙茶会。
那次品仙茶会上,在座的南阳名士大部分都在,而且喝着手中的茶,自然想起上次的茶,两者一比较,自然还是仙茶口感更好,加上心理作用,于是一个个头摇头叹息不止。
“也不知那两个列子门徒去了何处,骗我等十日就能拿到仙茶,这左等右等都快二十天了,却依旧没有任何消息!”
“我看是不用期盼了,茫茫伏牛山绵延数千里,要去里面再次找到仙家弟子,何其难也,何况仙缘难觅,碰到一次可以,哪儿还能碰到第二次,此事定然无望也!”
“道蘅兄所言不错,是我等缘分不够,上次唉……后悔也,多掏百十钱就能换到一筒仙茶!”
“谁说不是,当日我也略曾犹豫便没有了,悔之晚矣!”
这段时间,紫云仙茶几乎一直都是南阳郡诸多文人方士津津乐道之物,逢会必说,逢宴必谈,而只要一谈起来,皆都一脸郁闷和怅然。
虽然如今宛城之中出现了一家制茶坊,但所出售的茶叶看起来和仙茶差不多,但喝起来味道完全不一样,虽然也苦涩提神,有安魂凝神之效,但却只有苦味,人生三味中的甘甜和齿颊留香是一点儿没有。
许多人暗中打听过,制茶坊是水家的作坊,有消息传出,水家有族人也是列子门徒,但究竟是谁却打听不出来,而且水家也讳莫如深从不外泄,而且这种事谁都不敢用强去查问,与仙家有牵扯,无论真假都不敢造次,否则后果不堪设想,而且一旦撕破面皮,下次即便是有真的仙茶再次出现,估计再也没有份了。
“江县令可曾听说过紫云仙茶?”坐在主位的郡守问江北亭。
江北亭摇摇头,“下官也是最近才略有耳闻,并不曾见过!”
“听闻紫云仙茶就是出自你们雉县境内,道虔兄也曾邀请我品尝过两次,味道与现在诸位所饮之茶不可同日而语,实乃人间美味,可惜我当日并不知晓,甚是遗憾!”郡守遗憾的摇头。
“如若真是仙家之物,我等凡夫俗子遇不到也在情理之中,下官回去之后安排人出去探访一下!”江北亭赶紧说。
“嗯,如果弄到,一定给老夫留下几筒!”
“那是自然!”江北亭赶紧拱手。
但江北亭如果知道其中一筒是被自己调皮刁蛮的宝贝女儿弄到,而且如今已经落到了秦始皇的手中,不知道他会是有种怎样的心情和感受。
这些话落在陈旭的耳中,除开一脸的古怪之外,只能默默的喝茶吃点心,然后就是看一群衣衫轻薄露着雪白胳膊大腿和细嫩腰肢的美女跳舞。
仙茶之事,和他这种山野小子根本就不沾边,所有人也都不会联想到他头上来,而且虞无涯当日品仙茶会上脸上还沾着胡须,所以即便是他如今大摇大摆的出现在宛城,也绝不会有人认出他来。
而就在大厅热闹谈笑之时,一个脸上红一块白一块,头发还被烧焦了几块的年轻人出现在大厅外面的走廊上。
第119章 好无聊啊
年轻人顺着走廊匆匆而过,眼神透过大开的窗户从里面掠过,走过去七八米远之后突然身体一震,然后又慢慢的退回来,站在一扇窗户外面,透过正轻歌曼舞的几个舞姬的身影,然后看到一个正盘腿坐在案榻上品茶吃点心的家伙,一脸的淡然微笑。
但这张人畜不惊的笑脸落在他的眼中,竟然是那样的熟悉,让他有一种冲上去用石头挨着把鼻子眼睛嘴巴抖砸烂,然后还要踩在地上使劲儿摩擦的冲动。
“嘎嘎~”年轻人手紧紧的攥住窗棂,眉毛倒竖眼中冒火,脖子上青筋只跳。
虽然他很想冲进去把陈旭揪出来打一顿,但他最终还是忍住了,这里面在座的都是南阳郡的高人名士,一旦传出去郡守大人教子无方,以后空落下一个笑柄。
年轻人思虑许久,走到院子中把那个中年文士唤过来在他耳边嘀咕几句之后,中年文士点点头走进大厅,然后低头在郡守耳边耳语几句。
“诸位,老夫失陪一下!”郡守听完之后站起来走出大厅。
“腾儿,唤叔父出来何事?”郡守走到年轻人面前问。
“叔父,侄儿今日就是被坐在您右首的那个少年用炭火烧伤的!”年轻人咬牙切齿的说。
“嗯,此话当真?”
“侄儿不敢撒谎,他就是化成灰我也认得,请叔父为侄儿做主,一定要好好惩罚他一番!”
郡守捋着胡须沉吟了半晌说:“此子名叫陈旭,是雉县县令举荐之人,我正准备把他举荐到咸阳去,看来此事要稍微缓一缓了,不过你不能动他,等我想出一个万全之策,一定帮你出这口气!”
“多谢叔父大人!”年轻人激动不已。
“哼,看看别人,再看看你自己,已经十八岁了,还整日游手好闲,到处惹事生非,如若不是你父亲去世的早,我才不会管你,去吧,最近几天都只能呆在府内不许出门!”郡守冷哼一声转身离开,只留下年轻人恨的更加咬牙切齿。
烧烤没吃到,脸上还被烫了几个大水泡,头发也烧了好几块,这口恶气只能狠狠的折磨陈旭才能消解他心头只恨。
于是他并没有把郡守的话放在心上,而是从院子的一道小门离开郡守府邸,院外早有两个虎背熊腰的壮汉牵着马伺候。
“走,去莲舍!”马腾翻身上马,带着两个彪悍的手下七弯八拐之后来到城南附近,这里有一座绿树葱茏的院子,院内有清水流动,还有一个小小的池塘,里面栽着莲藕,荷花开的正妍,满园清香怡人。
院子东面临水有一间两层的木石结构的小楼,此时酉时未尽,还有淡淡的余晖斜照过来,而二楼的房间里,此时已经聚集了六七个年岁相近的年轻人,正聚在案前骰子赌钱,旁边还有几个衣衫单薄肢体暴露的妙龄少女正捧着酒壶果品,依偎在这些年轻人身边伺候,而这几个年轻人一边笑骂着赌钱,其中还有几个把手伸进少女的衣服里面摸摸捏捏,婉转浪笑之声不绝于耳。
随着一连串马蹄声传来,很快楼梯蹬蹬蹬,一个脸上红一块白一块,头发焦乱的白衣青年走进房间。
“咦,腾兄今日这么这么狼狈!”一个人抬头看见马腾,忍不住惊讶的问。
“哼,别提了!”马腾一屁股坐下来,闷闷不乐的从一个少女手中接过一壶酒咕咚咕咚灌了几大口才抹着嘴巴说,“今日被一个乡下野小子冲撞了马匹,吃了满头满脸的碳灰,还掉下来摔的生疼!”
所有正在赌钱的人都全部回过头来,一个个脸色惊异。
“腾兄,这宛城之中谁这么不长眼,敢冲撞你?莫非他不想活了!”其中一个面皮白净,眼圈儿有些发青的青年忍不住问。
如果有从咸阳来的人,可能会认出这个说话的青年,名叫赵柘,乃是中车府令赵高的第四个儿子,也是被江北亭的宝贝女儿想尽办法都要推掉的未来夫君。
但眼下,赵柘乃是咸阳内史府铁官丞,奉命前来南阳督造伐木的改良铜锯。
赵柘与马腾昔日在咸阳便认识,只是后来马腾随叔父来了宛城,两人已经数年未曾见面,赵柘来了宛城,自然归他款待,因此虽然赵柘到来不过两天,但马腾纠集了一群了年纪相仿不务正业的官二代和富二代,整天聚在莲园赌钱耍子、饮酒作乐。
而赵柘本身也是个胸无大志、整日只知道戏耍玩乐完全扶不上墙的二百五,来宛城之后连铜铁作坊都没去过,督造铜锯之事全部都丢给手下去忙活。
“腾兄,到底是个什么样的野小子,你吃了这么大的亏难道没揍他?”一个年轻人问。
“哼,我倒是想,可惜他现在正坐在我叔父家里接受宴请,我正为此气恼不已!”
马腾这么一说一群人更加惊异了,七嘴八舌的追问之下,也把陈旭的名字和了来历打听出来。
“一个穷乡僻壤的野小子,江北亭只不过一介县令而已,何须与他客气,等晚间他从郡守大人府上出来,我们一起为你出这口恶气!”几个年轻人都擦拳磨掌的嚷嚷。
“好,一言为定,今晚我一定要让这小子生不如死,不然难泄我心头之恨!”马腾也被刺激的嗷嗷叫唤。
“来,继续玩耍,郡守府的晚宴估计要到戌时才能结束,腾兄先唤几个属下去盯着,到时候找到他住的地方就行了”
于是马腾就站在二楼吩咐两个壮汉返回去盯着,自己则继续和赵柘等人赌钱喝酒摸女人,吵吵嚷嚷之下满楼尽是淫荡嬉笑的声音。
“好无聊啊!”盘坐在案榻上,陈旭不住的在心里念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