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他现在没有说,那肯定是在这里不甚方便,所以,他也没有追问,只到两人进入书房之后,坐定朱明忠才看着站在那里的石磊说道,
“四石,到底是有何事,会让你不远数千里来此?”
仅只是为安抚京中诸人?还不需要劳他这个军正丞亲自出面,既然他亲自去,事情肯定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
“大王!”
深鞠躬后,石磊才小心翼翼的说道。
“臣往京城一来是为安抚诸人,以令其在他日继续为我淮藩效力,同样也是为了另一件事”
说话的功夫,石磊已经取出了一个木盒,那个不大不小的檀木木盒就那么放在朱明忠的面前,看着这木盒。
朱明忠问道。
“哦,是为它?”
“正是为他!”
石磊点头说道。
“这盒中是何物?”
朱明忠倒是有些好奇了,这盒子里装的什么,能让石磊不远数千里赶到京城,然后送到这里。
“回大王,是”
石磊并没有打开盒子,朱明忠同样也没有打开,在朱明忠的注视中,只见石磊取出一张纸,双手捧到朱明忠的面前。
“大王请过目。”
看着那张纸留下的红色印迹,朱明忠猛的抬头看着石磊,然后问道。
“这是”
“是我大明的天子御宝!”
虽然石磊的话声不大,但是落在朱明忠的耳中,仍然似一道惊雷一般,他看着印玺上的字样。
“奉天承运大明天子宝”
这就是大明的天子御宝!或者说是大明的玉玺!
在朱明忠惊愕于这玉玺怎么到了石磊的手中时,只听石磊说道。
“大王,我大明一共有玉玺二十方,也就是“二十四宝”,初时有十六宝,后来成祖皇帝因玺宝毁失,命人补刻数宝”
在石磊提及玉玺的旧事时,朱明忠当成祖为何要补刻,因为燕王朱棣靖难之军兵临南京城下时,建帝面临逊位之灾,其不管是自尽还是逃亡,他不可能将代表帝王权力象征的玺宝完好无损的全部留给造反称帝者,可能将部分毁坏或带走,那么永乐帝为了承袭洪武旧制的十七宝,便要进行补刻。此事永乐时人不敢明言,永乐的子孙皇帝也不会将此事告知天下,只能寻找其他借口补刻之。
“世宗皇帝是武宗族弟,由兴献王世子身份入主大统,世宗继位后于嘉靖十八年,其又下旨增添御宝,而新制七宝曰:奉天承运大明天子宝、大明受命之宝、巡狩天下之宝、垂训之宝、命德之宝、讨罪安民之宝、敕正万民之宝,与国初宝玺共为御宝二十四,尚宝司官掌之。如此,也就是大明二十四宝。”
尽管石磊的言语看似简单,但是其提及世宗时,朱明忠自然想到这位在“大礼议”上与群臣进行了一次十分激烈的较量,最后不惜以牺牲许多大臣的生命为代价换取胜利,虽未受皇帝教育但却成为大明皇帝中善于玩弄皇权的“怪物”,更是牢牢的掌握着朝廷大权于已手。而自明朝建立朱元璋所制十七宝后,只有嘉靖帝新添宝玺,这同样也充分体现了这位由藩王世子而登宝座者大胆张扬个性的心理,其也成为明帝体系再一次失去嫡传的标志。
“奉天承运大明天子宝这是世宗皇帝添制的宝玺?”
朱明忠看着那檀木盒,那心脏越跳越为激动。因为这盒中的是象征着帝王权力的玉玺!而现在这玉玺就在他的面前。
“正是,自世宗皇帝之后,我大明皆用“奉天承运大明天子宝””
垂首立于大王的面前,石磊的话语显得颇为平静,这一句我大明皆用“奉天承运大明天子宝”,无疑是在告诉朱明忠,这就是从世宗到思宗孝烈皇帝,这枚世宗皇帝所制的玉玺,就是大明的天子玉玺,是大明帝王权力的象征。
无论是弘光、隆武、昭武或者现在的永历,他们都不是正统的皇帝,至少在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们都没有大明皇帝的玉玺,当年朱由检既然没有南逃,同样也没能把太子或者玉玺送往南京。这直接导致弘光、隆武、昭武以及永历四朝,只能新制玉玺。
而这种玉玺的认同度有多高?
别人不说,西南的土司是没有人认的!
“也就是盒中的玉玺!”
石磊的语气显得很是平静,自从上次的失误之后,他一直想要为自己的错误赎罪,而这盒中的玉玺,正是他用来赎罪之物。
“这是世宗皇亲亲制的那枚”
在问出这句话的时候,朱明忠都没有发现,他的语气显得有些急促,有些紧张,甚至就连那双眼睛中的视线也变得复杂起来,他的手甚至有些不由自主的往木盒上伸去,那个木盒象征着大明至高无上的权力!
在至少长达一分钟的时间内,他的心脏都在砰砰的急剧跳动,脑海中无数个念头在那里翻滚着,但是,最终,他还是控制住了内心的渴望,控制了那分野心,只是略微看了木盒一眼,然后才问道。
“这就是必去京师的原因?”
这个原因足够了,对于大明来说,现在确实需要这么一个正统,只是这玉玺到底是真是假?
迎着大王的目光,石磊说道。
“大王,这印,是臣当年离宫时私藏于京中的!”
第42章 故人相见(第二更,求支持)
阔别多年之后,又一次踏入京师,这里的一切早都是物是人非。
每一步都显得有些沉重,手挽着马缰,他的神情显得有些肃穆,当他进入内城,朝着那熟悉的宫室看去时,所看到的城门楼却有些陌生,不同于记忆中的城门楼了。
清虏入关后曾经整修过,也许,这便是所谓的“新朝气象”,不但如此,就连过去最为熟悉的衙门也不见了。衙门去那里了?他并不在意,他只是如此其它的行脚商一样,在这城中走着,偶尔的,他会把目光投向周围,试图想要把记忆的碎片拼凑在一起,但是,所有的一切都是如此的模糊。
终于,他来到了午门,这是紫禁城的正门。来到午门前,望着那已经变了模样的午门,他的脑海中浮现出了甲申年,从闯贼的营中逃入京师的他是如何跑进的午门,那时候宫里一个人也没有。
人都去那了?
他跑到顺天殿,跑到东阁,跑到华殿,一个人也没有。最后又回到顺天殿前的广场上,站在那里看见远处有铅黑色的云在天上翻滚着。他就那么站在那里,看着远处的云,心里无数个念头翻滚着。
他听到了炮声、听到了火铳声,炮铳轰鸣就像是过年时一般,闯贼要进城了。
皇上在那呢?
直到最后,他都没有找到皇上,在寻找皇上或者太子的时候,他看见宫女和几个公主歪斜地趴在台阶和回廊上,而从殿门的里面他又看见周皇后的脚,在他跪下去向给皇后送行的时候,他看见躺在地上的昭仁公主还喘着气,剑并没有刺伤她的心脏。
也就是那个时候,他下定决心,要保公主的周全。身为锦衣卫世袭百户,生来就是保护皇家的。即便是搭上性命也要保公主,然后,他为公主包扎好了伤口,不过,他并没有立即离开,而是寻找到了一个年岁与昭仁公主年龄相仿的女孩,给她换上了公主的衣裙,然后痛下杀手,甚至还用剑砍掉了她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