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铁骨 第592节

想到时,是何等的意气风发,是何等的对未来充满期许。怎奈天下局势变幻莫测,大明一夜之间便亡了,从此之后,他的命运也发生了变化,先是无法去考取功名光宗耀祖。再后来又被掠入军中为兵,在那军营之中,可谓是饱受屈辱,正是瓶子韩信可忍耐胯下之辱的勉励才坚持下来。

再到后来,十几年间于军中打拼,沙场磨砺了他身上的书卷气,但是内心深处对功名的渴望,却从未曾淡去过。也正因如此,当初他才会在南京做出那个选择,他渴望着出人投地,渴望着功成名就的一天。可以说这是他毕生的追求。

几经周折之后,从成为湖广总兵的那天起,李子渊觉得自己终于苦尽甘来了。现在他的麾下非但有二十余万大军,且又有洞庭湖以北湖广钱粮赋税人丁可供他使用,去年据武昌之前,于天下来说,他李子渊不过只是张苍水麾下之将,可是现在,他却已经隐隐有了天下第四人的声名。

郑成功、张煌言、朱明忠还有就是他李子渊,至于李定国,早不知道远走何处了。

不过,即便是如此,李子渊的心底仍然有一个心病,出于郑家军的他是先是叛出朱明忠、后是叛出张煌方如此颇费了一番周折才成就了今天的一切,尽管位居显赫,可私下里外人却用“三姓家奴”嘲讽他。名声如此狼籍不堪,又怎么能引天下英才为已用?甚至就连本地的士绅,同样也是不耻于他的为人,而不愿入他的幕府。

每每思级如此,心情郁闷之下,对于李子渊来说也就只有在这江边散散心了,也就是在这里能够让他那烦闷的心情变得相对轻松一些。唯一能让他稍微宽心的是,虽说去年在湖广征兵并不怎么顺利,遭到了很多人的抵制,可是现在兵荒马乱的,只要手中有刀就不怕别人不听话,所以到头来征兵倒也算是顺利。而且近几个月来,新兵的训练效果大为提高,军纪也更加整肃,如此,也让他近来心情略为舒畅些了。

今个午后,没有什么事情,想起兵勇们从年后一直就在训练,至今已经四个月了,还从来没有放过假,索性今天就给他们放假一天。随后他便来到了这江边,不过他并不是来此散步,而是于此垂钓。

若是说李子渊有什么爱好,恐怕就是喜好钓鱼了,曾几何时,自认为颇有才学的他,常常用姜太公自勉,所以,这钓鱼也就成了他的喜好。只是现在没有什么时间可以让他安心的于此钓鱼,毕竟有着太多的事物。大多数时候,只是在江边漫步,今个倒是颇为自得的钓起了鱼来。

不过即便是看似轻松,但是坐在岸边等着鱼儿咬食的时候,李子渊却是心猿意马起,居然不能安宁,先是想起了目下湖广的治理,接着又想起了当前的局势,一时又想起了洞庭湖南的洪贼,当然还有居于南昌的张煌言,最后,他所想到的是眼下的局势朱郑两人决裂了!

不仅仅只是决裂,甚至双方现在都开始调兵遣将,大有一副随时都有可能大打出手的模样。这局势变得可是有些超出他的想象啊!

一个时辰过去了,李子渊的的心思几乎就没有平静下,鱼浮也一直在晃动,鱼儿也很少有上钩的,似乎今天那鱼儿也是故意躲着他一般,根本就不吃钩。

正在这时,一艘大货船鼓帆顺流北下,看着江中的货船,那货船与这长江中的常见的划子不同,而是多桨的蜈蚣船,过去这样的船在长江中并不常见,但是,现在江阴、扬州的船厂之中,却多造这种货船,其往往安设有木桨40余支,船速比划子更快,无风举桨,起风扬帆,必要时桨帆并用,在水上行走如飞,因其船大,所以载货极多。去年岁末,李子渊曾于扬州定制6艘大型蜈蚣船,不过并不是炮舰,而只是载货的货船,不过并不妨碍在买回船后,于船上加装火炮,后来又命令武昌的船厂仿制了几十艘,以加强其水师的战力。

之所以会定制蜈蚣船,是因为在攻取武昌的时候,李子渊看到忠义军正是凭着强大的战船,可以沿江横行,若是其愿意自然可在千里长江上称王称霸,湖广临江依湖,这水师一定不能少,到时候水陆二军,齐头并进,那才是真正威风凛凛的李家军。也正因如此,自从占据武昌之后他就从未曾放松过对于水师的建设。

“也许,可以多买一些船,有百余艘大小蜈蚣船,这水师差不多也就初成规模了,到时候,想要取南昌,自然可于洞庭沿水路南下。”

想到这里,李子渊十分兴奋,自从夺取武昌之后,面对“三姓家奴”的嘲讽,尽管内心恼火,但是他知道,除非立下奇功,否则这污名必定会伴他一生。也正因如此,他才会把目光盯在洪承畴的身上。

“只要取了南京,砍了洪贼的脑袋,到时候,这天下,谁还会敢再称李某为“三姓家奴”。”

想到现在世人皆讽刺他反复无常,不忠不义,李子渊冷笑道。

“雀燕安知鸿鹄之志,尔等又岂知李某所为之大计!”

作为读书人的李子渊,当然在意名声,他自然不希望将来身居朝野时背负着反复无常,不忠不义。所以,他自然渴望着能够立下奇功,而这奇功,自然就是摘下天下第一汉奸洪承畴的脑袋。只要把那人的脑袋拿了过来,到那时,天底下又有谁还会记得他曾经做的那些事情,如此一来那污名也就不复存在了。。

但是现在想到当前的局势,想到朱郑两人随时都有可能兵戎相见,原本对于将来时局还是信心十足的李子渊,反倒是怀疑起,这莫非是说明大清自有天佑?

原本就是心神浮乱的李子渊,这般一想,那心神自然也就更乱了,就在这个时候,那边有亲兵通传道。

“将军,姚先生求见。”

亲兵口中的姚先生,自然就是姚启圣,自从助李子渊夺得武昌之后,他就深得其信任,非但总兵府中事务大都是经其手处理,就是地方事务,也全靠姚启圣一手操办,才使得从没有治理地方经验的李子渊不至于手忙脚乱,而全无丝毫头脑。可以说李子渊能够在武昌站稳脚,多亏了姚启圣于一旁相助。而且现在大多数时候一般民政事务都是由他负责。

“属下参见军门。”

姚启圣依然和过去一样,对李子渊恭敬非常,而没有丝毫的恃才自傲的意思,毕竟他很清楚,一但惹恼这些丘八会是什么下场。

“熙止,你来的正好,本官心下正是困惑之时,正有事想要问你。”

“军门可是困惑当下之局?”

直接席地坐于李子渊旁边,姚启圣心知,眼下除了这事,恐怕还真没有什么事能让其烦恼。

“正是此事,熙止,你说,那两位,是不是当真会打起来?万一他们两人若是大打出手了,到时候,岂不正让鞑子兵渔翁得利?到时候,一但鞑子兵南下,又该如何?”

接连不断的问题,从李子渊的口中道出时,姚启圣只是看着他,直到其声音落下后,才说道。

“军门以为,若朱郑两军兵戎相见的话,又会是谁胜谁负?”

“这”

姚启圣的问题让李子渊思索片刻,而后说道。

“就本官看来,忠义军的胜面大些,若是说朱明忠有何长处,便是其非但擅于练兵,更擅出以奇兵,其自起兵以来,皆以奇取胜,如若其对郑军动手自会行之以奇。”

虽说与朱明忠麾下的时间并不长,但是李子渊却深知朱明忠的性格,他擅长用奇兵,不过李子渊并不知道,朱明忠之所以好用奇兵,是受后世的许多军事战例尤其是特种作战的影响。

“嗯,确实如此,取南京、克江北、败达素,忠义军固然是悍勇非常,可归根到底仍不离“出奇制胜”四字,虽说延平王久负盛名,可郑军虽长于水战却不擅陆战,就其用兵福建来看,亦不过如此”

相比于李子渊轻取武昌,郑家军从浙江入闽却并不怎么顺利,直到今日都未能打下福州,也正因如此,姚启圣才得出这个结论。

“所以忠义军若能与长江败其水师,取南京不过只是朝夕之事。”

李子渊的肯定,让姚启圣点点头,而后又摇头说道。

“虽说忠义军长于陆战,可是别忘了,朱明忠出身于郑氏,且其又是郑成功妹婿,纵是兴兵,其未尝会没有顾虑,若是有所顾忌,其又岂会轻易兴兵?”

姚启圣的话,让李子渊颇以为然的点点头。

“所以吧,这事实在是不知会何啊!打与不打,都是问题,而且打到什么程度,也是个问题。”

“是啊,所以在这个时候,咱们才要考虑,咱们应该做什么!”

“咱们该做什么?还请熙止明示!”

盯着水面上的鱼浮,见其动了动,姚启圣并没有回答李子渊,而是指着鱼浮说道。

“军门,鱼上钩了!”

这个时候李子渊自然没有什么心情再去考虑那钓上来的鱼。对于他来说,眼下的事情才是最重要的。

“熙止!”

李子渊对于姚启圣这么卖关子,显得有些不快。不过他也知道这就是所谓的人的自傲吧。

“还请熙止教我!”

又一次,李子渊把姚启圣的面子给足了。

“军门,其实现在对于咱们来说最重要的就是两家咱们到底该选择哪一家。”

姚启圣慢慢吞吞的说道。

“按照一般常理来说,咱们自然应该和强者为友,可是以军门看来,他们两家谁为强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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