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丰只跪在李孝恭的身旁,一言不发,当今陛下的敕令,便是一言九鼎,自然不会因为他李孝恭一言,便朝令夕改。
“李孝恭!”皇上的声音有些冷,“你是说朕错了?”
“陛下自然是无错的。”听得这般语气,李孝恭当即乱了一下,不过在朝多年,他只认定自己认为对的,他虽然说陛下无错,却也并未认为自己错了,同样不认为李世民这般便是对的。
“若是陛下欲要给大司农恩典,自然可以换了其他的赏赐,不必拿规制当做儿戏。”
“李孝恭,如今你还敢与朕谈规制?”李世民的声音冷了又冷,“那朕便问你,国库空虚,需得满朝文武,众位爱卿捐献家资以充盈国库可符合规制?”
“朕再问你,先生此前以商人身份步入朝堂,并捐献了五十万两白银,可符合规制?”
“朕又问你,日前,你留在先生身边学习三日,我半壁朝堂留在先生身边三日,均不曾临朝,又符合规制吗?”
“这……”一连三问,便让李孝恭哑口无言。
“退下吧。”见他无话可说,李世民终是下令让其退下,并为多加为难。
李孝恭悄声退回自己的位置之后,陈丰方才叩头谢恩。
见终于将陈丰糊弄到朝堂之上,李世民心中亦是喜悦,当即问道:“针对如今我大唐形势,大司农可有妙计安天下?”
“微臣确有一计,只不知当讲不当讲。”
“但说无妨。”李世民一边在心里暗笑陈丰进入角色蛮快,一边还要装作一本正经的样子和陈丰搭戏。
“回禀陛下,微臣认为,当今国内大势,在于贫富差距,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穷人吃糠咽菜,富人大鱼大肉,日日珍馐顿顿美味。”陈丰也不客气,当即便说出了最紧要的问题,“微臣曾听小儿流传,说皇族官家,一顿饭便要吃掉一百道菜,睡的房子都是金银所制,每夜躺在玉石的床上睡觉。”
“这不是胡说吗?”
“大司农哪里听来的胡言乱语,竟也拿到朝堂上来说,岂不是胡闹?”
陈丰转过头看向面露不赞同的表情的几位大人,“虽是民间小儿不知深浅,胡闹之言,但敢问大人,小儿之言又是何人所教?”
“小儿之言自然是成人所教。”
“那成人又是从何处听来的言论?”陈丰张口便问。
“这……本官从何得知?”
“大人既然不知,便先不要打断如何?”陈丰笑容可掬的问道,却让那人面露难色,当场打断旁人说话,无论是放在哪里,都不是礼貌之举。
“哼!”那人甩了甩袖子,又坐低了身子。
“陛下,众位大人”陈丰朝着众人拱了拱手,“成人并非孩童,所言自然是心中所想,若是有了心中这般的猜想,岂不是正能够说明黎民对朝廷的不满,对皇族官家的不满?”
“先生可莫要仗着陛下宠信便信口雌黄!”
“这位大人!”陈丰不理会他的无礼,只说了一句,“随意打乱旁人说话,可并非礼士所为。”后又看向了坐在首位的皇上,“不知陛下认为微臣所言可有道理?”
“言之有理!”虽说看着平日里桀骜不驯的官员被陈丰三两句话便堵得无话可说的感觉当真爽快,但陈丰问话,他也并未忽略。
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如今连皇上都说了言之有理,自然不会有人再来触皇上的眉头。
“这样的问题一日不能解决,百姓心中对朝廷的不满便会与日俱增,届时,只怕……”
“先生慎言!”
又一次被人打断,陈丰的好脾气已经临近耗尽,不过当庭与人互撕,绝非陈丰所愿,便无视了他,“届时,只怕……”
“先生慎言!”
见陈丰不予理会,此人竟然从地上站了起来,跪在了陈丰的身侧,朝着上首的李世民言叩首,一言不发,但意义明显,便是不肯让陈丰继续说下去。
“你我君臣之间,并无不可说之言。”陈丰之意,便是李世民之意,此时几次三番被人打断,李世民心中自然也已有了怒色,不理会那跪地叩头之人,只示意陈丰,“先生继续说。”
陈丰却并未继续说话,而是看向了依旧跪倒在地上,不断叩头之人,“大人还是莫要让陛下为难了。”
那人楞了一下,看向陈丰的眼神之中亦有着疑惑,陈丰朝着他点了点头,不再理会,继续开口说道,“若是继续放任百姓心中对朝廷的不满,只怕日后朝廷在百姓心中威望全无,届时天下动荡一会随之而起。”
“大司农可有解决方法?”李世民看向陈丰,语气淡淡,却带着显而易见的威压,不过这威压并非是对着陈丰,而是对着满朝文武。
见此,众人心中哪里还能不明白,此前陈丰说了“莫要让陛下为难”,便是已经暗示了他们,此时陛下已有定夺,容不得他们反对。都是玩弄权柄之人,哪里还不懂得收敛锋芒呢。
“为今之计,推广商业便是最有利的解决办法。”陈丰坚定的说道。
众人心中思量,但不知陈丰计划,亦不好提出反对意见,遂此时还是一片祥和,但却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具体该当如何?”
“以朝廷名义下放钱款,若百姓有意从商便可与朝廷借款,若事成,还款之时多收些利息便是。”
“大司农这是新官上任第一把火就要烧到户部了?”能做到户部尚书这个位置,戴胄在陈丰甫一提出这个建议之时便已经想到了其中的一系列操作,遂开口问道。
“下臣亦是为朝廷分忧,也算是为户部分忧啊。”陈丰言辞恳切,眼神真诚。
“为陛下分忧,本官到是看出来了,可为户部分忧,从何说来?”
第一百一十八章 大兴借贷
听他说出这话,陈丰便知晓,戴胄这是被他的建议给惹毛了,不然断然不会将户部与陛下之间分割开来,不过此人既然在言语之中给了自己可乘之机,若是自己还不能抓住机遇,便也当不得陛下盛赞了,遂他笑得一脸开怀,“尚书大人说错了,我等同朝为官,为陛下分忧与为户部分忧并不冲突啊!”
听陈丰这般说,戴胄瞬间便反应过来,自己方才说错话了,想通之后略有些慌乱的跪倒在地上,“陛下赎罪,微臣……”
“戴爱卿不必多言,朕知晓你的心意,不过,为何不能听大司农将话说清楚呢?”李世民也并未有怪罪之意,只开口安抚了一句,便着他退了回去。
等到戴胄坐回了自己的位置,陈丰方才继续说道,“戴大人赎罪,下臣确实新官上任的第一把火便烧到了户部,但此事于我大唐社稷有着千秋之功,于我户部亦非坏事。”
见陈丰好言好语,戴胄也不好继续板着脸,不过脸色是好了些,却也并未开口回应,陈丰未得到戴胄的回应,却也并不觉得尴尬,以这老头方才表现出来的焦躁的性子,没有直接站出来给自己一巴掌,都是占了在这是在朝堂之上的光,戴胄亦不敢做出殿前失仪的事情来。若是私下里,指不定这老头怎么着自己呢。
“大人您想啊,届时户部将钱借了出去,供百姓们做生意,日后亦可多收一部分的商税,另外还可以收取一部分的利息,何乐而不为呢?”陈丰笑着问道。
伸手不打笑脸人,见陈丰面带笑意,戴胄亦不好继续冷眼相对,“你说的到是好听,若是收不回来呢?”
“若是收不回来,便以他物相抵便是。”陈丰亦不打怵,当即开口回道,“钱款借出之前,户部可收取借款人的抵资,便是以所有之物相抵,房契或是地契均可,借款期间,房契或是地契便抵押在户部,待其还清本息之后,便将契书归还,若是无法还清,便将其抵资充入国库。”
陈丰严肃的给出了答案,最终笑着看向戴胄,“如此便是稳赚不赔,戴大人以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