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磁石!
是吸引清军的磁石,一但到了最后关头,就只有一个选择,就是把清军的注意力吸引到清河,借助二十一世纪的守城理念,在水军的拱卫下,以运河黄河为屏把达素的十万清军吸引于清河,最终在此重创清军。
对此,朱明忠并不怀疑。
毕竟,几百俄军守卫的雅克萨城,也曾有清军的围攻下坚守一年,直到粮食耗尽。而在此之前,在荷兰人的热兰遮城,在数万郑军的围攻下,郑军依然还是未能迅速攻克该城,最后通过长期围困的办法迫使守军投降。
或许,这个棱堡很简易,但是相比于雅克萨城的俄军亦或是热兰遮城的荷军,最大的优势就是拥有数万军队坚守此地,而相比之下,清军又能够坚持进攻多长时间?
一年?
一年后他们的粮食就会耗尽!
这正是筑城的原因。
当然,据城坚守是最后的选项,那怕是有水军拱卫,非是迫不得已,朱明忠都不会做出这个选择,这是最后的选择。
“只要粮饷能跟上,自然能筑成一丈高的土城。”
朱大咸用非常肯定的语气说道,随后他又特意强调道。
“要知道,这些百姓每天每人可是足足三十钱的工钱,若是他们还跟不上进度,又怎么能对得起这工钱?“
与其它人往往白白役使百姓不同,江北征发民夫都支付工钱,壮丁每天三十的工钱,每月九百钱的工钱,对任何百姓来说,都是一笔不大不小的收入。也正因如此,他们干起活来远比被白白役使的百姓更认真。
尽管承认领了工钱的百姓干起活来更认真,但是朱大咸又未尝不知道,对江北来说,这同样也是一笔不大不小的负担。
“只是这每天几千两银子的开支,总是一笔负担,算起来,这筑城大都费在工钱上了。”
“工钱”
轻道着这两字,朱明忠看着那些正在卖力干活的百姓说道。
“只要能赶在清虏南下之前,把这城筑好,便是值得的,毕竟,有了这城墙,老百姓才会心安啊”
何止是老百姓心安,就是作为财赋重地的扬州等地也才会心安。因为在他们看来有了城墙,清河才能长期坚守下去。
“经略,如果不是因为你做镇清河,这江北的士民又岂会心安?经略此举几乎等同“天子守国门”!”
朱大咸的话,让朱明忠先是一愣,随后又是哑然一笑。
““天子守国门”,这是不得不守啊”
当初“天子守国门”为的是不是安天下百姓之心,是不是为了告诉天下百姓有皇帝亲自守以国门,百姓自然可以安居乐夜,对此朱明忠并不清楚。但他很清楚,之所以将行辕所在设于清河,而不是河南的淮扬两地,正为了安抚两府人心,是为了告诉他们,忠义军一定会坚守黄河,绝不放清虏过河。
“既然我身为江淮经略,便守土有责,绝不能容清虏再染指江北,役使我江北百姓!”
念叨着这句话,朱明忠的眉头猛然一锁,凝视着北方,似乎想要看穿那北方的天地似的。如果清虏再入杀入江北,江北已经蓄发的百姓,又将会遭受到什么样的劫难?恐怕还将会再遭受一次屠杀!
“清虏过河之日,即是朱某尽忠之时!即便是我忠义军将士全军覆没,亦绝不会后撤一步!”
有时候,人是总需要固执一些!
无论如何,这清河都必须要守住,毕竟这里不仅仅是自己的基业所在,同样也关系了江北数百万百姓的安危!
城门附近的那几位年青的士子,听着经略的这句话时,那神情无不是变得的激动起来,年青人的热血最容易被唤醒,也最容易冲动。在他们因为朱明忠的这番话,而热血沸腾之时。朱大咸看着神情肃穆且凝重的师弟,他的心里想到父亲的那句话。
“赤诚不过成仁!”
父亲对师弟的赞赏从来都是不加掩饰的,或许,父亲看中的更是正是他身上的那种其它人所不曾有过的“拳拳赤子之心”。
“只是,成仁的性格,会不会太过刚烈?”
想到成仁自出山以来,从江阴到江北这一路上的经历,朱大咸的心思略微一沉,尽管同样欣赏他的性格,但在朱大咸看来,这或许正是朱明忠身的短肋。
如果他能够再圆滑一些,与南京延平王之间的关系,又岂会不过似乎延平王的性格也与其极为相似,两人的性格都太过刚烈了。
不过,现在大明不正是需要像他们这样的刚烈之士吗?
心里这么般思索着的时候,并不妨碍朱大咸向朱明忠请教一些与筑城有关的知识,毕竟这城墙是由他设计的,有一些还没有弄清楚的地方,自然需要朱明忠加以解答。
在工地上行走的时候,尽管对于棱堡是一知半解,但作为一个工科生,凭着超越时代的一些见闻,朱明忠总能看到设计中的一些问题,有针对性的做出一些改进,而朱大咸偶尔的则会以西法神机等书中介绍的铳台资料,与筑建的土城联系在一起,以期增强城墙的防御。
几乎整整一天,朱明忠都是在筑城工地上度过,甚至闲暇之余,他还在吃饭时借鉴石磨设计可以旋转的炮台。
“这样一来,炮台上的火炮旋转速度更快,必要时,可以直接对准攻城清虏发射霰弹,一炮可顶数百支鸟铳”
提及鸟铳时,朱明忠这才想到这一些天,似乎都快把鸟铳的事给忘记了!
第65章 曙光(第一更,求月票)
沿着运河连绵十几个水车一字排开,在水流的作用下,这些旋转着的水轮显得极是壮观,水轮的轮轴一直深入岸上的木棚房之中,这便是忠义军的兵器厂,而这些水轮则驱动着水力锻锤、磨床等设备打制着兵器。
进入这片曾经作为船厂的兵器厂中,人还未进厂房,朱明忠便可以听到打铁声,透过半露天的厂房,可以看到工匠用铁钳钳着通红的钢块,在水力锤的锤锻下,那些火红的钢块变长、变宽,最终会变成三尺长的斩马刀刀身或者一尺长的枪尖。
水力锻锤的出现,从根本上改变了兵器制造,使得兵器的制造成本更为低廉,毕竟一直以来,制约兵器成本的就是铁匠锻铁,而现在这一切都交给了水力锻锤,借助水力驱动的数十斤的铁锤可以在更短的时间打制大量的兵器。
不过,朱明忠并没有进入这些锻锤车间,毕竟这里大都是打制冷兵器,顶多也就是打制一些用于增强鸟铳的衬筒,现在正是变革的时期,火枪很快就会全面淘汰冷兵器。
相比于另一边清脆的金属锤锻声,铳管改制车间内的嗓声同样很大,由水车驱动的钻床上,一根根截短为三尺五寸的铳管口径被膛粗,工匠们不时查看扩膛的进度,而在一旁木制的多层推车上,一根根已经被磨圆的铳管正等待着被增加一层加固的衬筒。
“现在我们每天可以改制多少铳管?”
拿起一根铳管,朱明忠冲着阳光仔细查看了一下,在装上加固衬管之后这些铳管会由工匠对着光进行校验,这是一个颇为专业的工作,在整个铳厂只有十几个工匠能够熟练掌握这个技巧,或许民间制铳的不少,但是能熟练的校直铳管的并不多。
“经略,刚开始的时候,一天只能改制几十根铳管,现在每天可以改制200根铳管,如果再加一座水车的话,估计可以达到300根,”
提及这个速度的时候,戴苍看着身边的经略时,目中带着些许崇拜之色,过去以人力刮膛时,一根鸟铳仅只是钻光铳管就需要至少半个月的时间,但在这里借助水力钻床却只需几个时辰,其间工匠只需要注意查看钻头是否断裂即可,根本无需加以其它人力。而且因为水轮带动的皮带的钻床出力均匀,使得铳管比之过去更为光洁。而且整个过程中几乎无需人工,即便是十几岁的学徒,也可以胜任这一工作。
如果想要提高产量的话也很容易,只需要增加水车,增加磨床就可以了,至于工匠随便找几个学徒,就可以看着机器。
生产如此简便,在过去,无论如何也很难想象的。
“但是到时候燧发机那边的速度就会跟不上,虽说船厂中的铁匠、铜匠不少,可他们过去都未曾制过燧发机,现在的速度刚刚上来,截止到现在,厂中已经制成了2500支燧发枪”
尽管现在十几个水力钻床的使用可以加快铳管的改制,但是并不意味着燧发枪的制作会那么顺利,毕竟那些工匠只是刚刚接触燧发枪,虽说它的结构很简单,但是总有一个由生到熟的过程,对此朱明忠非常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