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乾二十七年岁末,“福业”号帆船驶进了苏伊士,“福业号”是一艘现在难得一见的“古船”,它是足足有二十八的船龄,要说有什么与众不同,就是外形很小,只有十二丈长。它长年漂泊于大洋上,饱受台风海浪的洗礼,船身黑黝黝的,到处都是岁月的痕迹。只有中央的桅杆是新,这支桅杆是在原来的桅杆被风吹坏后,于北海海岸砍来的,其实,当时距离日本更近,但是因为“日本锁国令”,朝廷严禁非特许船只进入日本,违者一率流放,即便是拥有北洋贸易特权的北洋商船,也只有数十艘船获准与日本贸易。也正因如此,即便是在桅杆吹断的特殊情况下,大明和诸夏的船只都会千方百计的避免飘流到日本。
老旧的甲板尽管破旧,但是在水手们的冲洗下,仍然非常干净。作为透彻船长的的梁华礼,曾在一艘同大小的纵帆船上当过一年的大副,今年有了自己的船后,就开始驾驶着这艘船出海,这是他第一次出海,从鲁国到伪周,然后天竺各地,再到波斯,然后又是苏伊士。
这一路上,船上携带的几百吨来自大明和诸夏的货物在卖掉的同时,又有许多当地土货被装上了船,天竺的棉花、波斯的毛毯等等这些货物,如果有人出合适的价格,这些货物就会被卖掉,然后再换成当地的货物或者金银。即便是没有卖掉也没有关系,至少天竺的棉花总不愁买家,无论是诸夏或是大明,每年都需要大量的天竺棉。
船进港口后,在通过海关的查验之后,和每个船长一样,梁华礼直接去了港口的贸易中心,在那里,他可以把船上的货物挂牌,在等待买家的同时,也可以揽货赚个运费。作为大明的殖民地,这里与大明的任何一块殖民地相比,都没有什么区别。
登计、寻货好不容易忙完了这些,梁华礼才得已到附近的茶馆里喝口茶,这边刚喝一杯茶,就有人走了过来。
“您就是“福业”的船长吗?”
一个年青人走到他的面前问道。
“嗯?你找船长干什么?”
梁华礼看着这个比自己长几岁的青年问道。
“我想和你谈笔生意。”
“你想谈生意?什么生意?”
怎么看,这个年青人都不像是生意人。尽管他并不熟悉生意人,但是这个年青人看起来根本不像生意人。
“你应该不是生意人吧。”
“您说的很对,我并不是生意,我是在运河公司工作。”
王兴业主动做到他的面前,然后说道。
“对于生意可以说是一窍不通,但是呢,我的消息却非常灵退?”
“哦?”
“是这样的,你知道,挖运河需要许多劳工,埃及官府征派了徭役,这几年,有上百万人被派征徭役在这些修建运何,而我因为学习语言很快,所以可以和他们进行交流,所以我负责管理劳工,当然,我只负责其中的几千人,但是通过和他从他们的交谈,我得到了一些信息,一些和生意有关的信息”
在王兴业说话的时候,梁华礼并没有做任何反应,他只是默默的听着这个人的话,尽管第一次来苏伊士,可梁华礼也知道,为了修建运河,埃及征发了许多劳役,按照埃及官府制定的规则,埃及人也就是科普特人,只需要服一个月的徭役,至于外来人也就是那些天方教徒,每年需要服六个月的徭役。在这里到处可以看到服徭役的埃及人,当然作为航海者的梁华礼非常期待着运河修通的那一天。“哦?”
轻应了一声,梁华礼反问道。
“什么样的消息?”
“这个消息,或许对我来说没有丝毫价值,但是船长,对于您来说,却是价值万两白银?”
王兴业认真的说道。
“你想把这个消息卖给我?”
任何一个港口都是鱼龙混杂的地方,这种地方总会有许多捞偏门的人,不知多少见多识广的人在他们的身上栽跟头。
“可我没有什么兴趣。”
梁华礼表情坚定地说道,任何人栽跟头,都和他自己的贪心有关。
或许他需要银子,但并不意味着他很贪。他从来不相信什么所谓的“好事”,毕竟,好事很多时候,也不会沦到他的头上。
“船长,您先别忙着拒绝,先听我说完。”
知道这里鱼龙混杂,有很多骗子,所以王兴业倒也不急,他知道自己需要游说眼前的这个船长相信他。
梁华礼并没有说话,他只是把目光投向窗外,看着窗外走过的人们,既有当地的埃及人,也有很多明人,现在这座城市尽管仍然叫苏伊士,可是他很清楚,等到运河修通,当运河公司把运河区的治权交给大明朝廷的时候,苏伊士就会被朝廷重新命名,最终这里所有旧时的风貌都会被华夏化的风貌所取代,就像那些当地人一样,他们正在改变自己的穿着打扮。
“是这样的,船长先生,你应该知道,在欧洲现在有一种非常流行的商品,而这种商品只有一个地方可以提供,就是鸦片”
王兴业看着面前的船长,唯恐他不知道鸦片是什么似的,他又特意解释道。
“鸦片是一种非常特殊的商品,它”
“这个你不需要解释就是“芙蓉膏”这种东西,按大明律,运往大明以及诸夏,船长、货主杀无赦,船员流放万里极域”
目光变冷,梁华礼冷笑道。
“你想死,梁某还不想陪你一起死!”
丢下这句话,梁华礼起身就要离开,见他要走,王兴业连忙说道。
“梁船长,运到大明和诸夏是死,可没说运到其它地方是死啊!”
第442章
清晨,狂风从西奈半岛吹来的黄少,把天空变成一片昏黄。狂风呼啸着席卷着沙土,视野中面前什么也看不清楚,只见到天地间一片黄蒙蒙。在这片昏暗的天地之中,一个个灰色的人影在那里移动着,他们身上的衣裳染着少土和周围环境融为一体,不是走到面前,根本看不清楚这些人与周围环境的区别。
尽管沙土遮挡了他们的视线,但是他们仍然任劳任怨的在那里用工具挖掘着沙土,并用独轮车将沙土运到远处的堤岸。
偶尔的,在漫天的狂沙中,响鞭的声音在空气中激荡着。在这片工地上没有一个人闲着,这么大的风沙,即便是人可能会被狂风吹走,也没能阻挡人们的劳动。
“这么大的风沙,他们还在那里干着活?”
坐在骆驼上,梁华礼看着那些在工地上挪动的身影,尽管刮着狂风,但是戴着风镜的他仍然可以看清楚工地上的模样。许多人半伏着身子在那里干着活。尽管天地间肆虐着的沙尘暴,可是工地并没有停工,他皱着眉头询问道。
“就不怕出什么事吗?”
细小的沙子在他说话的时候,不停地从围巾的缝隙钻到脸上,给脸上打了一层沙土,他的衣服上、脸上粘满了黄色沙尘,现在的他看起来已经完全成了一个土人人。
“出事?没有人会关心出不出事,埃及人不在乎,那些“外来人”,他们在埃及就是二等人,没有人会在乎他们,所以公司也不在乎,相比于他们死活,公司更在乎工期,十年”
再一次裹紧围巾,王兴业指着忙碌中的运河工地,继续说道。
“十年的工期,公司要在十年内把这么运河修通,想要如期完工,就必须要尽可能的抓紧时间,让他们赶班加点的工作,而且”
王兴业刻意压低声音说道。
“开罗那边也希望我们尽可能的压榨他们,开罗的很多人觉得,过去将近一千年里,那些“外来者”千方百计的欺压他们,现在,他们想要以其人之道,还制其人之身,那边觉得我们在这里让他们干的活越多,他们就越有可能改变回原本的信仰,事实上,也就是这样,听说开罗那边统计过,这几年科普特人的数量已经从过去的勉强五成多,增长到了7成,再有几年的时间,估计这里基本上也都是科普特人了。”
听到王兴业问话,梁华礼悄然不语,眼光投在了那些干在在干着活的劳工们的身上。
为什么会来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