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
“那你自己留在这里,可行吗?”
“你不是留下不少人在这里保护我嘛。”司戈想要挑动一下唇角,却发现有点难,罢了,微笑什么的,果然是最多余的表情了,她这清风朗月的脸,是不好看吗?非要弄不狰狞的表情来吓唬自己。
陈丰无语,这人还当真是信任自己啊!他到底有没有一点身为王族的自觉?
他陈丰就算是同司戈相交甚笃,但这中间还掺杂着两个国家的利益,司戈是如何这般自信的认为,陈丰不会趁这个机会对南诏动手的?他是如何得知,大唐不会趁着这个机会,将南诏划入自己的领土的?
这些,就连陈丰都没有把握自己不会做出什么事情来,怎么她就这么信任自己了?难不成只是因为自己帮他拿了南诏的王位?
那也未免太容易信任别人了吧?陈丰可没觉得自己是个好人啊,这般被人当成好人看待,他也是很有心理压力的,好吗?
陈丰无奈的耷拉下脑袋,“麻烦您老,好好瞧瞧我行吗?”
“嗯?”司戈不明所以,却还是听从了陈丰的话,认真的打量了好几眼困得要睁不开眼睛的陈丰。
“有什么问题吗?”实在没瞧出什么不对劲来,司戈索性直接开口问道,他们之间,没有必要搞得那么麻烦吧,还是直接进入主题吧。
“我是大唐的护国公,你是南诏的王!”陈丰勉强提起精神来给眼前这个完全没有身为一个王的自觉的人上课。
“嗯。”司戈从善如流的点头。
“那能不能拜托你有一点政治立场?”
“什么立场?”司戈眼神之中带着疑惑。
陈丰叹了一口气,“就是说,你有没有想过,我会对你的国家动什么手脚?”还是简单的说吧,不然陈丰觉得,司戈没有办法理解。
“动什么手脚?”司戈歪着脑袋看向陈丰,“你是不是困了,困了就去休息吧。”
陈丰忽然有一种一拳头打在棉花上的感觉,他在这里替司戈担心,结果人家完全没有将这件事情放在心里,满脑子的竟然在想,他是不是困了。
是啊!他确实困了,还早就困了!如果不是为了等司戈过来,陈丰早就去和周公下棋去了。
他这么晚不睡觉,消耗自己的健康和身体,是为了谁啊?还不是为了他吗?怎么司戈不仅不领情,反而还督促他去睡觉,脸上还一副恨铁不成钢,儿子不听话的老母亲的模样,谁能告诉他,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
不过,陈丰也确实是困倦了,虽然脸上表现出不满来,但是身体还是很诚实的,他瞅了司戈一眼,“你今天不回去了吗?”
“都已经安排好了,还回去做什么?”司戈不以为意,“你回房去睡,书房就让给我了。”说完,将靠在软榻上的陈丰扯起来,推搡了两下,自己动作麻利的躺在软榻上,连带着将挂在边上的薄毯子覆在身上。
陈丰还没反应过来呢,这位就已经将自己安排的明明白白的了。
“怎么说也与我同床共枕了好些日子,怎么如今竟然还害羞了?”书房的软塌,着实不是久睡的地方,小憩一会儿尚可,若是就这么睡一晚,伸不开腿,翻不开身的,明日一早,保准要腰酸背痛的。
但这个时候了,再让府上的人给司戈安排院落,也不现实了,况且司戈隐藏身份而来,他这边大张旗鼓的准备,只怕也会泄露了司戈的行踪,让南诏那边得到消息之后,难免打草惊蛇。
如此,勉强司戈同自己睡一晚,似乎也并没有不可,反而还是最为合适的安排。
毕竟自己花名在外,就算是明日一早起身之后,有人发现了自己房中的男子,也只会以为是自己带在身边的男宠,不会多做他想。
“免了,我听说你已经成亲了。”司戈睁开眼睛,朝着陈丰摆了摆手。
“哦?”陈丰饶有兴味,“这么说,此前你并不知晓我已经成亲了?”
话说,他可是在第一次见到陈丰的时候,就同陈丰同床共枕了,既然已经知晓了陈丰的身份,又如何能够不知他已经有了妻室?
“不同。”司戈说。
陈丰挑眉,不同?
也对,当初他二人之间,互相利用的气息实在是太过于明显,所以,所谓的同床共枕,妻室不过是在彼此试探。
而今,两人之间已经算得上是合作关系,这般来说,便不该有太多的阴谋算计,自然也就不需要彼此试探到同床共枕的地步。
陈丰不知道的是,司戈的心里,另有他想。
有些时日不见陈丰,他才越发意识到,这个帮助自己走到如今这个地位上的男人,这个曾经自己毫不避讳的同床共枕的男人,对自己而言,意味着什么。
只她自己知晓,她的心里,有了旁的心思,而这样的心思,让自己没有办法继续坦坦荡荡的躺在陈丰的身侧。
“那么,我帮了你这一次的报酬呢?”
“嗯?”司戈凝眉。
“我不远千里来帮你解决南诏的内忧,难道还不能收一点报酬了?”
“所以,你要的报酬,是……”
“走吧。”不等司戈语带犹疑的说完,陈丰已经上前一步,将司戈从软榻上扯了起来,拉着还没有反应过来的司戈,脚步踉跄的出了书房。
第九百二十章 近乡情怯
躺在床上,一言不发。
黑暗中,司戈的脸色带着不正常的红晕,身侧是细微又均匀的鼾声。
一路舟车劳顿,到了南昆州又是一番的安排,一系列的交代,他确实没有机会好好休息,又等了自己到这个时辰,也着实应该好生休息了。
可心中明白是一回事,能够接受又是另一回事。
司戈同陈丰不同,司戈是武将,上阵杀敌的时候,每个夜晚都不敢熟睡,生怕敌军发动突袭,也怕敌军会派刺客前来刺杀,日日夜里都是浅眠,能稍微休息,有声音也能马上起身前去查探。
可陈丰明显不同,陈丰这般睡在自己的身边,安静又端正,司戈在军中的时间久了,见多了男人,却很少有见到有人睡觉的时候,都如同陈丰这般端正的,好似白日里的鬼马精灵不是他一般。
陈丰睡的安详,可司戈却睡不好了。
他是不是从来都没有怀疑过自己?
即便他们口头上达成了合作,但若是这个时候,自己起了不轨的心思,将陈丰永远的留在这南昆州了呢?大唐没有证据证明是自己所为,自己有能斩断李世民的一条手臂,同样是妙计。
可陈丰好像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会害他,就这般轻松恣意的在自己的身侧睡下。
司戈稍微偏过头,便瞧见陈丰平躺在她的身侧,双手交叠放于腹部,呼吸平缓,安静又儒雅。
若是白日里见到的陈丰,是鬼马精灵,外人眼中的是翩翩公子,那此时,他睡着的模样,却好像一个稚童一般,干净清澈的让人不忍心发出一点动静,不忍心去吵醒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