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陈丰与李世民商议此事之后,次日,圣旨就已经颁布下来,翠华山一带尽数划给陈丰,开办学院,这下整个长安城都震惊了,陈丰开办学院意味着什么?从前朝廷有官学,而如今陛下的圣旨里面明明白白的写着,是华东学院乃是私学,换言之就是私塾意味的学院。
且在圣旨颁布的当天,陈丰就公开了华东学院三不收的规矩,又一次让众人大跌眼镜,着实,陈丰的一个看似随意的行为不知道打败了多少人,然而就是这样的陈丰,却受到了普通百姓的推崇,因为陈丰的学院,招收学员不收束脩,也就是说不收学费。
从前平民百姓家的孩子如果想要读书,就要交上一笔价值不菲的束脩,不少银子的,家里没有银子的也可以用粮食之类的抵付,那般都已经能够让百姓们争先恐后的想要将自家的孩子送进去了,更何况如今陈丰的学院根本不收学费呢?
在有人推崇的情况下自然也有人看热闹,甚至想要看热闹的人还不少。
尤其是在陈丰亲自拜访了一些大儒之后,众人已经能够联想到,陈丰既然拜访了这些人,自然就是想要让这些人到自己的书院之中任职。
看了那些人的名字和身份,就有不少人觉得陈丰是在不自量力了,有学识有身份有能力,又受人尊崇的人会去他那个名不见经传的什么华东书院教书吗?想想也知道这样的可能性非常小。
外界对陈丰应当算得上是毁誉参半吧,不少人觉得陈丰就是在哗众取宠,也有一些曾经私塾里的先生对陈丰非常不满意,毕竟曾经他们教书的时候可是收一笔价值不菲的束脩的,而陈丰不收束脩的说法一出来,顿时就显得他们很是自私。
但每个人都是要生活的,不是吗?他们没有陈丰的那个本事,所以在这种事情上面,他们没有办法让自己做到完全不收束脩,靠这些东西吃饭的人,当然不可能完全将这些东西舍弃,不然只怕是要饿死了。
不过,陈丰也并非完全不给这些人活路,甚至在陈丰抢了他们的饭碗之后,也派人到各地去搜寻这些曾经开办过私塾的先生,自然是希望他们能够到华东书院任职。这样的行为也渐渐的抵消了这些人心中对陈丰的诋毁,毕竟陈丰给他们开出了不低的薪水,这样一笔钱财绝对比之他们之前所收的束脩要高出不少。
有这样的好事,他们自然乐颠颠的冲上来表示自己愿意。
然而陈丰的书院,也并非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够进入其中任职的,那些私塾先生往往也需要过五关斩六将,数千名被传有学识的先生,最终只留下不足一百位,对此,又有不少人成陈丰沽名钓誉之类,民间广为流传陈丰不将天下读书人放在眼里。
而对此,陈丰并没有做出回应,任由流言发酵当然不是他的作风,之所以没有回应,是因为他现在已经忙得团团转,根本没有时间去听外界对他到底是什么样的评论。
或许就算是有时间他也不会浪费在应对流言这件事情上,从和李世民商讨这件事情之后,留给他的时间就已经不多了,只有六七天的时间,扶桑国的来使就会进入长安城,虽然前面几天各国来使均由鸿胪寺来招待,但陈丰不可能完全不出面。
更重要的是,陈丰并不想自己在处理华东书院的事情的同时还要招待扶桑国来使,简单来说,陈丰就是不想要他们从自己的身上学到哪怕一丁点的东西,包括怎么处理学院这边的事情都不行。
要处理学院的教书先生的问题,另一方面,场地的策划,包括学院的建筑,都要陈丰去一手掌控,如若不然,只怕情况并不会特别如意,而他想要的现代化建筑也在这一次的策划之中大幅度的实现了。
首先是高层建筑,翠华山一带,毕竟地段有限,所以在房屋的建筑方面,陈丰选择了高层建筑。
其次就是各种教学设施也均需要他去处理,当然这些问题他只是安排了福利的下人去置办,最重要的一点是在他的书院里有和其他书院完全不同的地方。
在陈丰的书院里,不仅仅只是一些学术性问题的讨论,更多的还是技术性人才的培养,包括铁匠,厨艺,木匠一类,在华东书院都可以学习。
面对这一点,很多人心中不解,甚至有人认为,这些技术性的分院是招收不到学生的,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这是众人认知之中的真理,包括李世民在听到这样的消息传出来之后还刻意派遣李公公前来问话。
“李公公今个怎么有功夫来我这儿了?”陈丰笑盈盈的问道。
“这不是见大司农这边热热闹闹的,陛下刻意命我来问问,看可有需要帮忙的地方。”李公公亦是笑着回应,面对陈丰的时候,李公公总觉得比其他人更加自在,即便那些人同样受陛下重用,但他还是不由自主的摆着腔调,唯有面对陈丰的时候,好像言谈之间,都轻松了不少。
或许这就是陈丰所特有的魅力吧,也或许是因为即便同样受重用,陈丰在当今陛下的心里和其他人也是不一样的吧,所以连带着他这个陛下身边的人都忍不住对陈丰区别对待了吧。
在陈丰身上没有官架子,好似他和谁在一起说话都是笑盈盈的,一脸笑模样,端是让人难以对他板起脸来。在当今陛下面前都能谈笑自若的人,在面对他一个小太监的时候,当然也不会有太大的压力。
第三百零七章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听了李公公的话,陈丰伸出手,拱了拱手,以示对宫里那位的敬重,“承蒙陛下关心,目前并无无法解决之事,还请陛下莫要挂怀。”
“既如此,咱家便如实禀告陛下了。”说着李公公还抖了一下手中的拂尘。
“理当如此。”陈丰亦是笑着应下。
“除此之外,陛下还有一事让咱家待为询问大司农。”说到这里的时候,李公公上前一步,朝着陈丰凑近了一下。
见着李公公的表现,陈丰便知道,这才是今日李公公前来的重头戏吧,所谓的陛下命他来看看具体情况,都不过是掩人耳目的吧。
“公公请讲。”陈丰拱了拱手,不动声色的说道。
“陛下听闻大司农的书院之中,设立了技术类分院,不知所为何意?”李公公看着陈丰小心问道。
“此事啊!”陈丰恍然大悟,确实在古人眼里,很难以想象吗?陈丰再瞧着李公公谨慎的模样,不免觉得有点好笑,“若是此事,公公不必如此谨慎。”
“哦?”不必如此谨慎的意思是这件事情不是秘密吗?
“并无可隐瞒之处。”陈丰似是看出了李公公心下的疑惑,“读书所需要花费的钱财不少啊。”
陈丰感叹的说道,“即便华东书院不收学生们的束脩,但笔墨纸砚无一不是要花钱购买的。”尤其是那笔墨纸砚,其实都并不便宜,“能够承担得起这般昂贵花费的人家毕竟还是少数。”
“但是……”李公公有点犹疑。
“公公的意思,方知明白,只怕所有权贵人家都是这般想的,也正是因为李公公寻常接触的都是权贵人家,遂不明白平民百姓的想法。”陈丰淡然解释,他明白问出这个问题的人并不是李公公,而是李公公背后的那个人,真正对这件事情感兴趣的人是当今陛下,而当今陛下如今正是他的衣食父母。
他确实有傲骨,一身傲骨,铁骨铮铮,但是他的年纪毕竟摆在这里,经历的风风雨雨也算是不少了,深知能够在这样的大环境下生存,只有傲骨是不行的,还要学会审时度势,而现在的情况就正是给他审时度势的机会。
找到一条大腿,在自己做不成大腿的时候,背靠大树好乘凉,而今,他的大树就是当今陛下。
那自己的衣食父母想要知道的事情,他当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啊。
所以,在面对李公公一句不解的,“平民百姓的想法?”的时候,陈丰也不厌其烦的继续解释。
“所谓平民百姓,便是因为在这样的大环境之下,他们没有能力给自己更好的生活,他们的生活依仗着什么,依仗着家里那三亩良田,可若是旱涝蝗灾呢?地里颗粒无收,他们又当如何?难不成当真要朝廷眼睁睁的看着百姓们流离失所,看着他们饿死吗?”
听到陈丰的这个问题,李公公下意识的摇头,当然不可能任由自己的百姓们饿死,这样的话不要说他说不出来,随便换成是谁都说不出来。
“既然不能眼睁睁的看着饿殍遍地,那就只能给他们找到活下去的出路,而眼前,就是这条出路。”陈丰伸手指着自己身后已经有户部的官员在帮忙筹建的翠华山。
“李公公可知晓什么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陈丰说着,笑着问道。
李公公闻言,又是一惊,下意识的朝着周围看了一眼,随后满脸不赞同的看着陈丰,“大司农这话在咱家这里说说也便罢了,可莫要出去乱说 ,惹来非议便不好了。”所以这般告诫陈丰,意思就是听明白陈丰话里的意思了。
“李公公不必担心,方知自然知晓这其中的关节,定不会胡作非为。”既然李公公表明了自己的心迹,陈丰自然不能让他失望,亦是对着李公公表明了自己的心迹,当然也是对当今陛下表明自己内心的想法,陛下相信自己,自己自然也是对他全然的相信,不仅仅只是相信,另一方面,他对当今陛下也有着无与伦比的回报,大唐,终有一日能够走到所有人都想不到的高度。
而这样的高度,是陈丰送给李世民的,因为李世民的知遇之恩,所以陈丰大方的相送,当然也是因为这天下的百姓,天下百姓,苦穷困久矣,若不能给他们安定,只怕这朝纲也安定不下来。
天下百姓是什么样的心性,或者没有人能够比上位者更清楚了,他们根本不关心到底是谁做皇帝,也不关心到底谁是掌权者,甚至不关心这个朝代姓什么,这个天下是谁家的天下,他们从头到尾所关心的只有自己一家的衣食住行,只有自己一家的温饱问题。
历数历朝历代的百姓造反的事情,无一不是因为灾荒,饥饿而引起的,百姓嘛,说是胸无大志也好,说是没有那么高的格局和眼界也罢,事实上他们确实并不会在意这个朝廷到底做了什么,他们只会关心自己最终得到了什么。
“李公公回宫之后,只需要给陛下一个答复,便是一切方知心中有数。”陈丰淡定的说道。
“这?”李公公可是不解了,先说了“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这样的话来吓唬他,现在又不愿意给他一个切实的答复,怎么觉得陈丰好像也不是原来的陈丰了呢?这个少年该不会也跟着那些朝堂之上勾心斗角的大人们学坏了吧?
“李公公,这天下百姓的眼睛亮着呢,他们知道自己应该怎么选择,从前没有人学这些,不过是因为没有门路罢了,如今我既然给了他们这个门路,给了他们这样选择的机会,您觉得他们还会心中有所顾忌吗?”
百姓们心中是否会有所顾忌,李公公是不清楚的,但是李公公很清楚自己现在心里是有顾忌的,而且这个顾忌还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