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从霜为了通风报信,恐怕早就被李孝恭怀疑,倒不如顺水推舟,做一个自己假死的证明,况且皇上也并不知晓自己与杜立抗灾研究种植之法,借此机会,告病而亡,也不会引起人怀疑,反而让李孝恭放松了警惕。
“顾从霜来了?”杜立沉默了半晌,小心翼翼的问道。“这个消息也是她带来的?”
“嗯。”陈丰默默的点了点头,他知道杜立对此还是有些戒备的,和墨兰等人一样,他们还是无法充分的信任顾从霜,毕竟曾经闹得整个长安城天翻地覆,敢于刺杀长孙无忌,可不是什么小事。
“不过我担忧的不是这个,而是细玉川子。”
果然,杜立的脸上浮现一抹惊诧的表情,与自己知晓这个消息之后的状态一模一样。
“她怎么会回来了?她不是早就被遣往扶桑了?”
杜立慌张的问道,眼底闪过一丝惊讶,合不拢嘴。
“我估计,也是扶桑王室派遣她做的,又被李孝恭利用,才迫不得已……”陈丰倒不是为了一个扶桑国女子说话,而是真心觉得,以川子的心性,恐怕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你还是在担心她的安危?”杜立叹了口气,无奈的看着陈丰,有时候陈丰做事太过于优柔寡断,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杜立也是觉得,文人的心慈手软在陈丰身上体现的倒是淋漓尽致。
“陈兄,我劝你一句,人都是会变得,你妄图说服一个根本没有归心的人,是不可能的。”杜立否定着陈丰,丝毫没有听他计划的心思。
“你且听我说。”陈丰露出一丝苦笑,怎么都不听自己解释就妄下定论?
“现在最重要的,不是顾从霜,也不是那个神秘的女人究竟是不是细玉川子,依我看,这次赈灾粮款不翼而飞,才是最大的疑团,况且,我们也可以借此机会铲除异己。”
铲除异己,说起来虽然像是奸佞之臣的话,但陈丰确实是如此想的,李孝恭在历史上虽然并无大过,但眼下看来,若是放任自由,恐怕大唐盛世时间不会持久。
陈丰要做的是将大唐盛世贯彻到底,至少,在自己还活着的时候,留给世人一点东西,绝不会允许李孝恭这样的人存在。
“你想怎么做,我全听你的。”杜立坚定的看着陈丰,陈丰是个极有说服力的人,似乎一身的气魄和胆量浑然天成。
“这样,你散播消息出去,就说我因病病故,然后我带着墨兰出城回京,我倒是要看看,司农寺究竟在搞什么鬼。”陈丰嘴角露出一抹浅笑,这样一来,众人的注意力便会在杜立身上移开,他便也没有了危险。
“可是朝中李孝恭眼线众多,你一人之力,又能如何呢?再者说,若是确有其事,司农寺被李孝恭收买,他们也不会暴露证据给你的。”杜立担忧的摇了摇头,嘴角露出一抹苦笑。
“我还有一个底牌可以帮我。”陈丰笑着看向杜立,一瞬间,杜立似乎恍然大悟。
“你是说长孙无忌?你觉得他会帮你?”杜立皱了皱眉,虽然陈丰算是救了他一命,可是长孙无忌那厮先来不愿与人交往,又自恃清高,怎么会为了一个陈丰得罪李孝恭?
“一个顾从霜我都能说服,更别说是长孙无忌了,你听我的,这件事就这么办,若是顾从霜要找上门来,就实话告诉她。”
陈丰预感到,顾从霜还是会回来,不过是时间长短的问题。
“这段时间的试验田先别弄了,你这里里外外也付出了不少,这笔钱我一定帮你找补回来。”陈丰拍了怕杜立的肩膀,反倒是杜立羞红了脸,一脸歉意的表情。
“陈兄,哪里的话,我也是在默默的支持你,不知为何,我总觉得你似乎有算命先生的气质,什么都瞒不过你的眼睛。”
这一句话说的陈丰有些发愣,尴尬的笑了笑。
“顾从霜是个好人,她也只是被人利用了而已。”
两人又寒暄了一阵,陈丰突然板起脸,严肃的说道。
方才对顾从霜的态度,令其有些不满,但陈丰知道,若不是那么说,恐怕两人会纠缠起来没完,顾从霜的处境会更加危险。
“若是她有难,能帮就帮,在这里,毕竟你还是有些话语权的,等我返京,再详细的嘱托你该怎么做。”陈丰面色一寒,眼底一股荡然的杀意。
“陈兄,我明白该怎么做了。”杜立点了点头,随后又试探性的看向陈丰。
“若是……那白衣女人再来呢?”
若真是细玉川子,恐怕陈丰也不想她出什么事吧。
杜立面对着陈丰,一边观察着他脸上的表情。
第九百四十八章 返京
路上崎岖曲折,一路奔波,车马劳顿,也总算是回到了京城。
陈丰坐马车返回长安城,自不必细说,墨兰守在其身侧,时刻警惕着他的安全。
这一路旅途辛苦,陈丰也时刻都在担忧,杜立那边会发生什么变故,所以一路无言,反而让墨兰更加的紧张,一张脸毫无笑意,紧紧的绷在一起,严肃的凝视着窗外,似乎在思踌着什么事。
“墨兰。”
陈丰轻轻唤了一声,打算了墨兰的心思,陈丰心底暗笑,看墨兰那副紧张的样子,反倒是有些滑稽。
“其实倒也不必那么紧张,我们是去查探赈灾粮款一案,又是什么作奸犯科之事,你又何故如此的担忧?”陈丰笑了笑,反倒是宽慰着墨兰。
“陈大人,您不觉得有些奇怪吗?这一路上风平浪静的,以李孝恭的心性,如果杜大人的昏迷真的是他做的话,又怎么会不知道您的行踪?那这一路上,为何迟迟不肯动手?”
墨兰担忧的掀开马车的门帘,朝外面看去,车夫正在马不停蹄的赶路,快近长安城,地面也少了许多颠簸,而陆陆续续的可以看到周围的村民。
“李孝恭不可能知道我会回长安调查司农寺之事。”
陈丰摇了摇头,否定了杜立的这次猜想,“我早就说过,李孝恭虽然颇有城府,但他始终都未曾将我看做是最有威胁的对手,孤高自傲,他觉得长安城乃是李孝恭的管辖之内,又布满了他的眼线,即使我回来,也会第一时间暴露了身形。”
陈丰嘴角露出一抹笑意,这次说开了,反倒是觉得一路上墨兰的紧张与焦虑反倒是极其没有必要的事情。
“既然是这样,可是……”墨兰欲言又止,一句话噎在喉咙里不敢出声。
“但说无妨。”陈丰扫了一眼车外,倒是没什么异样的情况,只要能混进长安城不与人发现,便可相安无事。
“陈大人,既然您料定李孝恭大人不会相信您回到京城,又为何坚持在走小路?我们若是走大路的话,恐怕早就到了,害得我担惊受怕的。”
墨兰的一句话显得有些委屈,似乎是在抱怨,怯生生的看着陈丰,随后一言不发。
陈丰见到他这幅模样,又好笑又可气,也只得无奈的解释着:“我这么做,其实是为了在给杜立争取时间。”
陈丰凝视着不远处恢弘的城门,淡然的一笑。“我不在府上,李孝恭的那个‘白衣女子’与顾从霜势必要找出我的下落来,杜立原本与此事无关,对李孝恭构不成什么威胁。”
陈丰这话倒也没错,杜立家中之事,与李孝恭谈不上半点恩怨,按理来说,原本两人可以一拍即合,正是因为陈丰,才惹上了这等人物。
“她们寻我不得,自然会派人通风报信,这么一来一回,即使是八百里加急,也不如我们赶路来的快,杜立也就安全了,等我到了长安之后,他们势必会得到消息,也就没有人去烦扰杜立。”
陈丰对杜立有些愧疚,原本李孝恭的目标是自己,想不到最后竟然错害了杜立,还险些要了他的性命,若不是顾从霜告知,恐怕陈丰还被蒙在鼓里。
“陈大人,你看,长安城到了。”墨兰伸手一指,随后又退回到马车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