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性李世民这一鞭也并没有想要伤了尹阿鼠,鞭子堪堪从他的身畔落下,甩在地上惊起一席尘土,那尹阿鼠也顿时从惊愣之中回神。
见李世民的鞭子并没有落在自己的身上,窃以为这骑马的莽汉子也不过吓唬人的本事,当即更加嚣张,“如此放肆,那还得了,来人,给我打,往死里打!”
话音一落,府宅里顿时冲出近二十棍棒在手的小厮,朝着尚在马上的李世民就冲了过去。
若是能被这点架势惊住,他也就不配率领千军万马定国安邦了,一手紧攥缰绳,另一手一根鞭子甩的赫赫生威,不过一刻钟,二十几名小厮已尽数躺在地上哀嚎。
“给我打呀,你们这群废物!”那边尹阿鼠还在叫嚣,李世民看向他的眼神已然冰冷,驱马朝着他的方向缓步而行。
马蹄铁踏在地上“哒哒”的声音就好像敲在尹阿鼠的心口上一样,只见尹阿鼠眼神一紧,转身就往府邸里面跑。
李世民哪能让他如愿,鞭子猛地向前甩,直接缠住尹阿鼠的身体将他甩回来,与此同时,李世民也动作利落的翻身下马,拳拳到肉的朝着尹阿鼠的身上招呼。
“这位壮士,此人背景雄厚,若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还是算了吧,打死人可是要惹官司的。”终于还是有人看不下去了上前劝说,李世民闻言又在他身上补了两拳才就此作罢。
随后将已经昏死过去的尹阿鼠扔在原地,翻身上马,消失在众人面前,只留下背后一片议论纷纷,不过多久,这些围观的人也都做鸟兽散了。
宫里的内侍找到李世民之时,李世民正端着一碗黑乎乎的中药汤子在杜如晦的床前侍疾。杜如晦的一双手摆在被子外面,断了一根手指的右手尤其明显。
内侍的目光只在杜如晦的身上停留了一瞬,就宣了皇上口谕,“圣上口谕,宣秦王进宫见驾。”
等到跪了一地的人都站起来之后,李世民在众人担忧的目光之中跟着内侍走上了进宫觐见的路。
躲在最后的陈丰见到内侍,就已经放下心来,看来事情是朝着他安排的方向走了,此时见李世民进宫,脸上也轻松了不少。
只要李世民不是傻子,这一次他就能安然无恙的回来,到那时两兄弟之间的嫌隙只怕会越来越大,就算是和历史发展走向不同,那尹德妃和太子李建成之间并没有苟且之事,有了此事,尹德妃也会在李渊面前不遗余力的抹黑李世民。
逼返这种情况,自古以来也有不少。
也正正被陈丰算计准了,此时尹德妃正趴在李渊的怀里嘤怯怯的流着眼泪,虽然看美人落泪也是一种享受,但是这美人一边流泪还一边若有若无的指责自己的儿子,还是让李渊有些不爽的。
尤其是那句,“臣妾怎么说也算是秦王的母妃,臣妾的父亲也能勉强算得秦王的外家,可秦王却丝毫不念长幼尊卑,无端端的将家父毒打,可怜家父一生殷切,竟横遭此毒手。”
不念长幼尊卑!这六个字在李渊的耳朵里就好像魔咒一样。
似是察觉了李渊的一样,尹德妃继续火上浇油,“皇上您说,今日他既然敢这般对待臣妾的父亲,那来日……”
来日如何尹德妃没有说出来,但是怀疑的种子已然在李渊的心头种下。
“秦王殿下到。”门外小太监高声通传,只能说李世民赶得时间正不巧,也或许是正巧,双方都需要一个这样的时机来让这件事情最大化,如此方能达到自己的目的,至此时就端看谁的手段更高明或者更能抓住帝王的心了。
第十四章 把酒诉衷肠
李世民进宫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陈丰对此并不知晓,不过通过李世民命杜立设宴款待他一事,已可看出端倪,当日那一仗,应该是他们赢了。
零星兜售肥皂赚了四千两白银,加上后来和杜立谈成的买卖得了杜立三万两,还了高冉的三万两,陈丰手上还有四千两的银子。
说来不多,但是按照初唐的物价,一两银子是一千文,三四文钱就能买到一斗米,这般说或许不大直观,初唐时期的一文钱约相当于现在的二毛五分钱,一斗米大约也就是现在的六公斤左右,也就是说,不到一块钱就能买到六公斤左右的米。
如此算来,四千两银子在初唐绝对算得上是一笔巨款了,放在现代,亦是转眼之间变身百万富翁。
手持巨款,陈丰却也不敢大肆铺张,毕竟身后还有一头猛虎张着血盆大口,随时都有可能让他人头落地,有了这样的威胁,再加上他本身也不是一个欢腾的人,无事就安静的呆在秦府的侧房读书。
这一天杜立摇着折扇来寻他的时候,刚好碰见一身水粉色绣百合长裙的秦素善为陈丰红袖添香,当即调侃,“我道是你终日闷在秦府,吃喝玩乐均是无意,原来已有如此绝色佳人常伴左右,怪不得呀怪不得!”
因着陈丰的关系,杜立也成了秦府的常客,进出秦府已然不需通禀。
同样是因为陈丰的关系,秦素善对于这位和陈丰相交甚笃的杜公子也略有了解,此时听他调侃,满脸羞红却也不觉他无礼,浅浅施了一礼,将空间留给陈丰和杜立。
“我这刚一来就将你那红袖添香的妙人儿给吓跑了,陈兄你该不会怪我吧?”自顾找了个位置坐下,两人之间早已没了拘谨。
陈丰斜睨了杜立一眼,当初还觉得这人是个翩翩公子,却原来也不过是假象,“怪你的话,你能将我那妙人儿给找回来?”
闻言,杜立笑嘻嘻的打了个哈哈,“你那个妙人儿我是没办法了,不如我给你换一个怎么样?”
熟悉了之后才发现,这杜立就是个人来疯,所谓长袖善舞、心性通达,皆是商场如战场的考验之下,逼不得已的伪装罢了。
“那换两个?”见陈丰继续看书不做理会,他增加了筹码,反正他们最初相识就是起源于生意场。
“你到底什么事?”没有了拘谨也没有了客套,两人之间那陈兄杜兄的称谓也变成了互相调侃之时才会谈及的玩笑话。
“好了,说正事。”随着话音落下,杜立收起了玩世不恭的样子,陈丰也放下了手头的书册。
“秦王命我设宴款待与你。”杜立说的一本正经,陈丰也听得聚精会神。
陈丰听得聚精会神的缘由是他觉得这句话应该还有后续,但杜立说完这句话就没了声音,“完了?”陈丰颇为诧异的问了一句。
“完了呀。”陈丰有点搞不明白,秦王设宴,虽然是命他设宴,秦王也未必会到场,但是这已是莫大的恩赐了,陈丰却一点反应都没有,好似此事理所当然一般。
“哦,对了,叔父让你有空去家里坐坐。”
闻言,陈丰无力的翻了个白眼。
前天一大早,杜立就派小厮来接他,看那小厮慌慌张张、惊惧不已的样子,陈丰恐是杜家出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抓了两个包子在马车上解决了早饭,等到了杜府,入目却是一片祥和安宁的景象。
细问之下才知道,是他们杜府的当家人杜如晦,一直在杜立的耳朵边念叨让陈丰过府去坐坐。
杜立受不了杜如晦那读书人嘴里一出口就是之乎者也的催促,就催促着小厮去接陈丰了,那小厮见杜立催促的急,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就慌慌张张的将陈丰带回来了。
结果前天,他硬生生的在杜府坐到了吃完晚饭,杜如晦才肯放人,让小厮送他回秦府。
杜如晦此人心术明达,历史言他乃是初唐贤相半点都不夸张。问题是能做得了贤相的人又岂能简单,那一天时间,看似简单,却唯有陈丰这个当事人最是清楚,杜如晦差点把他的老底儿都给翻出来。
说好了替秦王设宴款待陈丰,最终还是秦府的厨子炒了几个菜,一坛杏花酿,就在陈丰居住的偏房里把酒言欢。
“杜兄,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手中捏着白瓷酒杯,杯中杏花酿散发着辛辣醇香的酒气,两人以酒过三巡,眉眼之间略微迷离。
听陈丰的语气,就已知晓此事非同小可,杜立捏着白瓷酒杯的手缓缓的放在桌子上,食指缓缓在杯壁上摩擦。
“你可知我之前的身份?”尽管已经知道答案,陈丰还是问了出来,待杜立点头之后他才继续说,“那你可知我为何会落得如此下场?”
太子欲要斩杀一个小吏,他们还真没有办法了解的那么清楚。况且当时陈丰也还没有资格被秦王和杜如晦那般的人物放在眼里,即便天资聪颖也不过只是一个小吏,并不至于影响大局。
见杜立沉默不语,陈丰也猜到他心中所想,“说了你可能不信,太子听信蔡东潘和李安言的谗言,想要对秦王下手,我不过劝解一番,就横遭此祸。”
说这话时,陈丰的眼睛红了红,脸色似也因为酒气而染上了红润,眼神略有一点迷离,却也还能看出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