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么简单？”杨炎问道。
“就这么简单。”张墨说道：“每个人都是有弱点的，只要能抓住对方的弱点，很多事情都简单了很多。那个管家的人丁不旺，五代以来，一直是一线单传，因此对他来说，什么都没有比传香火重要。”
杨炎叹道：“是啊，每个人都有弱点的，老夫也是一样。已经做到了中书令，尤不满足，还想给子孙挣一个世袭罔替的爵位，这就是老夫的弱点吧。二郎，你的弱点是什么？”
张墨笑道：“相爷，这不好吧？”
杨炎指着张墨哈哈大笑，说道：“你这个家伙狡猾的厉害，老夫的弱点都跟你说了，你却不肯说。”
张墨笑道：“相爷的那个根本就不是弱点，您当晚辈不知道吗？您嘴上说着是为子孙后代谋个世袭罔替的爵位，但是晚辈却是觉得您在躲避朝堂上接下来的大清洗，呵呵，卢杞出卖陛下，陛下心中盛怒，接下来一定会大力的整顿朝纲，您老人家这是避难来了。”
杨炎又是一阵大笑，说道：“老夫就知道瞒不住你。卢杞这些年借着皇帝的宠信，在朝堂上嚣张跋扈，大家虽然心有不满，但也是敢怒不敢言，而且还跟着他做了很多违心的事情。这些事情一旦彻查下来，谁也脱不了干系，老夫也是一样啊。这个时候不出来躲躲，还等到什么时候？老夫也想趁着这个机会急流勇退，混个世袭罔替的爵位可是比当什么宰相要舒服得多了。”
张墨点了点头，他早就猜到了杨炎这个老狐狸的想法，但李长山却是没有看破，还在为当上了中书令而沾沾自喜。张墨很希望自己再回到长安城的时候，李长山还能安稳的坐在相位上。毕竟李长山跟自己也算是一个山头的了，他要是下去了，对自己在朝堂上的影响力也会有很大的影响。
“朝堂上的事情二郎不必担心。”杨炎见到张墨的脸色，以为张墨在担心朝堂上的变化会影响到他这个西川候，因此他便安慰张墨道：“现在对陛下来说，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收拢诸藩镇的兵权，因此只要陛下没有达成这个目标，那二郎就是稳如泰山的。”
第654章 有紧急军情？
张墨点了点头，却没有说话，他已经听出了杨炎的劝诫之意。只要天下兵权还没有收到皇帝手中，自己还是有用之人，一旦皇帝达成了这个目标，或者说是完成了八成的目标，自己就未必稳如泰山了。
“相爷，陛下封我为河西节度使，还是那种掌握兵权的节度使，相爷能帮着分析一下，陛下这是什么意思吗？”张墨沉默了好一会儿，突然对杨炎问道。
杨炎一愣，这件事他还不知道，因为皇帝的旨意还没有出来，更没有经过中书省，因此他还是第一次知道。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杨炎问道。
张墨说道：“也就是十多天之前的事情吧，陛下已经给了晚辈中旨，还没有下诏书，陛下说等着晚辈回朝之后再用诏书颁布天下。说实话，晚辈有些看不懂陛下的意思。”
杨炎心里暗自吃惊，这样的事情他还是第一次遇到，他沉吟了片刻，对张墨说道：“二郎，总的来说，老夫还是很欣赏你的，虽然你的冒进不太合老夫的胃口，但是你的为人还是让老夫很满意的。
既然你真心询问，那老夫也不跟你说假的了。陛下这一招有两个意思，第一个意思是这节度使就是奖赏你的，一旦你真的为陛下立下了足够的战功，在陛下收拢诸藩镇兵权的时候，这节度使还能给你兵权，这就是对你的奖赏，世袭罔替的西川候加上节度使，就等于将河西道封赐了给你张家，以后你张家就为大唐看守着边境要道。
如今朝廷已经对陇右道失去了掌控，河西道已经是实质上的大唐边境了。陛下以河西道作为奖赏，这是对你最大的奖励了。
但是这第二个意思就有些不同了。若是二郎你有了功高盖主之势，那这个节度使就是一个空壳的节度使，呵呵，就跟你的岳父许召一样，空有节度使之命，却无节度使之实。河西道那是什么地方你也很清楚吧？你一个无兵无权的节度使去河西道上任，那就是生死不在自己掌握之中了。
二郎，老夫解释得很明白了吧？这话老夫只说这一次，以后你再问，老夫也不会再答了，而且此话只有你我二人听到了，以后你要是说这话是老夫说的，就算是打死老夫，老夫也不会承认的。”
张墨在心里暗骂：“奶奶个球的，这些当皇帝的果然没有一个好东西，小爷我这么诚心诚意的帮着你这个皇帝老儿平定天下，你还这么对小爷我防着，还准备随时阴小爷我一把，呵呵，小爷倒是要看看了，是你阴小爷我一把，还是小爷我阴你一把。”
“多谢相爷指教了。”张墨朝着杨炎抱拳笑道：“这事就点到为止了，以后晚辈也不会再提起就是了。”
杨炎淡淡的一笑，说道：“二郎，这些事情看开一点。从古到今，所有的皇帝没有不猜疑臣子的，同样臣子也在提防着皇帝，大家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过吧。这君臣啊，就像是抱在一起取暖的刺猬一样，既不能离得太远，也不能离得太近。只要掌握好尺度，大家的日子就都过得去。”
张墨点头笑道：“还是相爷看得明白，晚辈这也算是醍醐灌顶了，很多事情也一下子豁然开朗。晚辈多谢相爷了。”
“二郎，不要把谢字说得这么不值钱，还是来点实在的好。”杨炎笑道：“老夫知道你现在有财神之名，与康王五子李昭和户部左侍郎罗延中的老二，并称长安三财神，你们手中的那些生意都卖出了不少的份子，你要是真的谢老夫的话，也让人卖给老夫家里几股，老夫给你钱，只要你优惠一些便是。”
张墨惊讶的看着杨炎，问道：“相爷，这个事情您也知道了？”
杨炎白了张墨一样，捋着胡子说道：“废话，老夫的几个儿子在老夫面前不知道唠叨了多少次了，就连老夫的老妻也是天天唠唠叨叨的，都要在你家的生意里买上几股份子，听说你们元夕节前分红，一次就把他们的份子钱分了回去，还多了两成，这事儿没错吧？
二郎，这么多人你们都卖了，为什么不卖给老夫？”
张墨笑道：“这事我真的不知道啊，您也知道，我这常年都是在外面，那些生意我很少插手的。虽然那些生意刚开始的时候是晚辈操办起来的，但是后面的事情就不是晚辈管的了，都是我那两位义兄在操办的。
不过相爷要想买写份子，那也简单，等着咱们到了魏州城，我给李昭写封信，您让您的儿子拿着信去见李昭，不管多少，这份子总能买到几股的。多了一定是没有了，三五股股还是有的。”
杨炎哈哈一笑，说道：“那就多谢二郎了，这次老夫再回去长安城，也不用再听他们唠叨了。不过也不用等到魏州城，等着晚上安营扎寨之后，就麻烦二郎写一封信吧，老夫使人送回长安就是了。”
张墨笑道：“好说，好说，听相爷您的便是。”
两人正说话间，一骑快速驰来，到了张墨面前直接将一个竹筒交给张墨的亲兵，然后高声喝道：“大帅，幽州快马送来的消息，只用了三天时间。”
张墨一听就知道这是加急军情，三天时间到这里，已经是比八百里加急还要快一些了。
那亲兵将竹管打开，抽出里面的纸条递给张墨。
张墨看了一下之后，即刻传令：“命全军原地休息半个时辰。”他的军令即刻就被十几个亲兵朝着队伍的前后颁布了下去。
杨炎见张墨神情严肃，就知道这是有大事了，便问道：“二郎，可是有紧急军情？”
张墨将手中的纸条递给杨炎，说道：“朱滔兵出沧州、德州、冀州。将朝廷大军北上的路个堵上了。共出动十一万人，呵呵，大手笔啊。”
杨炎大吃一惊，仔细看了手中的条子，说道：“看来朱滔已经知道了你启程赶赴魏州城了。想不到卢杞已经倒下了，他朱滔还能够这么快就得到朝廷里的动作！”
第655章 暗手
张墨笑道：“这没有什么稀奇的，朝中就算是没有了卢杞，一样还有其他人为朱滔卖命。这飞鸽传书的速度比咱们行军的速度要快上很多啊。朱滔这是打算将我们阻拦在沧州、德州和冀州一线啊。”
他说着，跳下马来，朝着自己的亲兵喊道：“来人啊，卢龙军的地图给我打开。”
那些亲兵即刻忙活起来，在一堆地图中找出卢龙军辖地的地图，几个人抻着打开来。
张墨和杨炎一起走到地图面前，仔细的看了起来。
杨炎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详细的地图，非但将城池标注得很清楚，就连山川河流也是标注的十分清晰，只是地图上那一圈圈的东西杨炎不太清楚是什么意思。他也是好学的人，直接指着地图对张墨问道：“二郎，这一圈圈的是什么意思？这些圈圈看起来又不规整。”
张墨说道：“那些是等高线，标示着那里有山，山有多高，哪里有山谷，面积有多大等等。”
杨炎惊讶的看着那些线条，说道：“二郎通过这些线条就知道那里的地形地貌了？”
张墨笑道：“是啊，这些线条是我让那些斥候画上去的，这些线条也是有规矩的，因此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我军中所有的地图都是这个样子的，因此虽然没有实地查看，也一样知道那里大致的情况如何。”
杨炎叹道：“二郎果然是聪明绝顶，老夫佩服佩服。”
张墨笑道：“都是雕虫小技，让相爷见笑了。”他在地图上仔细的看了一下，转头对身边的参谋亲兵说道：“记录。”
那亲兵即刻从怀里取出一个牛皮纸的小本和一支炭笔，说道：“大帅，准备好了。”
张墨一边看着地图，一边说道：“命令艾满海在接到军令的当天，就带领五千特种兵和虎威军的步卒一万人，强行军，五天之内感到冀州城，拿下冀州城；再命令穆赤丹增带领恒州军突袭易州城；在命令许怀德带领两万五千人直奔冀州城，告诉他，本帅将冀州城与他汇合，给他六天的时间，无论如何也要感到冀州城。”
那参谋亲兵将张墨的军令写完了，让张墨在上面签了字用了印，转身就去安排人给恒州和魏州以及青州送信了。
“相爷，咱们不能去魏州城了，而是直奔冀州城。”张墨对杨炎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