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菁儿或许会出事,某听跟随打探的人说起琅琊郡发生了许多少女失踪案件,刚好是清河侯到达琅琊期间的事情……”钟离昧摸着满脸的络腮胡子犹豫了一下说。
项伯脸色漆黑,咬牙切齿的说:“如此孽子,死又何堪,只有清河侯死我项氏才有恢复大楚的机会,此事我项氏策划许久,差点儿就毁在他二人的手上,死了便好!”
“项兄,眼下不是生气之时,我等在函谷关伏击成功,菁儿必定在琅琊不曾见到清河侯,消息一定还未泄露出去,不然我等也不能安稳的在此处说话了,清河侯身中毒箭,我们沿途而回到处都有兵卒在搜捕季布兄,如果季布身边有人落网,则此次策划之事就可能将我和项兄等牵扯出来,因此还需尽快策划起事,免得夜长梦多,如若能够攻陷吴中,一旦传播开去,其他郡县必然应者云集,季布兄也会在关中附近起兵呼应,则反秦复楚大事可期也!”
“此事我们已经早有安排,听闻最近几日郡府之中警卒调动频繁,我害怕事情败露,因此还需要打探一番再做决定,钟离兄一路归来车马劳顿,还请暂去歇息,明日再仔细商讨起兵之事……”
项伯站起来把钟离昧送出书房,然后安排家仆送出去几分书信,等到夜幕降临,这才准备车马出门来到一个幽静的园舍之中。
楚盛园,明面上一个吴中商贾开设的曲园,实际上暗中的操控者是项氏家族,里面收罗了无数年轻貌美的楚越之地的女子,平日会邀请一些豪绅官吏在此饮宴娱乐,目的自然也是腐蚀和拉拢吴中的一些官吏,其实就和后世一些秘密的商业会所差不多,只接待固定人群并不对外开放。
项伯来到楚胜园的时候,里面已经先后有七八辆马车,在一间布置豪华的阁楼之中,十余个身穿薄透纱裙的年轻女子正陪着几个便装打扮的吴中官吏豪绅饮酒作乐,这些官员搂着怀中的女子摸摸捏捏饮酒谈笑,所有人皆都衣衫不整神情放浪形骸,夹杂着女子的嬉笑娇嗔,充斥着一股浓浓的淫靡气息。
“项公来了!”看见项伯神色轻松的大步进来,几个官吏和一群女子皆都站起来迎接。
“哈哈,诸位无需多礼!”项伯大笑着走到一个案桌前面坐下来,立刻就有两个身材诱惑的女子一左一右跪在两边斟酒倒茶服侍。
项伯一把将一个女子搂在怀中,手轻车熟路的就探入女子薄薄的衣裙之中,一边揉捏一边笑着说:“前些日子事务繁忙,许久未曾和诸位好友相聚,今日终得闲暇,希望诸位尽兴!”
“哈哈,多谢项公盛情款待,前些日子的确忙碌,那五月间徐公子前来扰乱一番,接着又是皇帝巡游,还有秋粮税和桑蚕税征收处置,唉,最近真的是忙的一塌糊涂……”一个中年官员笑着摇头。
而说到徐公子,房间里瞬间安静下来。
“项公勿怪,看来某说错话了!”中年官员醒悟过来略有些尴尬的道歉。
“呵呵,勿用勿用,刑主簿说的是实话,上次我侄儿冲撞徐公子,的确尴尬,但事情早已过去数月,还是莫要提了,项氏给江东父老丢脸了!”项伯不以为忤的笑着摆手。
“项公雅量,不说也罢,今日得项公盛情相邀,我等尽兴饮酒作乐便是,项公既来,我等一起畅饮一盏!”一个面相粗狂的大汉举起酒杯。
“说的不错,今日莫谈扫兴之事,饮酒饮酒!”其他几人也皆都举起手中的酒杯。
一盏饮尽,房间的气氛瞬间轻松活跃起来,这些人平日也都和项氏厮混在一起,因此搂着女子摸摸捏捏的饮酒之时,开始东扯西拉的谈论起一些道听途说的新闻故事。
“听闻七月底清河侯在函谷遇刺,匪首乃是关中季氏昆仲,不知后续如何?”觥筹交错之中,项伯一边喝酒一边问。
房间瞬间再次安静下来,所有人脸色都变得有些凝重。
“此事还不清楚,虽然大秦都市报上已经登载这条消息,但后续并无消息传来,我吴中距离咸阳太远,但估计也就最近几日或许便知!”一个官员摇头。
“季氏简直无法无天,竟然敢在关口伏击清河侯,而且还杀死了郡守大人的侄女,一个娇滴滴的美貌小娘子就这样香消玉殒,令人扼腕!”有人放下酒杯叹息。
“那个叫楚月的小娘子不是徐公子的未婚妻么,不知为何会和清河侯在一起,而且还为其挡下匪徒一支毒箭,莫非……”说话之人突然身体一震脸色惶恐的看着其他人。
“莫非什么?”有人相问。
“难道汪兄猜测那徐公子便是清河侯?”另一人突然同样脸色一怔。
“然,诸位难道没有觉得此事非常凑巧而且诡异么?”姓汪的官吏脸色凝重的点头。
喧哗热闹的房间一阵无比诡异的安静,就连嬉笑的十几个女子也皆都惊呼着捂着嘴巴满脸惊恐。
清河侯名满天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如果那徐公子便是清河侯,那项氏得罪的岂不是清河侯?
项伯脸皮微微跳动了几下,脸上却神情不变的摇头笑着说:“欸,汪兄肯定猜错了,清河侯无缘无故为何要突然跑到吴中来,更何况当初籍儿冲撞徐公子,若真的是清河侯,只要他当时亮明身份,我项氏就只有跪地求饶的份,何必闹到最后的地步,今日好不容易有闲暇一起饮宴娱乐,可别吓唬我等!”
“呼~~”房间里瞬间响起几声吐气的声音,一群人的神情也瞬间轻松下来。
“项公说的不错,汪兄勿要信口开河,徐公子定然不是清河侯,那徐公子本就和清河侯相熟,听闻在咸阳平日就厮混在一起饮宴娱乐蹴鞠玩耍,路上遇到一起回咸阳罢了,那匪徒偷袭清河侯之时楚月小娘子受到殃及而已!”
“不错不错,听闻清河侯陪同皇帝巡游至泰山之后便离开,一定是去别处游玩,后来刚好遇到同样返回咸阳的徐公子等人,便结伴而行,此事定然不会错……”
接连几人根据项伯的话提出自己的推测,而这个推测也合情合理,因此房间的气氛很快再次活跃起来,瞬间就把徐公子和清河侯是一个人的担心抛到了脑后。
饮宴继续,话题也乱七八糟,不过说的最多的还是关于清河侯遇袭的事情,因为这件事的确是一个令天下震动的新闻。
“前几日有商贾从西北归来,听闻中原和关中诸地到处都在抓捕匪徒,已经殃及无数名声赫赫的豪杰游侠,数日之间关中便抓获了数千行迹不端的闲汉,三川和河东诸郡还有匪徒聚集攻击县衙作乱,听说杀了不少人,估计这件事很快就会波及到吴中!”一个豪绅突然说。
“此事已经确实,昨日已经有谕令通传到郡尉府!”一直不怎么开口的郡丞戴胜点头说。
“戴兄可知详情?”项伯心头略微一紧。
“某自然知晓,当日在函谷伏击清河侯的匪徒数百,不过被清河侯的护卫用太乙神火枪和太乙神雷几乎轰杀殆尽,匪首季心当场就被炸死,不过匪徒策划周密,在谷口再次伏击,清河侯被毒箭射伤,皇帝震怒之下斩函谷关私通匪徒的兵卒官吏数十人,同时谕令大索天下搜捕匪首季布,昨日谕令已经传到吴中!”
“难怪今日郡守召集郡尉和警署长等人密议,我等都被拦在府衙之外,原来竟然是因为此事!”有官员恍然大悟点头。
“诸位勿用担忧,季布不过是一游侠耳,怎能与天子相抗,况且关中离我吴中数千里,他定然不会逃到此处来,郡守大人不过是未雨绸缪而已,此事与我等无干,来,饮酒饮酒!”戴胜举起酒杯。
项伯也松了一口气,不过仍旧有些不安的说:“我吴中游侠闲汉也不少,不知道会不会受到牵连?”
“哈哈,项公尽管放心便是,今日郡守大人布置之时某也在场,只不过做做样子罢了,过几日警卒尉卒必然松懈,不过项公还是尽量约束一下族中子弟和相熟之人,免得被警卒当做匪徒抓了!”戴胜笑着宽慰说。
“戴兄提醒的是,某一定会提醒!”项伯松了一口气,知道戴胜指的是什么,因为项氏和许多吴中的游侠闲痞之人来往密切,不过心中的担忧也一下子少了许多,只要不是察觉到他项氏准备谋反就行了。
第930章 造反
一场饮宴持续了约一个时辰散去,项伯略带着醉意回府,此时项梁等一群项氏族人皆都早已等在大堂,还有另几个准备帮助项氏造反的豪绅游侠,其中包括钟离昧和龙且这两个铁杆帮凶。
驱散家仆,关上房门,项伯把在楚胜园打听的事情说了一遍,房间里的人也全都松了一口气。
“既然如此,三日后的卯时起兵,四弟从东门,五弟从北门,七弟从西门,龙且兄伏于南门之外,一旦开始,吴中必乱,到时候钟离兄与某率领项氏儿郎攻击郡守府衙,那时正是点卯之时,可将吴中官吏一网打尽,夺其官印和兵符,从而可以号令尉卒和警卒,只要成功则大事成矣,兵势如棋,还请诸位勿要疏忽大意,一旦不成我等从南门撤出退往闽中边境……”
项氏密谋造反的事可能除开陈旭能够猜到之外,整个大秦无人知晓。
但项氏什么时候造反陈旭并不清楚,陈旭也还带着一种猜测,项氏不会这样铤而走险,毕竟大秦的发展轨迹都快已经被他扭曲的不成了样子,不过在这次被成功伏击之后,陈旭就知道项氏的野心已经压不住了,因此他借中毒生命垂危的假象,向外界透露出一个假象,好提前引诱项氏造反,这样他才有机会将项氏一网打尽,而且同时也给已经开始懈怠的皇帝和满朝文武一个无比强烈信号,那就是大秦并非像他们想象的那样天下太平,六国余孽仍旧暗中蛰伏蠢蠢欲动。
因此在释放出要死的假象的同时,他又给江珩一个提醒,让他严加防范项氏的举动。
至于项氏会不会上钩陈旭并不清楚,因为这是一个极其操蛋的时代,交通不便不说,电话电报都没有,吴中和咸阳隔了三四千里,即便是四百里加急的书信都需要半个月时间才能到达,而一来一去都在一个月之后了。
因此陈旭派人给江珩送信之后就只能听天由命的等待。
距离吴中西南三百里外的回浦县,这里已经属于闽中郡。
回浦县是征服闽越之后新建的县治,说是县城,其实也就和一个山区的小镇差不多,四周除开一圈丈余高的简陋石墙和栅栏包围的一片难民营式的营地之外什么都没有,这里既是临时的郡尉府所在,又是高焄坐镇闽中的指挥大营。
闽中建郡不到两年时间,而且也划分了八个县治区域,但实际上有名称的县治只有两个,一个是回浦,一个是冶,都是在靠近会稽边境,而且也没有安排郡守和县令等主官,因为山高路远交通不便,而且越族人也并不服王化,因此闽中郡在名义上已经归属大秦,但实际上治理非常混乱,在高焄的强力镇压之下还是依靠越族首领管理,而且朝廷也没打算去管理,闽中到处都是深山老林根本就无路可走,莫说通行马车的车道了,能够骑马的道路都很少,越族人也不骑马,出门全靠两条腿,除开和会稽交界的区域之外,往南方简直就是野人生活的地方,高焄都只能驻扎在回浦,让一群刑徒和召集的游侠闲汉去和那些野蛮的越族人交流,交流的结果自然是看谁的拳头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