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了,既来之则安之,你且让副官带军整顿,顺便进补餐食,你,随某来。”大汉徐尚,点了点人,道。
一名名身着漆黑铁甲的士卒走至山峰边缘,俯瞰而下。
一片丛林延伸过来的末端,再往前走,一片平地,毫无遮拦,就算在夜里,漆黑难视,但若一片军队冲出,也很容易被人发现。
轻轻挥手,顿时副将踏步走出,站在徐尚的身后,百名西凉精锐静默无声,跨步而来,面色冷漠,目光无情,手持大刀,寒光闪闪。
众人前行,谨慎有加,有的在找掩护,徐徐图进。
周围战场上的形势尽入眼底。这些的兵士在经历了最初的惨败之后,已经学会了适应。
“停!”
徐尚尽收眼底,微微抬起了手来。
这一刻,军队之中的校尉们,亦是心领神会的停下了手中的攻势,站在原地,微微的轻呼一口冷气。
徐尚来回瞅了一圈迎接的将领,却是发觉这群人的站位十分杂乱,怎么说呢,就好像一群矗立在草原的羔羊,少了一个领头的牧羊人一样,缺点感觉。
找了一圈,也瞅不出个子午卯酉。
问手下人,那一众将士又是你瞅瞅我,我瞧瞧你,谁也没敢吱声。
徐尚干脆自己走入其中,东看看,西看看,最后,目光顿在了一名有些疯癫的士兵身上。
“你可是幸存下来的士兵?”
“杀..杀...杀...”
那士兵拍着脑瓜子站起身来,一副懵懵懂懂的混样,双眸中透着深深的迷茫,好似一个刚出生的婴儿一样茫然无知。
“...”徐尚脸色一淡,过了好一会,方见他挪着步子走到那人身边,煞气一激发,低声问道:“不知道,你可醒否?”
那人抬头看了一眼徐尚,然后拍了拍脑瓜子,似是在回忆一些刚才的片段,不过多时,便见他似是想起了什么,满脑瓜子顿时冷汗凄凄,一双牛眼中充斥着惶恐与不安。
“拜见将军。”顾不得头晕目眩,急忙站起身来表明态度。
“你...醒了?”
“醒了,醒了。”
“绝对醒了!”重重点头。
“行,给我大概说说,你们遭遇了什么?”
士兵身体猛的一颤,仿佛又回到了当时的恐怖。
不过,畏于徐尚的命令,还是一五一十的回忆起来。
有一双若隐若现的凶眸,在散发着不详的凶意。
这股凶意无比强烈,也无比纯粹,目的只有一个,吞噬眼前的一切生命!
他还记得,冲锋之音高亢激昂,可等待他们的却不是荣耀的赞歌,而是冰冷的死亡。
当时的他,便依靠在那绝壁之上,用刀支撑着自己的身体。眼睁睁地看着数百个弟兄一个个倒落在冲锋的路途之中,他的心早已经失去了感觉。
血气弥漫,橫尸遍野。模糊着眼睛
一地的尸体,抬眼望去,满目尽是红色,血腥气扑鼻,血液几乎汇聚成了河流!
到处都是尸体,血流成河,骨头成泥,一具具残尸不甘的瞪大了双眼,似是质问苍天,骨头渣子铺满了一地!
这是何等手段?又是何等的残忍?
这种景象,对于他们来说,冲击力太大了。
他,也至此,终身难忘!
五百零三 知而不为,亦为之
杀戮的场面太过印象深刻,那士兵回忆起来的时候,身体甚至隐隐的不住开始发颤。
“不要慌,慢慢讲,我们都在!”徐尚眼中光芒一闪即逝,语气稍稍放缓。
或许在正面野战上对拼,并不能算是一个很厉害的将领。
可是若说道抚平人心,稳定军情,提高士气,他还是有一套的。
何为将?
统领千军万马,血战沙场,是为战将!
驰骋疆场,视千军万马若无睹,单枪匹马,取人首级如探囊取物,是为猛将!
料敌先机,决胜千里之外,统帅三军,行阵八方,是帅将!
但是,恪守职责,严城关隘,御矢后方,输送物资,同样,为守将!
善守者,常无赫赫之功,却胜十万雄师。
徐尚昔日也是跟随过徐荣麾下,后来因为有本事得到赏识,而当上了杂号将军。
他虽然没有继承学习到徐荣的攻伐,但也成为了这样的一个能够称得上合格的将领。
想了想,按耐住气火的他,冲着四周挥了挥手。
踏步急奔,仿佛一道道黑色影子,无声无息的融入黑暗,如若不仔细去看,根本发现不了丝毫。
对于这等身经百战的老兵来说,夜色隐匿,是必须掌握的一项技艺。
“甚是顺利啊!”
目光安详地俯视着脚下这支衣衫褴褛的人马,直到看着人们渐渐没入到沉沉的暗夜之中,他才纵马下了高坡,缓辔赶了上去。
抬头望向远处,夜色朦胧,几乎难以视物,此时此刻,夜幕,就宛如一头远古凶兽,盘踞在大地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