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及此处,陈丰的心下也不免觉得此人心思太重,半点都不愿牺牲舍弃,当真难成大业。
笑面迎人。
三人打了招呼,格日勒说了来意,陈丰自然是点头赞同,“客随主便。”陈丰说,“本也不是什么大事,南诏王小惩大诫便是。”
虽是如此,但陈丰面上的笑意却好像落了不少,格日勒也看出分别,原本是温润的笑,如今却也带了几分冷意。
纵使如此,格日勒却还是试探的问:“那小王明日便带着良毕上门与几位道歉?”
“道歉便不必了,倒是劳烦大王子帮我等转达,便说让三王子定要身体为重,切莫有过多忧思。”
“小王定会转达。”格日勒竟然还满脸认真的附和。
看得坐在椅子上品茶的高冉满头黑线,这人看不出人的冷热脸吗?
“既如此,我们也该要用晚膳了,大王子留下一同用了?”不同于高冉的冷淡,陈丰客客气气的问道。
格日勒又如何能看不出来自己此来,已经惹了陈丰不快,这话便是逐客令了,心知自己还有求于陈丰,哪里还敢留下碍眼。
“多谢陈大人盛意,但小王还有要事在身,不便多留,就先告退了。”他朝着陈丰拱手道别,“高大人,陈大人,留步。”
“大王子,保重。”陈丰亦是朝着格日勒拱了拱手。其实他二人本也并没有打算出门相送。
看着格日勒离开的背影,高冉用胳膊肘怼了陈丰一下,“你觉得这王子怎么样?”
“我觉得他是个好人。”陈丰幽幽说道。
高冉斜了陈丰一眼,他这话怎么听都觉得怪,“我怎么忽然觉得,你嘴里的好人,不像什么好话呢。”
“好人还不是好话吗?那什么才是?”陈丰反问。
他确实认为这人算得上是一个好人,略微有点虚伪的好人。可能心中有别的想法,但目前看来,他好像并没有对谁有实质性的伤害。
“你是不是已经决定除掉他了?”高冉直接开口问道。
他最初想从陈丰的嘴里听到的就是这个问题的答案。他们是来和南诏联盟的,谁会理会这个国家的君王是不是好人?能不能用才是最主要的吧。
“没办法,他这烂好人,心不够狠,生在王族,又眼高于顶,有着不切实际的追求,便是他的错。”陈丰耸了耸肩,“而且他一手将司戈带大,司戈对他的感情不一般。”
若是他活着,却没有得到王位,很难想象他会做出什么事情来,会对司戈产生多大的影响。
谁知道,面对一手将她带大的兄长,司戈会不会将陈丰劳心费神才帮他打下来的江山拱手让人?陈丰是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的,故此,有些人还是死了比较好,不碍人眼,也不碍事。
“你为了这个司戈,还真是煞费苦心啊。”高冉挑眉看向陈丰,“该不会同床共枕过,动了心吧?”
“我对我家娘子一心赤诚,天地可鉴。”陈丰斜了高冉一眼,“你也不必这般点我。”陈丰知晓,高冉不过是担心他来了南诏一趟,当真带回去一个佳人,会惹得秦素善心中不快。
“如今南诏的形势,不管他是四王子还是二公主,都是最适合掌权的人。”陈丰说,“你若是对她的性格多了解一些的话,也会和我有同样的看法。”
“算了吧。”高冉耸肩,“我可不打算和旁的女子同床共枕。”
“诶,我说你没完了是不是?这个事儿过不去了是不是?”陈丰挑了下眉头,双手交握,活动了下筋骨,摆好了“来一架”的姿势。
第八百四十一章 欲壑难填
高冉看着陈丰的模样,不慌不忙,不说真打起来,陈丰能不能打得过他,就说现在陈丰还有把柄在他的手上呢,陈丰对他那还不是予取予求,犯得着和陈丰动手吗?
刘伯谦过来找两人商谈赴宴一事,恰巧看见陈丰气急败坏正准备动手的模样,而高冉则是淡定自若的坐在椅子上,“我不和你打哦,你若是非要打我一顿出气的话,我可不能保证回京之后,会不会一个不小心就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刘伯谦看了陈丰一眼,又看看高冉,这是什么情况?
高冉在威胁陈丰?奇怪了吧!
看从来都一副淡定自若模样的陈丰气急败坏,而一贯没个正行的高冉竟然一副高人模样。 若不是刘伯谦素来不相信怪力乱神的那些东西,只怕都要怀疑这两个人的里子,是不是被交换过了。
刘伯谦站在门口,看着两人呜呜渣渣好一会儿,终究还是充满提醒意味的假咳了一声,这才迈步走了进去。
陈丰和高冉两人偃旗息鼓,陈丰脸上的表情也瞬间变得平和下来,引着刘伯谦落座之后,才开口问道,“叔父此来,可是有什么要事吗?”
不怪陈丰有这么一问,刘伯谦到南诏这几日,身体便开始闹毛病,一直在房间里歇息,就现在看起来,脸色也并不好。
“南诏王要设宴为我们接风洗尘。”刘伯谦看着陈丰,大概还没有从方才的冲击之中回过神来,脸上的表情还有些奇怪,“可有说明日让我们早朝?”
“叔父,此事您不必放在心上。”陈丰淡笑着开口,南诏明日怕是要有一场动乱了,早朝这种事情,在陈丰眼里,确实不需要放在心上了。
刘伯谦一听陈丰的话,心中就已经有了猜测。“可是出了什么差错?南诏王不该这般不懂礼数。”
“叔父,南诏这边,可能要有一些变故,不过终究与我们无关,也不需我们来挂心。”陈丰好生安抚,这年纪大的人,还是不要忧思过重比较好,不然谁知道他会不会比那三王子良毕还要病的更严重了。
“变故?”刘伯谦看着陈丰。
“因为我们的到来,南诏王剥夺了三王子良毕手上的权利,在府中思过一整年,这一年的时间,说长不长,可说短也不短,很多事情会发生变化,再之后,成了定局,可就没有挽回的机会了。”陈丰的话并不委婉,尤其是刘伯谦这种,经历过朝堂变换,政权变动的人来说,更是不难理解。
“是那位三王子的动作?”刘伯谦问道。
“也未可知。”陈丰的右手食指在桌边上点动,“那个位置,不管是对哪位王子来说,都是没有办法割舍的欲望。”甚至是臣子。
“人性的贪婪啊……欲壑难填。”刘伯谦感慨了一声,叹了口气后问道,“我们,可需要有什么动作?”
陈丰明白这位的意思,他的年岁已经不小了,在朝堂上虽然说效忠于陛下,但他是保皇党,不是说只效忠于当今陛下,而是效忠于每一位陛下。
他所效忠的人,只是坐在皇位上的人,这个人可以是李渊,可以是李世民。甚至陈丰怀疑,若是有一日,李孝恭坐在了那个位子上,他同样也能转身效忠李孝恭。
同样的道理,陈丰明白,李世民自然也明白,所以这位身居高位,又有爵位在身,但在朝堂上的位置,当真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人。
这一次,之所以派遣他来南诏,也不过是因为需要一个这样身份的人来压得住场子。
本来有陈丰一人足以,但陈丰毕竟年岁太轻,此事又不能有半点马虎,李世民虽然知晓陈丰算无遗策,不会有什么疏漏,但难免南诏的君臣会觉得大唐小觑了他们,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李世民便将这位派遣过来了。
本以为,不过是谈联姻顺带联盟的事情,刘伯谦也是有这样的能力来办到这件事情的,谁能想到,他们这刚一来就遇到了这种事情。
照这样下去他们大唐使臣继续留在南诏,身份就有些尴尬了,但若是就此离开,又不好给南诏一个说法,皇上的命令也并没有完成,可就算是有负皇恩了。
陈丰对刘伯谦这人还算是了解,虽说并没有在宫里很得皇上的重用,但是毕竟身份资历摆在这里,李世民对他还算是过得去,敬重有加。
故此,在朝堂上也算是说得上话,只是这人毕竟年纪大了,年纪大的人就会想要享天伦之乐,不喜麻烦,因此,陈丰的计划也并没有打算说与他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