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铁骨 第809节

“遏大人,别忘了还有十万只羊哪,有了这些东西,旗下的奴才总算不需要再挨饿了!”

曾几何时,对于众人来说,他们最担心的就是阿布奈,就是这位察哈尔亲王会不会反戈一击,可谁曾想,他居然会如此的恭顺,不但送来了大量的牛羊,还送来了这么多粮食。

“看来,这阿布奈,全不似其父,实是我大清的忠臣。”

福临满面笑容的称赞道,他甚至还特意下旨对阿布奈加以封赏,而这归化城内外这时更是热闹非常,那些已经疲惫不堪的妇人们,以旗为单位分驻于城外,然后领取粮食,和往日相比于,不但有粮食,甚至每五十人还分到了一只羊。

领到食物的人们欢天喜地的在那里用柴草、牛粪点着炉火在铁锅煮着肉粥,一时间,这归化城外,尽是点点篝火。而在那营地之中,更是响起了孩子们的欢笑声,就连那些妇人们也难得的露出了笑容,似乎对于她们来说,苦日子总算是到头了,尽管这一路上不知多少老弱妇孺没能撑下来,但现在,这一切都结束了。

再了黄河,然后再过几天,就能到陕西了,到陕西,就能见到自家的男人了。对于这些旗中的妇人来说,这自然是个好消息,尤其是现在,那沸腾的铁锅里那扑鼻的肉香,更是让那些孩子们暗自吞着口水,在孩子们的嘻笑声中,那些女人也在那里憧憬着未来,憧憬着到达陕西之后的安生日子,似乎,一切都比想象中的顺利,所有的磨难很快就会结束了。

只不过,这些憧憬着未来的妇人们并没有看到,在她们欢天喜地的憧憬着未来的时候,一队人马已经悄无声息的离开了归化城

第101章 决断(第一更,求支持)

河口这是一个黄河岸边的一个市镇,在市镇外面就是君子津。滚滚黄河在这个地方掉头南下进入晋陕峡谷。

关外无城,同样也无市。可是这河口却是一个极为罕见的市集,如果不是这里的百余户百姓穿着蒙古人的衣袍,说着蒙话,谁能相信,蒙古人居然不放牧,反倒是于这里生起了买卖。这君子津渡口是通往鄂尔多斯草地的必经之路,这些百姓与寻常的牧民以放牧为生不同,他们世代于此摆渡为生。

这天将放明的时候,数千穿着盔甲的大队骑兵便出现在这里,那些操着满语的骑兵一来到君子津,就立即拿来渡口的百户,命其备好船只。

“主子,船比咱们想的多一些,足足有十六条的木船,每船可坐十人或者两骑四人,除了木船之外,还有几十个羊皮筏,每个羊皮筏能坐几十个人,这河口的百户说,若是能给他几天的时间,还能再制至少,几十个羊皮筏来”

那领兵的都统听着下属的报告后,眉头紧锁着对一旁的信差吩咐道。

“立即把信带送回去!”

几个时辰后,从河口君子津送出的信,就被送到福临的面前,昨个还是满面笑容的福临,这会脸色阴沉沉的。

“几十个羊皮筏子,这才能坐多少人?”

他之所以会如此气恼,并不仅仅只是因为从君子津传来的消息,而是昨天晚上另一个人送来的消息。就在昨天他下旨褒奖阿布奈的时候,察哈尔亲王福晋马喀塔派亲信心腹送来了一封信接到马喀塔的信后,福临被吓的大惊失色,那阿布奈那里是“恭顺”,分明就是包藏祸心。

“一次过去几十人,想把人都送过去,怕不得几个月,恐怕不等阿布奈打过来,咱们就饿死在黄河两岸了!”

福临之所以会说阿布奈打过来,是因为有马喀塔的信中提到,阿布奈已经点集旗下的兵丁到了鄂尔多斯草地,只待妇孺过河后,就会于路上拦杀旗中的妇孺。

对于马喀塔送来的信,福临并没有生出丝毫的怀疑,因为马喀塔不仅仅是察哈尔亲王福晋,按辈份马喀塔还是他的姑姑,他是太宗皇帝的第二女,天聪九年许配给察哈尔部蒙古林丹汗之子额哲,额哲去世后,于顺治二年依照蒙古夫兄弟婚的习俗复嫁给额哲的弟弟阿布奈,对于永宁长公主冒死差人送来的密信,福临当然不会有所怀疑。

可即便是再不怀疑,这边阿布奈想要趁其过河以加以阻拦的问题,却没有得到解决。

“皇上,为今之计,是要趁阿布奈以我等上当时,把尽可能多的兵马送到对岸去,非如此。”

“皇上,那阿布奈不过只是想要趁火打劫,若是我等能趁其不备之时,把兵马送至对岸,其必定不敢袭扰大军”

遏必隆等人的话语落在福临的耳中,只让他的眉头紧锁着,这个道理他未尝不知道,可是问题是,现在怎么把大军运过岸去。那边从君子津传来的消息,已经再清楚不过,每次不过只能运过去数百人而已。

正在心烦意乱的时候,福临突然看到跪着的宁完我全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似乎压根就不曾担心过河的问题。

“宁完我,你可有何良策?”

原本气定神闲的宁完我,听着皇上的问题,只是睁开那半眯着的眼睛,然后笑眯眯的看着福临说道。

“皇上可知道君子津是由何而来?”

相比于他人的烦燥不安,宁完我却显得很是淡定,他非但没有回答皇上的问题,反倒是在那里说起了故事来。

“皇上,这君子津恐怕是黄河最老的渡口之一了,按资治通鉴上的记载:东汉桓帝刘志到西部榆中去巡视,而后又转向东行到代地,也就是今张恒一带。随行队伍中有一名来自洛阳的商人,因为迷了路,就投奔君子津渡口,津长于是安排他住宿了一夜,第二天早上津长推门叫他起来赶路的时候,他已经直挺挺地死在了床上了。没有办法,津长只好将他就地掩埋。后来,这个人的儿子从洛阳赶到这里寻找父亲,得知父亲去世,便决定运遗骸回乡,打开棺木后发现他父亲带的金银货物原封不动,没有丝毫损失。因为这津长不取分的君子之行。于是桓帝将这个地方命名为君子津。”

讲着这个故事的时候,宁完我完全没有理会皇上的不满,皆是一副我行我素的模样。瞧着他那副模样,虽说心里不快,但福临仍然只能忍着,毕竟宁完我是朝中难得的老臣了,他虽说是汉人,可于大清国也是忠心耿耿,能以花甲之的一路追随朝廷到现在,实在也是难得。

“再往后来呢,这两汉衰败,云中郡渐无,至唐宋之后,此时便不见汉人,但却千年渡口仍存,只是汉人离开此地后,于此北地各族皆不长擅造船,而鄂尔多斯自古皆是肥美牧地,自然不容弃之,这北地各族欲于此放牧,就得过黄河,可却又不擅长造船,这样一来,为了过河他们倒也给逼出了一个法子来”

绕了一大圈,又绕了回来的宁完这会才看着皇上说道。

“就是那羊皮筏,其制法也很简单,就是编圆木棍为排,下栓数个、数十个皮囊即成。使用时皮囊在下,木排在上。可乘人,可载货。而皮囊多用山羊皮制成。皮囊的制作方法是,将羊宰杀后,先去头,然后从颈口处取出肉、骨、内脏,剩下一张完整的皮子。将其放入水中浸泡数日,捞出曝晒一日,将毛刮净,灌入适量食盐、水和植物油,再次曝晒至外皮呈红褐即可。组筏时用口吹充气,扎好口便成。皇上”

再次叩头,宁完我看着皇上笑道。

“按奴才询问蒙人,那羊皮筏小筏可坐数十人,大筏可坐近百人之多,这阿布奈为偷袭我等,非但不曾告知他人,而且又特意送来数万活羊,若是皇上下令将那些活羊宰杀制成皮囊,可得数百皮筏,如此,又何需为过河烦恼?”

宁完我的这番话说完后,再次叩头表示谢恩,尽管没有什么恩,可按满人的规矩,主子让奴才说话,就是恩典,自然需要叩头谢恩。

“宁完我!”

原本满面愁容的福临听着宁完我的这番话后,那里还有丝毫烦燥,他更是激动的说道,

“此次我大清上下能顺利过河,全凭宁完我你所献良策”

双眼盯着的宁完我,至少有那么一瞬间,福临甚至动了封其为侯的念头,可这个念头刚一浮现,那边又立即打消这个念头。

“奴才惶恐。”

宁完我再次叩头后,视线看着周围笑道。

“其实,奴才也就是多看了两本杂书,这大清国将来还得全凭诸位,全凭皇上,奴才顶多也就是于旁边吆喝着,给皇上您摇旗呐喊,这行军打仗的军国大事,还得靠其它人”

宁完我之所以会这么谨慎,是因为他明白自己的身份,他虽说是汉军旗,可毕竟也只是奴才,而且在很多旗人看来,如果不是汉人不可靠,大清国也不至于如此,所以由不得他不小心。唯恐激怒了其它人,到时候不明所以的丢了脑袋,这一路上,稀里糊涂丢掉性命的汉官,可不止一个人。

“你这奴才,也就是这张嘴!”

笑骂了一句,福临当然知道宁完我为何会这般小心,不过他也没有点破,身为皇上的他所喜欢的就是这样的奴才,若是奴才不知道自己个的身份,那这奴才肯定是长久不了,就像洪承畴那狗奴才一般。

“宁大人客气了。”

宁完我这么客气,这朝中的满臣对他自然也会客气一些,遏必隆于一旁言道着其客气时,又问道。

“宁大人既然知道这皮船过河,想必,对大军如何过河,早成竹在胸了吧!”

遏必隆之所以会这么问,是因为这过河自然也有过河的讲究,毕竟,半渡而击可是千百年来的教训,更何况大家都已经知道,在对岸那阿布奈就虎视眈眈的等着他们过河,等着趁他们过河的时候,给他们来个半渡而击,如此一来,自然需要更加小心了。

“其实,这件事倒也不难”

沉吟片刻,在众人的视线都投在自己身上之后,宁完我才缓声说道。

“他阿布奈不过是想趁我兵民分散于两岸时,打我军一个措手不及,想破他这法子,再简单不过,皇上只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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