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唐 第677节

“当天是京中传来消息,属下带着信件去寻杜大人,这才发现杜大人倒在地上,唤了半晌也不曾醒过来,便寻了跟着队伍过来的大夫。”

“大夫诊脉之后,没有查到问题,杜大人身上没有外伤,也没有中毒的迹象,属下当时以为是本地的毒药太过于稀奇,咱们大唐的大夫不认识倒也是寻常,便请了本地有名的大夫替杜大人诊治。”

结果陈丰也已经看到了,完全没有效果,即便是连御医都惊动了,也还是没有查到半点问题。

陈丰皱着眉,他总觉得杜立这样应该并没有危险,但是究竟有什么地方是被他忽略了的呢?

“同子言一同用膳的人,都没有问题吗?还有当日一同出行的人,可都查过了?”陈丰又问。

玄一点头,“都查过了。”

没说结果,但陈丰也明白,没说有问题的意思,就是没有问题。

如果这些人的身上都没有问题的话,那问题究竟出在谁的身上呢?

总不会所有人都没有问题,杜立就莫名其妙的昏睡不醒了吧,这种话拿来骗小孩子都没有人相信吧。

“司农寺现在的进展如何了?”

陈丰本以为是个随意的问题,结果玄一却犯了难。

“这个,属下所知不多,杜大人出事之前检测了土壤,说是已经找到适合种植的两种作物了,但是是什么属下不曾多问,这几日杜大人出事,属下……”他面露难色的看着陈丰。

陈丰随意的摆摆手,不用说下去他也知道下面是怎么回事了,这几日,他定然是一门心思都放在杜立的身上,根本就没有心思去关注司农寺的进展吧,况且他本身在这个方面也并非是擅长的,能大概知晓一些已经是不易,陈丰自然不会为难玄一。

况且,玄一虽然是跟着杜立的人,但终究是天下司的人,并非是朝廷的人,跟在杜立的身边尚且还说得过去,若是杜立不在了,他也就没有立场更多的去关心司农寺的情况和进展了。

这般想想,陈丰在房间里找了一下,找出笔墨纸砚来,玄一见此,便帮着陈丰研磨,陈丰执笔便是书信一封。

他既然是秘密到此前来,为了不泄露自己的行踪,便也不能在司农寺的人面前露面,但司农寺现在的情况,杜立不能做了,他也应该接过来,总不能因为杜立一人的状况就让安西都护府治下的百姓明年冬天继续饿肚子吧。

玄一觉得陈丰现在的关注点有些奇怪,他不远千里而来,玄一本以为陈丰是更担心杜立的情况,却没有想到他竟然是更加关心司农寺的进展。

第九百四十一章 接近危险

收到玄一诧异的目光,陈丰借着换行的时间抬起头,“你以为我应该更加关心子言?”问话之中带着些许的笑意。

玄一却还是有点战兢,他们都知道,这位主子虽然平日里不太管事,但他才是真正的主子,且他说话做事,从来都是说一不二,这会儿倒好像是自己在质疑主子了,“属下不敢。”

玄一的胆战心惊让陈丰失笑,他对待手下的人是多么苛刻还是怎的?但是他都不记得自己上一次去天下司的总部是什么时候了,况且他对人一向温和,也没有平白无故的对谁发过脾气吧,怎么就让面前这玄组的老大都对他战战兢兢的?

为了不在自己的属下面前留下,自己是个不讲理之人的错觉,陈丰还低下头,刻意摆出了一个自认为温和的笑容,抬起头,“你以为的也没错,该说的话就说,我又不是听不进忠言的人,有何不敢?”

大概是陈丰面上的笑容实在是太过于和善,也有可能是陈丰的话让他产生了共鸣,玄一点了点头,“那……”那什么?方才主子已经说过了。

“子言不会有事的。”陈丰淡淡的说,几句话的功夫,就已经放下手中的笔,将信件放在一边晾干,“接下来司农寺的事情,我已经同他们交代过了,会全权向你汇报。”

“啊?”玄一瞪大了眼睛,微微张着嘴,一副不敢相信的模样,他自认为方才表现的已经够明显的了,自己确实不太懂这些事情,怎么主子还安排他处理呢?

“啊什么?”陈丰无奈,将放在一边的晾干的信件调转了个方向,推向玄一。

玄一连伸手接过都忘了,就着陈丰的手,压低了脑袋,总算是在看清了那信件上的内容之后,稍微放松了些,长出了一口气。

“主子,您吓着属下了。”看起来雷厉风行的人,说话都带着些许的扭捏,看起来是真的吓坏了。

陈丰摇摇头,“你主子我在这里呢,你还担心搞不定吗?”忍不住翻了个与自己的人设极为不符的白眼。

说实话,这“嘿嘿”的充满娇憨的笑声,着实并不适合玄一这张棱角分明的脸,但陈丰还是觉得对待自己的属下不能太过于严苛,毕竟这人方才对自己连说句实话都不敢了。

反正他是最高领导者,这坏人的事情啊,都是要他们的直接上司去做的,自己需要做的,难道不是安抚人心吗?对于自己的身份和自己应该做的事情,陈丰还是有很清楚的认知的。

给司农寺官员的书信写好,陈丰思索了片刻,又写了封给京城的信,将这边的情况说了个差不离,顺便说了自己的猜想,并着自己对大夫的需求,尽数写在其中,等着京城的回信。

即便长安城不知道解决的办法,也应该让他们知道这边现在的情况,免得他们担心。

书信让玄一带走,陈丰靠在床上,一只不曾用过的毛笔在指间翻转,若是不知情的人瞧见,怕是要以为眼前的景象有多悠然自得呢,但是事实上,情况却并非如此,陈丰眼底一片深沉,让人一眼都看不到底,幽深之中,好似带着淡淡的忧愁。

他隐隐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又好像陷入到什么样的陷阱之中,但他到现在还摸不到头脑。

叩门声响起,陈丰应了一声“进来”,原是下人过来送晚膳的。

用过晚膳,天色便已经不早了,看着窗外暗淡的天色,微微打开的窗户还从外面灌着冷风。

陈丰就站在窗口,没一会儿,耳朵鼻尖就已经冰凉。

寒冷的空气会让陈丰的思维更加清晰,但饶是如此陈丰也依旧没有摸到头绪。

心下不免有些焦急。

京中自己受伤一事,可未必能够隐瞒太长的时间,自己长时间不在京中,难免会被人察觉。

子言的身体现在还查不出原因,但人既然昏迷不醒,总归不会没有来由。

李孝恭现在指不定又蓄谋着什么事情呢,他将李星渊召回家中,便是一个问题,但现在京中已经传出消息,自己摔下马车,伤了脑子,昏迷不醒,李孝恭对自己的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应该暂且打消了吧。但一计不成,谁晓得他接下来会用什么样的计谋。

指望李孝恭就这么放过自己,就算是不用脑子想,也知道这不可能。

最大的可能性,难道不是趁敌病要敌命吗?换位思考,若是他站在李孝恭的位置上,也定然会斩草除根,毕竟现在所有的看过他的大夫都说他很有可能没有办法清醒过来,但是也没有人说他一定就醒不过来。

一个可怕的对手,如果现在受了重创的人是李孝恭,想来上至皇上,下至衷心于皇上的臣子,都不会放过这样的好机会。

同样的道理,推己及人,李孝恭也定然不会放过他。

不说他们能不能防得住李孝恭的动作,就单单若是让李孝恭的人知晓现在躺在病床上的人不是他,这个问题就足够他喝一壶的了。

说小了,他是在逃避自己应该做的工作,但是往大了说,他就是欺君之罪,就算是陛下再怎么宠信他,就算是此行他也已经同陛下打过招呼了,但满朝文武不知情,天下百姓也不知情,他就是欺君之罪。

连辩驳都没有办法辩驳的哪一种。

一系列的事情摆在眼前,偏偏他一点办法都没有,却还要在手下面前装出一副什么都不在意的样子,装出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天知道他现在的压力有多大。

随手拿了披肩搭在身上,躲过众人,悄悄摸到后门,在墨蓝的帮助下,顺利的翻了出去。

既然现在是杜立出了事情,他便去杜立的身边瞧着,他就不信对方能一直将自己困在这谜团之中。

越发的靠近问题的根源就越发有机会找到解决问题的办法,尽管护送他的墨蓝和玄一都觉得陈丰这样的想法实在是太过于匪夷所思,又觉得陈丰这样的做法实在是太过于以身犯险,但是身为陈丰的手下,他们还没有资格去反对陈丰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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