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铁骨 第303节

瞧见王川的不解,钱谦益笑着说道:

“这是广告,你看这边还有招广告的告示,发这广告可是要钱的,你要看的东西在背面!”

翻过那所谓的报纸,不过只是刚看到那报头的字样,王川只觉一阵头晕目眩,那两个通体大字直直的映入他的眼帘。

“汉奸!”

只瞧着这两个字,王川就觉得后背不住的冒着冷汗,以至于就连后背都不住的冒出冷汗来,现在他最害怕的就是这两个字。

原因再简单不过他当过汉奸!

“汉奸这个两个字啊,就是从江北传来的,这报纸是什么东西,我不知道,可是这朱明忠啊”

钱谦益摸了摸稀疏的白胡子,昏花的老眼望着王川。

“朱明忠现在之所以想办这件事,虽说看似有欠妥当,但却不仅仅只是沽名钓誉,虽说看似不利于我大明将来北伐,可却也可以乱清虏治下的形势,毕竟,这清虏治国总是要依赖汉官,朱明忠此招就是釜底抽薪的法子,若是天下汉官皆逃,那清虏又靠何人治理地方?没有人治理地方,这地方如何能稳定,到时候清虏又岂有充饷的税赋?此招一出,可胜数十万大军!”

王川两手放在膝盖上,作出一副受教的模样。他不敢反对,也不敢表示赞同,毕竟他自己的身份摆在那。

“不过,他总归还是太过年青,虽说其幕中有诸贤相助,可那些人总归是没有过为官的经历,办起事情来,也有些操之过急,原本这是个好法子,可他毕竟还是太心急了!”

钱谦益摇头长叹道,但是那叹息声中,眉宇间却隐带着些许兴奋,因为这份通,让沉寂已久的他看到了机会。

若不是牵连太多,大将军又岂会来征求他的意见,相比于朱成仁,他的建议恐怕更稳妥一些。

“宗伯所言极是!”

不敢反对的王川只得出言附和道。

“话虽是这样说,但这件事或是这么办下去,只恐怕会徒生变故,毕竟万一要是将来牵连起来的话,谁知道会不会牵连上其它人,下官,下官是害怕,害怕到时候”

“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钱谦益故意苦笑了一下,说道。

“丙奇,您是知道的,江北虽说是大将军治下,可却游离于大将军之外,即便是大将军,有时候也不得不加以让步,毕竟,忠义军是南京之屏障,现在那福临小儿正领兵数十万于山东、河南,对江淮作跃跃欲试之态,大有随时兵进江南的势头,在这个时候,大将军不得不顾全大局啊!”

钱谦益这般感叹着,大有一副大将军即便是心不甘,亦不得为之的态度。

“而且此事,你没看出来吗?于谁最为不利?”

钱谦益停住摸胡子,眼里射出少有的神采。

“张煌言?”

王川略为提高声调,随即点头说道,

“这张煌言于江南士林名望极高,自其入江以来,所克之城,几乎全凭个人声望,现今其主持江西,更是得江南士林推崇”

话只是说了一半,王川突然明白了,明白了为什么大将军不可能阻止这件事,因为江南士林本身就不是大将军的人,在海盗出身的大将军与负天下盛名已久的张煌言之间,他们自然选择了后者,对此大将军也只是心恼,却没有任何办法,甚至还需要刻意讨好他们。

现在有朱明忠站出来,大将军自然不介意借着清算汉奸的名义,对江南士林加以敲打,更重要的是能够打掉了张煌言的依持,可以说对大将军是百利而无一害,在这种情况下,大将军又怎么可能会反对?

“这天下事,说到底了,其实都是为了利益!”

钱谦益看着王川突然感叹道。

“只是,这一次,说实话,我也有些看不明白啊”

眉头微微一皱,尽管得到这个消息时,钱谦益尽管内心为之一喜,便是更多的却是疑惑,因为他看不透,看不透朱明忠的用意,看不到朱明忠这番举动的背后的用意,准确的来说,是他能得到什么!

“所以,咱们现在不能反对,只能看着,毕竟,咱们也不便反对,非但不能反对,甚至要表示赞同,要不然不定到时候,会有人说咱们有私心,咱们要等”

等什么?钱谦益看着王川说道。

“别忘了,有一个人,恐怕比咱们还急!”

第163章 煌言难言(第一更,求月票)

永历十四年二月,天气虽仍带着些许寒意,但冰雪却已经开始消融,这些年,即便是江南也冷似辽东,往年的这个时候,南昌怕是已经见了春,便是那树枝恐怕都已经冒出了嫩芽。可那毕竟是往年,现如今,这天似乎一年总比一年更冷。

那屋檐挂着的冰棱滴答着滴下水的时候,在巡抚衙门的大签押堂内,气氛却显得有些古怪,坐于堂首的张煌言,这位大明朝的兵部侍郎,神情肃穆,眉间隐带着些许不满。

看着众人已经到齐了,他便把桌上的信展开念道:

“少司马大鉴:听闻江西举省皆克,明忠以于先恭贺先生于江西为我大明立此奇功,今时江南、江南以及浙江三省皆克,天下局势大至已定,我大明已重据天下之半,如此,理应考虑北伐事宜非如此不能断清虏之税源,非如此不能陷沦陷区于不治,非如此不能复我大明,所以明忠只能断然出此下策,以图将来中兴之大业朱明忠顿首。”

信,是从清河送来的,昨天,整整一夜,张煌言都在翻看着这封信,信中的内容完全超出了他的意料,甚至就在昨天,在得到那个消息的时候,他还曾武断的说,这绝不可能,但是现在,这封信却在告诉他一个事实朱明忠确实那么做了!非但做了,而且还希望能够得到他的谅解。

“哼哼,好一个明忠此举皆为大明,难道,天下就他一个朱明忠,心有大明不成?”

吕留良冷笑道:

“以下官看来,此人不过是凭此沽名钓誉,出仕清虏者之中,有多少是迫于清虏的压力?不得已而为之!即便是赴清虏科举者,难道就是意欲为汉奸?吕某亦是清虏科举之诸生,还请少司马废下官之功名,下官必会退回数年免欠钱粮助我大明军需!”

难怪吕留良会这么生气,当年清虏南下江南时,他曾散家财召募义勇,与入浙清军抗衡。、兵败后隐居行医,他虽于清顺治十年改名光轮,应试得诸生,但一直与坚持抗清的张煌言等保持联系。

也正因如此,在南京克复之后,他立即前来投靠张煌言,在其幕中为其出谋划策,其间更是屡立功勋,而现在,看到朱明忠的那公函,一直自许对大明赤胆忠心的他,见自己被称为“汉奸”又怎么能不气恼。

“这天下人都是汉奸,就他朱明忠不是汉奸!”

“就是,他不也是剃过头的!”

又有一人有些阴阳怪气的说道。

即便是过去对朱明忠颇有好感的罗纶,也在一旁边说道:

“官场上的人就是这样子,只认纱帽不认人,当初只以为他朱明忠于大明是一片赤胆忠心,可却未曾想,今日其为了这头上的乌纱,却欲行此下策!”

他之所以会这么说,是因为昨天在得到这个消息时,他曾说过,朱明忠此举有交好延平的嫌疑,毕竟众所周知,延平一直不为江南士林所喜,甚至就是朱明忠,同样也是如此。

罗纶的话让张煌言的眉头微皱着说道:

“不要说这个话,成仁绝不是只认乌纱不认人的人,他此举,想来也是迫不得已。”

看着那封信,张煌言长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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