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丰心中明了,“户部确实并无大事,亦无兴修宫殿之事,但不代表工部亦没有啊。”
果然,众人这才想到之前陈丰问了工部的意见,原来,此事的关键当真是在工部啊!
想到此处,戴胄便也不继续烦躁了,索性也笑意盈盈的看着段纶,而段纶便陷入了之前戴胄的境地,“大司农此言差矣啊!”
“段大人觉得哪里有差?”陈丰看向段纶,眼带笑意,一副喜闻乐见模样。
但看见陈丰这般笑,段纶便觉得自己似是掉进了陷阱之中,且还是无法逃脱的陷阱,“大司农觉得这还不上债款的会有多少人?”
“初步算万来人还是有的,日后可能会越来越多。”
听得万来人,段纶当即便不乐意了,更何况以后还会越来越多,工部如何也养不起这么多人,“这万来人,我工部如何能够吃得下?”
“工部如今是吃不下,起一个大工程,自然便能吃得下了。”陈丰说的轻松,似乎做起来也一样轻松一般。
但段纶这个工部尚书如何能够觉得此事轻松,若是当真叫陈丰将此事贯在工部的头上,只怕他撞墙的心思都会生出来,“大司农此话说得轻巧,殊不知如今国库空虚,再起工程,便是劳民伤财之举,届时百姓难免怨声载道!”
“段大人又如何得知此事便是劳民伤财而不是利国利民,如何便是百姓怨声载道,便不是众kou交颂、民心所向?”陈丰当即开口反驳道。
“大司农刚入官场,尚且不知,我唐皇仁爱子民,从未兴修宫殿,便是担心劳民伤财,自古以来,历朝历代,兴修宫殿,无不是劳民伤财之举,无不引得百姓怨声载道。”段纶苦口婆心的解释,最终定论,“此事,断不可为。”
陈丰闻言连连点头,就在段纶以为自己说服了陈丰之时,陈丰却开口说了一句“段大人偏见了。”弄得段纶不上不下的好不难受。
“下官有一旱涝保收之法,是个遍及全国的大工程,若有工部相助,必然能够尽快用于实处,更能保证百姓农耕,不知若是如此,大人可还觉得是劳民伤财?”陈丰问话之中自信满满。
此言一出,不仅段纶愣住了,满朝文武都有一瞬的惊愕,陈丰耳中听到了一阵的吸气声音。
当然迅速反应过来的官员,亦有偷偷瞧抬头朝向李世民的方向看了一眼,却见陛下此时只像是在看戏,似乎对此事并无过多的反应,心中顿时了然,此事亦是在陛下的默许之中,看来是势在必行了。
“大司农此言可能当真?”段纶的眼睛之中冒着光芒,便是戴胄,此时看着陈丰,亦是惊喜交加。
“大殿之上,哪敢有虚?”陈丰先是朝着李世民拱了拱手,随后才回答了段纶的问题。
“遍及全国!遍及全国!福泽天下!”段纶惊喜了好一会儿,之后不知想到了什么,又瞬间失落。
“大人可是有何心忧之处?”陈丰佯装善解人意的问道。
“不瞒大司农,若是遍及全国的工程,万来人,似乎并不足以。”段纶被陈丰的旱涝保收之法震惊,此时面对陈丰之时,亦是有了几分敬重。
“大人多虑了,工部没有人,难不成刑部亦没有吗?”陈丰笑着将话题又引导了刑部身上。
众人哗然,这把火,如何又烧到了刑部?不过料想之前陈丰亦已经问过工部和刑部的意见,见工部扯进来之后,便已经有人猜测必定会将刑部一同牵连进去,却不曾想过,要如何施为。
如今见陈丰终于又一次找到了李靖,如何能够不期待,端看这位刚刚上任的大司农要如何折腾了。
“李大人,如今刑部监牢之中,大小犯人共计多少名?”
陈丰开口问话之前,李靖便已经侧过头等候了,此时听得陈丰的话,稍加思量便开口说道,“京中刑部监狱之中将近千人,大小案件不等,徒刑数月至三年不等,至多三年,死囚却是不多。”李靖虽然并不知晓陈丰言之何意,却还是如实答道。
“下官不才,曾听闻全国有州府共三百五十八,县衙一千五百五十一,可是如此?”陈丰又问。
“然。”李靖看向陈丰的目光之中亦有了赞赏,如此确凿的数据,便是朝中半数以上均是不知,陈丰却能知晓,着实不易。
“各地州府县衙之中均有牢狱,共计便是一千九百零九座监狱,若按每座监狱之中有二十人左右算,便有将近四万人,如此,下官可有夸大?”陈丰看向李靖,眼神之中亦是带着问话的味道。
“并无夸大。”李靖回道,“今年尚未统计,但去年,足有六万余人。”
“多谢李大人据实以告。”陈丰朝着李靖拱了拱手,道谢。
之后转向等着他答复的段纶,“如此,六万余人,段大人觉得可足够了?”
“嗯?”众人又是楞了一下,陈丰此意,是欲让囚犯服劳役?如此,可行否?
历朝历代确有让犯人服劳役一说,不过多是建造宫殿一类,大唐开国之后,并未出现大批次的兴修宫殿,未曾大兴土木,亦并未让犯人过多的劳役。
第一百二十一章 商议实策
不过,也不是全然没有,往常工部建造兵器之时,也会从刑部大牢之中调出一部分囚犯来做一些基本上搬运的活计。
因此,段纶略加思索,便点了点头,道,“如此,应是足够了。”
“不知陛下意下如何?”听得段纶终于点头,陈丰方才朝着李世民拱了拱手,开口问道。
见陈丰已然将众人尽数说服,李世民心中亦是欣慰,先生入仕之后确实与往日不同,若是寻常时候,这两件大事,不争论两三个月,也要争吵个十几日方才罢休,却也未必能够达成所愿,但今日先生一席话,便将三部尽数搞定,可见一斑啊!
不容众人质疑,坐在龙椅上的李世民听闻至此,直接拍板定下了此事的基调,“此事,便按照大司农的意思办,由户部、刑部、工部全权配合,中间出了任何一点纰漏,拿你等试问!”
“遵旨!”听得此言,陈丰、戴胄、李靖、段纶死人站在前列,躬身行礼。
“退朝吧!”说完,便带着身边内侍离开了太和殿。
众人亦是纷纷散去,临近宫门口,陈丰叫住了段纶,“段大人请留步。”
“大司农有事?”段纶回身,便看到陈丰正快步朝他走过来,亦停下身子等候。
“陛下有旨,招你我二人前去御书房。”陈丰气喘吁吁的说道,“段大人走得好快,似是生怕方知追上一般。”
“大司农说笑了。”段纶闻言尴尬的笑了一下,“既是陛下传召,便不要耽误时间让陛下久等了。”说着两人便结伴前去御书房了。
两人到了御书房之时,当今陛下正坐在首座,下面是中书令房玄龄、宇文士及,门下省侍中王珪,吏部尚书长孙无忌,户部尚书戴胄,兵部尚书杜如晦,刑部尚书李靖。
虽是同朝为官,但是除却朝堂之上,段纶还从未与这些位大人私下里交流过,此时见众人均在等候,反倒是不如朝堂之上放得开了,左肩微微抖动,还表现出些许的紧张出来。
“段大人不必如此,今日段大人才是主事人啊!”陈丰笑着拍了拍段纶的颤抖的左肩,随后两人一同步入御书房,与陛下见礼之后,方才各自落座。
“先生今日种种表现,当真让人眼前一亮!”两人刚刚落座,便听见李世民的称赞传来。
“是啊,英雄出少年啊!”戴胄亦是称赞了一句。
“戴大人此话当真不错,先生今年方才年满二十岁。”长孙无忌笑着说道。
这话一出,不仅是戴胄,其余不知陈丰底细之人亦是惊叹一瞬,纷纷称赞少年英才。
“众位大人谬赞了。”陈丰神态自若,略带谦虚恭谨的说道,“今日之事还多亏了几位大人不曾刁难。”
陈丰的话说的漂亮,分明是他将众人辩驳到哑口无言,却称众人不曾刁难,如此便是放低了自己的姿态,众人又如何还能心怀怨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