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正平,侯立群叩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你二人,可见过此人?”不曾要二人平身,而是直接问话,伸手将两人的目光转移到坐在轮椅上的高冉的身上。
而高冉看见两人之后,眼神欲裂,拍打了两下轮椅的扶手,才在陈然的安抚之下平静下来。
“回陛下,认识。”两人尽量保持自己内心的平静,看了高冉一眼,便恭敬回答。
“你们可曾发生过争执,是何原因?”李世民继续问道。
这样看来,是否发生过争执,已经不重要了,或者说,李世民已经打定了主意,认定了这两人欲高冉之间发生了争执。
他二人也没有想到,李世民竟然会问道这个问题上。
豆正平眼珠子转悠了一圈,便开口说道,“回陛下,草民前些日子与立群和几位好友一同出门赏玩,恰巧碰到高大人在街上游荡,因此前与高大人有几分交情,便上前打了声招呼,不料高大人见到我等,竟然不给我等说话的机会,直接挥拳便打,我兄弟几人为图自保,只能还手。”
“草民知晓殴打朝廷命官是大罪,怕是要连累父亲和侯大人,遂前些日子,贞和县主带人上门将我与立群暴打一顿以示报复,我二人也不敢说出实情,如今陛下既然调查此事,草民也不敢有所隐瞒。”
陈丰听闻此言,偏头看了高冉一眼,不愧是和高冉一同玩乐的狐朋狗友,果然这嘴皮子的功夫,不同凡响啊。
“有人说你二人在街上收取保护费,可有此事?”李世民继续问道。
“陛下,这绝无此事啊!”侯立群已经趴在地上,“陛下,这定然是有人污蔑草民与正平,豆家和侯家届时名门,祖父和豆大人在朝为官,所得俸禄已经足够花销,且家中尚有些许生意,每月例钱已经用不完,哪里还需要去向百姓收取保护费,况且那百姓手里能有几个钱?一天到晚,也不过赚百余个铜板,若是情况不好,只怕也就只有十几个钱,如何值得我等这般大动干戈?”
这般义正言辞,到是让陈丰都有些感动了,若不是知道实情,只怕都要被他二人给蒙骗了。
“是吗,敢问豆公子,每月多少例钱。”
“银钱四十两!”
“侯公子呢,每月多少例钱?”
“亦是四十两白银。”
“区区四十两白银,够二位在百花楼住几晚啊?”陈丰又是问道。
“你……你说什么百花楼,我不知道!”
“是吗?那可需要某请疗愁与合欢二位姑娘前来认认二位公子?”陈丰笑的满脸善意。
然豆正平和侯立群却白了脸,那疗愁和合欢,正是他二人寻常过去百花楼所寻作乐的姑娘,怎的陈丰竟然会知晓。
“所以,二位在百花楼一夜,究竟要消耗多少银两,还请二位莫要隐瞒了。”
“纹……纹银十两。”
“是吗?”陈丰笑的更是开怀,“可某怎么记得,甚至不只是这个数呢?”陈丰伸出两根手指,在豆卢宽和侯君集的面前转了一下,两人面上亦是慌乱,“豆大人,侯大人,你们以为呢?那疗愁姑娘与合欢姑娘,陪酒一夜的价钱,是多少呢?”
嗯?高冉八卦的小眼睛都亮了,陈丰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这父子、祖孙二人到了百花楼,寻得姑娘,竟然是同一个吗?
这事情说起来,可就有点……
咳咳,应该怎么说呢,本来人家姑娘就是做的这样的生意,莫说是您父子二人、祖孙二人找同一人相陪了,就算是皇上去了,也寻这姑娘,也无妨。
但是这种事情毕竟不能拿到台面上来说,隐藏在光鲜亮丽的幕后的事情,人前有多光鲜亮丽,在幕后就要多龌龊就有多龌龊,要多腌臜就有多腌臜,拿到人前来,那就是一具腐烂的尸体,散发着恶臭,吸引了蝇虫,白花花的蛆虫在尸体上蠕动。
“陛下,此事微臣回去定当严查,若是这逆子当真宿妓,微臣定当严惩不贷。”双腿一软,豆卢宽已经意识到陈丰的意思,当即便软倒在地上,而这一次,可没有人能救得了他了。
“瞧瞧豆大人这话说的,此事啊,终究是您自家的事情,处理起来,难免会徇些私情,这是人之常情,本不能怪罪,但是终究事关重大,关系到皇家颜面,关系到国之根本啊,还是请陛下费心吧!”让他们自己去处理,开玩笑,到时候高冉的伤,不就白受了,让他坐了这么长时间的轮椅,也应当给他些补偿不是吗?
“如何事关国家颜面了?”陈丰到了这舍人殿之后,已经不止一次提及皇家颜面,国之颜面这样的字眼,李世民也对此事有了兴致。
“回陛下,这二位大人前些日子为了泄愤,闯入了贞和县主府,还动手打了贞和县主的管家,贞和县主的府邸,可是陛下亲赐的,二位大人这般肆无忌惮,如此便是不将陛下放在眼里,不将圣旨放在眼里!”
第六百六十六章 教子无方
“且这二位还说这不过是小事一桩,草民与二位大人谈及此事之时二位大人执意认为是草民肆意找茬。”说着,陈丰手握折扇,深鞠一躬,“陛下,并非草民多事,只是这国之颜面,关系到国家威严,威吓四方,绝非寻常小事啊!”
“二位大人可确实说了这样的话?”李世民听闻陈丰的话之后,便将目光放在了豆卢宽和侯君集的身上,看似是给这两人颜面,但事实上,李世民问话之前便已经能够断定这二人定然是说了不该说的话,让陈丰心中恼火了。
但李世民却也没有想到,竟然是这样的话,若这两人当真说了此言,就算是李世民想要保他们都无能为力了,国家颜面,若是在这二人心里都是小事的话,那还有什么是他们能够看得入眼的呢?
“陛下,微臣……”本还强撑的侯君集听见李世民的问话,也软倒在了地上,“微臣,微臣一时失言,还请陛下赎罪!”他不是没有想过狡辩隐瞒,但此时这里诸多人都听见了他那般说话,隐瞒是行不通的,倒不如实话实说,求陛下原谅。
只是,他的小心思,终于还是算错了,不将大唐放在眼里,就算李世民真的重用他,也定然不会继续容他,说了这话的人,即便换成陈丰,只怕也难逃一劫。
“侯君集!”李世民怒喝一声,“这样说来,方知并未污蔑你?”
“不……不曾污蔑。”李世民震怒,他便知今日在劫难逃。
“豆卢宽,你呢?是否也不将我大唐放在眼里,不将朕这个天子放在眼里!”
“微臣不敢!”跪在地上,瑟瑟发抖,他们这些见识过天子喜怒无常的人,见识过天子杀伐果断的人,才会对如今的境遇胆战心惊。
到是豆正平和侯立群这两个不曾见过天子威仪的少年郎,只觉得皇上亦是寻常人,这天子发怒,应当与寻常人无异,不知者不畏,在这二人的身上,确实体现了个淋漓尽致。
“陛下切莫动怒。”陈丰上前劝说,“虽说二位大人言谈举止,多有不端,但二位为了大唐也算是尽心尽力,虽说对门下子弟的约束不足,但这并非是二位大人的过错呀。”
“方知,你不必为他们求情了!”李世民大手一挥,便将陈丰挥退。
而豆卢宽和侯君集在听见陈丰的话之后,可并没有感激他。
陈丰摆明了不是在给他们求情,若当真只是求情的话,便不需要说他们的罪名,而现在,不仅说了他们的罪名,还将那两个小辈牵连进来了,这兼职就是将他们往死里弄,哪里是帮他们求情的意思?分明是在提醒陛下,还有两人也并不无辜。
遂这二人现如今对陈丰可是横眉冷对,奈何陈丰除了与李世民说话的时候,其他时间都是低着头,右手虚握放于背后,左手执扇置于腹部,一身月白色衣衫立于堂下,只让人忍不住想要赞一句公子雅正。
然现如今,可没人有心情欣赏这如玉般的公子,每一个人的心思都百转千回。
“就是!”高冉低声念叨了一句,“若是教子无方都不算罪过的话,那圣人之言,子不教,父之过,岂不是说错了?还何来教子无方的罪名?”高冉这张嘴,自打遇到陈丰之后,就只和杜立斗嘴了,其他时候到是很少用出来,但是不用,不代表他没有让人哑口无言的能力。
“你!”豆正平也不傻,当然听得出来,高冉是在暗指他和侯君集两人给长辈丢脸了,而且这罪责看起来还要归类到长辈的身上。
高冉却只对这两人笑了笑,看似温和,但内里暗含嘲讽,好歹也在官场混迹了一段时间,身边的人都是贤圣之人,好的没学到,但是对付这些奸佞之人的手段可是学了不少的,这般啊,就足以让这两人乱了方寸。
终究是从小混迹在一起的狐朋狗友,说是比他们的爹娘老子都了解他们也不为过,这是实打实的纨绔子弟,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是心思也单纯,只是单纯的胡闹罢了,如今,就算是在圣驾面前,只怕也改不了吧。
事实上,还真是让高冉给猜中了,这两人瞧见高冉的目光,瞬间便炸毛了,“高冉!”侯立群的声音,着实不小,“你给我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