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需要!”高冉咬牙切齿的瞪着陈丰,脸上的神色羞愤异常,似乎若是可以,他现在恨不得将陈丰拆吃入腹。
“不必不好意思,我虽然看着瘦弱了点,力气还是有的。”陈丰耸了耸肩,状似无奈的露出了苦笑,似乎全身上下都透着无可奈何的味道,看得高冉都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太过分了,分明陈丰就是在替他着想,他竟然还不识好人心。
不过转瞬间,这种味道便发生了变化,只见他一脸坏笑之中带着点暧昧,“不信,你试试?”
“信你才有鬼!”见他这样,高冉还如何能够不明白,他刚才算是被陈丰戏耍了。
“不信?”陈丰抬了抬眉毛,意味不明的问道,“那便是想要试试喽?”说话间,弯下了腰,头缓缓的朝着高冉的方向压下。
见状高冉一愣,眼睛瞬间紧紧的闭上,一句“你到底想要怎么样?”脱口而出。
“傻!”
“嗯?”高冉睁开眼睛,却见陈丰已经坐直了身体,此时正嫌弃的看着他。
“说你傻,没听清楚?”
“你很恶劣!”
“难不成比你高公子还恶劣?”陈丰对上高冉的时候,从来都不遗余力。
“你这人很讨厌!”
“谢谢夸奖。”陈丰谦恭有礼的朝着高冉拱了拱手,似乎当真觉得高冉那句话是对他的夸奖一样,面上亦喜形于色。
高冉似是还想要说什么,话还未出口,便被外面的敲门声打断了,“公子,梨木坊的人送来了一个很奇怪的东西。”柳叶的声音中亦能听出她的纠结,似当真是个很奇怪的东西、让人难以理解的东西一般。
“好了,你的宝贝到了。”陈丰一双眼睛黑白分明,说到这话之时眼神之中也带着光彩,目似朗星。
从床边站起身,缓步走到门口,打开门便看见一少年人手中推着一把黄花梨木打造的轮椅,“多谢公子。”陈丰朝着那少年道了声谢,便伸手将轮椅接过来,“柳叶,看赏。”
“是。”柳叶应了一声,随后对那少年说了一句,“公子请随我来。”便带着那少年离开了
而陈丰在两人离开之后方才推着轮椅进入房间,“我说了要带你出去看雪,便不会骗你。”陈丰脸上淡定自若,笑起来让人顿觉温暖,此时说着决然的话,便也让人信服。
“你别碰我!”陈丰本以为高冉已然知晓自己的意思,却没有想到,他还没有走过去,便听见高冉一声惊呼,听起来,像是被登徒子缠上的良家少女一般,面色无辜之中带着惊慌失措,连语气,亦是不同寻常。
“怎么了?”陈丰看着高冉,脸色莫名。
“高冉堂堂七尺男儿,若是被你像姑娘家一般抱来抱去,让我颜面何存!”
“你想错了。”陈丰安抚的笑笑,“你看这个。”说话间,他推了推手中的轮椅。
“有了这个,你便能经常出去逛逛了。”
“真的?”高冉尚有犹疑。
“我何时骗过你?”陈丰不言其他,只温和的笑着问道。
陈丰将一条皮毛毡子铺在轮椅上,“今日便如此对付着,晚些,我寻绣娘给你做一个合适的。”嘴上说着,手中将垫子尽量扯平整,又从边上的柜子中拿出一条毛毯出来,放在一边的桌子上,“这可是波斯进贡的,当今圣上赏我的。”
“圣上赏的东西,你也敢拿出来用?”高冉一听顿时大惊失色。
“可有不妥?”
“大大的不妥!”高冉点了点头,“圣上赏的东西,你见谁家是拿来用的?”
“我没见过旁人家的。”陈丰楞了一下,“莫非不能用?”
“自是不能用!”高冉做出一副服了你的表情,苦口婆心的说道,“陛下乃是天子,上天赐予你的东西,自然是要受你供奉的,哪里是赏给你用的?”
“如此,还算是赏赐?”
高冉郑重点头,“雷霆雨露,均是天恩!”
“哦。”陈丰点点头,将轮椅推到床边,便朝着高冉伸出手。
“你干嘛?”高冉条件反射一般朝后面挪动了一下,若非他的腿还不能动,只怕他会跳下床去躲避陈丰的魔爪。
“你自己下得来?”面对满脸警惕的高冉,陈丰只能表示自己很无语。
“那叫高盛过来。”
“高盛照顾你一整天了,到现在水米未尽,我刚让他去吃饭了。”
“那……那你府中没有旁人了吗,竟要你这个主人家事事亲力亲为?”
“实不相瞒,高兄,从本质上来讲,小弟也还是个穷人,家里哪里养得起那么多伺候的下人?”陈丰面色如常的耸了耸肩膀,表示自己也很无助。
“那……那好吧!”高冉咬了咬牙,最终对陈丰的忌惮还是没有抵得过能出门看雪的诱惑,终究还是点头同意。
眼神之中带着诡计得逞的得意,面上却并无表露,陈丰亦算是习武之人,虽然功夫并不到家,但是抱着高冉上轮椅也并不困难,将高冉安置在轮椅上之后,顺手拿过那条御赐的波斯进贡的毛毯便搭在高冉的身上。
“虽然长安城并不冷,但到底下着雪,还是盖上一点比较稳妥。”陈丰嘴里说着,手上还帮着高冉扯了一下那洁白的毛毯。
第七十五章 年关守岁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不过一个愣神的功夫,那圣上赏赐的毛毯便盖在了自己的身上,立时,高冉便清醒过来了,“你可知道你在做什么?你这是要害死我吗?”
“高兄放心便是,陛下并非小气之人,既是赏赐下来的东西,自然便是希望此物能够在我们手里得到更好的运用,绝非如高兄所言一般的享受我等供奉。”陈丰不以为意道。
高冉自是不信他这般言语,高家也曾受过君恩,但御赐之物,何曾这般轻待过,哪一件不是恭恭敬敬的供奉着,便是布匹绫罗,也是命绣娘好生制作,做出来的衣物也只逢年过节才会拿出来穿戴,平日里亦是好生放着,不敢沾染灰尘。
“你莫要以为自己在陛下面前得宠便可以胡作非为,须知君心难测伴君如伴虎的道理,况且,就算陛下宠信你,不会责罚与你,难不成你当御史台也是摆设吗?”
见高冉苦口婆心,陈丰自知没有办法说服他,索性便不再与他谈论这个问题,只避重就轻,“我并未入朝为官,那御史台管着百官的错处,莫不是还要抓着我一个平头百姓不放?”
“你这人怎么这般倔强,不听人劝说?”
“好了,我们走了。”陈丰也不理会他,直接推着他便要出门去。
却见高冉竟然拉扯起来,似是要将盖在身上的御赐之物拿下去方才能够安心,担心他激动之下伤了腿,会影响后续的恢复,“你莫动,若是拉扯坏了,那才是对陛下的不敬,届时,纵算是陛下不计较,你我二人也少不了一顿板子,弄不好,小命都要搭进去给这御赐之物陪葬。”
果然这话在高冉的耳朵里有着绝对的威慑力,话音落下,他便不再继续挣扎,连动也不敢动一下,只僵直这身子坐在轮椅上,似乎怕剐蹭掉那毯子上的一根毛发便被当今圣上赏赐一顿板子。
这般小心翼翼看得陈丰一阵无语,大唐贞观之治绝非上天赐予的,而是李世民励精图治换来的,不说日理万机,也绝不会太轻松,数千万百姓的生死等着那位的决断,哪里还有多余的精力去理会他们两个小人物和一条毯子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