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听听。”李世民平素里自然不会对这些事情感兴趣,但事关陈丰吗,他倒是愿意听听。
“陛下想错了,此事并非是陈丰的故事,而是高家的。”杜如晦说着,还着重了一下,“高士廉高大人的孙辈,有一子名唤高冉,这将两万五千两白银转手之间翻一番,便是他的计策。”
不管是谁的计策,李世民现在只对这生钱之术感兴趣。
“那高冉,只需要将两万五千两钱财借与一富商,收回之日便要收五万两白银,并且言中有意,若是肯将他家姑娘与之为妾,便可豁免两万两银钱的利息。”
杜如晦不过将事实说出,李世民却面色早已不虞,此时甚至有着震怒。
“退下吧。”言语之中有些冷淡。杜如晦依言告退,他心知陛下的冷淡并非对他,而是对那生钱之术。
果然,他刚刚回到府中,便听闻皇上招高大人入宫。
陈丰对这些一概不知,此时的他正随同杜立去看自己的新店铺。地处朱雀大街,与小雁塔相去不远,是个方正的铺子,长宽均约有五十尺,折合算下来,应该有二百余平,位置大小均和陈丰之意,当即便签订了买卖文书,付清了银两。
临近傍晚,两人在醉霄楼用膳之后,方才一同回了杜府。
并非陈丰所愿,只是杜立一直劝说他当面向杜如晦了解一番事情进展,陈丰奈不过,便随同前往。
而此时高府之中,亦是人仰马翻。
高士廉从宫中回府,便命人传唤高冉,却直到傍晚,小厮才在百花阁之中将人寻了回去。高士廉所见到的高冉,便是酒色微醺,身上还沾着脂粉意,纵算是小厮有意帮其遮掩,亦没有逃过高士廉的火眼。
想到今日圣上召他入宫之时,所说的那几句话,他到如今尚且觉得毛骨悚然。
“高爱卿可知,两万五千两白银如何在转手之间,翻上一番?”
“又可知,哪家女子,值得两万两白银纳之为妾?”
高士廉一大把年纪,愣是没反应过来李世民言中深意,“臣愚钝,还请陛下明言。”
“愚钝吗?那便劳烦高爱卿回去问问你那孙辈高冉,自然一问便知。”
听到李世民这般言语,高士廉还如何能不知道,定然是那高冉惹了祸事,被捅到了皇上的耳朵里,当即战兢请罪。
“高爱卿也无需与我告罪,若非先生不愿高爱卿面上过不去,此事高爱卿恐怕早已知晓,亦不需朕来提点。”李世民继续说道,“爱卿廉洁奉公,可莫要让家中子侄败坏了名声啊!”
先生?听闻这个称呼,高士廉有一瞬的迷茫,随即便想到了那个被李世民称为鬼才的少年,能被李世民称为先生的,也只有那一人了。不过原来即便那少年已然远离朝堂,在陛下心中的位置亦丝毫不受影响吗?
“微臣明白。”纵是心中百转千回,高士廉还是点头。
待回府之后,便命人去寻这高冉,却叫他平白等了大半天的时间,方才将人寻回来,竟还是这样一番模样,让高士廉如何能不动怒。
“大父,您着人寻我?”高冉平素里,最害怕的便是这个族中的爷爷,此时见高士廉面露怒色,便是一身醉意也散了大半。
“你最近可是惹了什么祸事?”高士廉强压下怒火,问道。
“大父明鉴,孙儿最近并未惹祸。”高冉思虑再三,确认自己并未惹下祸事,方才开口答道。
“并未惹祸?”听闻这四个字,高士廉的怒火便再也收敛不住了,莫不是那位先生会拿此事开玩笑?莫不是陛下会莫名其妙无中生有?
“那你便给我解释一番,两万五千两白银是如何转手之间变成五万两?”
“寻常时候自是不能,但借出去便可。”高冉到底是醉了酒,竟未发现高士廉此时话语之中压抑的怒火,“翻一番的利息,收回便是五万两。”
闻言,高士廉直接瘫坐在椅子上,果然,先生并未蒙骗陛下,果然陛下亦非无中生有。
“那,又是谁家的女儿,值得你许以两万两白银,纳之为妾?”
“这……”高冉只是醉酒,却并非痴傻,如何还能不知道高士廉的意思,“大父于何处听来这无稽之谈?”
第五十八章 断其双腿
“无稽之谈?”若是高冉换一种形象出现在高士廉的面前,或许此言还能获得高士廉的信任,偏偏高冉此时的形象便已让人不愿相信了。
“莫非你以为当今圣上会放着繁重的国事不去处理,反而编造一个无稽之谈来陷害你一个纨绔子弟?”高士廉的声音之中透着愤怒,手掌重重的拍在桌子上,看向高冉的目光似乎要将他整个人生吞活剥了一般。
当今圣上?听见这四个字,高冉本来跪的笔直的身体瞬间便瘫软下去,整个人已经软倒在地上。
见他这般模样,高士廉还能有何不明白。
“不对,大父骗我!”高士廉本欲下令惩治高冉,却被高冉再一次打断,索性便停下动作,准备看看他这个族孙还有什么辩驳之言。
“如此小事,怎会惊扰当今圣上?大父便莫要骗孙儿了,孙儿知晓自己错了,此后定会收敛自己的行为,断断不敢让大父为难。”高冉也并非愚笨之人,自然知晓他此番行事定然是让高士廉为难了,不然高士廉也犯不上来管他这点闲事,遂态度恭谨的认错。
见他不过转瞬之间便摆正了自己的姿态,高士廉亦是觉得有点新奇,此前他倒是没有发现,自己竟还有这么一个识时务的族孙,不过,今日便算是发现了,亦为时已晚,“你错了。”
“是孙儿的错,孙儿以后再不敢了,还望大父能原谅孙儿年少无知。”这一次,他倒是并未听出高士廉话语中的意味深长,只以为他说自己错了,便是准备小小惩治自己一番,他倒是也自认为守得住。
“你确实错了。”高士廉看着跪在地上认错的高冉,“直到现在为止,你依旧不知道自己得罪的是什么人。”
“连自己的对手是何等身份尚且未弄清楚,又是谁给你的胆子嚣张跋扈?”高士廉冷声问道。
“莫非!”听高士廉这般说,他哪里还能想不到,试探的问道:“那陈丰莫不是有着什么了不得的身份?”
“终于想清楚了,倒也不算太过愚笨。”高士廉的声音也柔和了下来,“到是那秦家姑娘,又有何能耐,让你二人因此结下仇怨?是貌美如花还是贤良淑德?”
或许是高士廉此时的语气太像是一个长辈在和自己的孙子谈心了,高冉也渐渐的放下了心中的防备,直言不讳道,“那秦家姑娘相貌到是并不过人,只端庄大方,秀外慧中,亦别有一番风味。”
“莫不是万种风情的见多了,竟转而喜欢上了小家碧玉?”高士廉笑眯眯的问道。
“这不同的姑娘啊,她有不同的味道,那万种风情的女子纵然是有着妙不可言之处,但见多了,难免会心生厌烦,这小家碧玉温和贤淑,亦有其独特之处。大父不知道,这女子啊,亦有一比。”提到女子,高冉脸上的表情便精彩至极,连带着高士廉脸上的表情也变得精彩起来。
“如何比?”
“便比作一日三餐。”高冉故作神秘的说道,“若是每一餐都是大鱼大肉,难免觉得油腻,偶尔换上清粥小菜,便是美味佳肴。适才所说,那风情万种便可比作大鱼大肉,而清粥小菜便是那小家碧玉,如此作比,岂不妙哉?”
“妙哉,妙哉。”高士廉神色莫名,后一巴掌重重的拍在岸几之上,“果然妙哉!”
“来人啊,将这孽障拉下去,断其双腿!”
门外侍卫应声进入书房,朝着高士廉应了声“是”,弯下腰半是搀扶半是拖拽的欲将高冉拉扯出去。
“大父,大父不要啊!大父,孙儿真的知道错了,求大父网开一面啊!大父,饶命啊!”此时,高冉的酒才算是彻底醒了,躲过侍卫的拖拉,竟跪在地上朝着高士廉的方向爬了过去,脸上涕泪横流,端是一副可怜模样。
到底是府中的郎君,侍卫们见此情形均是一脸为难的看向了高士廉,却见高士廉对高冉的求饶视而不见,反而是对着侍卫们挥了挥手,“带下去,立即执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