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如此,张子可能为我解惑?”
“足下有何疑惑不解,张子替你解之!”张宣拍着胸口打包票似的说道。
“众人皆买薛胜赵败,唯独张子,独买赵胜,张子何以笃定,赵国必胜?”
“赵国必胜?”张宣哂笑着摇了摇头,说道:“非也,我所买之注,赵国旬日不败,非是买赵国胜也!”
“哦,那张子何以笃定,赵国可坚持旬日不败呢?薛国朝野上下,皆言三日可破赵关,可谓胜券在握,信心十足呐!”
“三日破关?”张宣冷笑着高声说道,“此乃天大之笑话!”
伊华急忙伸手捂住张宣的嘴巴,低声说道:“张子噤声!”转头示意子夜关上了雅室的大门,然后才又低声对张宣说道:“张子何出此言?”
“足下赵人?”张宣虚着醉眼瞧了伊华一眼,问道。
“不是,我早已说过,我是莒国游商。”
张宣眼神微微缩了一下,冷眼盯着伊华说道:“足下既非赵人,何故对薛赵之战如此上心?”
伊华心中猛地一惊,急忙解释道:“游商行走天下,只为逐利,薛赵交战,正是有利可图之机,我自然要探听一二,或许能从中找出一些有利商机呢?”
“果真如此?”
“果真如此。”
“既如此,丞相不愿听,我便说与你这莒国游商听听,权当张子醉人醉语,博君一笑!”
“愿听张子高论。”伊华直身一礼说道。
“在张子看来,薛有三不胜,赵有三不败?”
“哦?何来薛之三不胜,赵之三不败?”伊华挑了一下眉头说道,又朝子夜示意了一下。子夜微微颔首,退出雅室,重新关上雅室大门,守在了雅室之外,防止其他人等靠近。
“薛国朝堂混乱,太子睿久在储位,薛王不以之为帅,建功立业,以固太子之位,却以幼子旦为帅,此其一不胜也!”
说着,张宣端起酒杯,仰头一饮而尽,将杯往案几上一放,说道:“倒酒。”
伊华连忙站起身来,提起酒壶,给张宣满上,又低声问道:“何为薛之二不胜?”
“临阵换将,兵家大忌,此薛国二不胜也!”
“还有一不胜。”
“薛国朝野万民,以国战为嬉,而不知国战之危,此薛国之三不胜!”张宣越说越大声,最后更是豁然一下站了起来,大声叫喊了出来。
伊华吓了一跳,急忙伸手拉住张宣,伸手捂住他的嘴巴,低声说道:“张子慎言!张子慎言!”
“张子行端立正,何须慎言?国君当面,张子亦是此言!”张宣挣脱伊华捂在自己嘴巴上的大手,大声说道。
“吾知也,吾知也。”伊华连忙说道,好一通安抚,才将张宣重新安抚着坐了下来。再次给张宣倒上一杯酒后,伊华才又低声说道:“张子刚才只说了薛之三不胜,不知赵三不败,却又何解?”
第十二章 张子柴门
“薛军西进,赵国倾国之力,集结五军数万之中,朝野一心,同仇敌忾,只为击退来犯之敌,此赵之一不败也!”张宣朗声说着,打了一个酒嗝,才又说道:“赵地民风强悍,争勇好斗,赵卒悍勇,不畏死伤,天下知名!”
说着,又打了一个酒嗝,张宣才又继续说道:“且赵国君侯,十五从军,十八继位,三十余年,披坚执锐,从无半点退让,赵国君侯勇武之名,诸国君王之首,此赵二不败也!”
听了张宣的话,伊华不由得微微睁大了眼睛,没想到自己这便宜‘老爸’勇武之名,在天下竟然都排的上号,难怪看上去都五六十岁的人了,还能披坚执锐,亲上战场呢!
微微楞了一下,伊华才又拱手行礼,对张宣说道:“愿闻赵国不败之三!”
“赵国君侯之子伯黎,年三十有二,勇武之名,更甚其父,号为虎子,为赵国军中第一悍将!然则前日,赵国君侯三子叔华,孤身闯营,万军之中,夺得大纛,以至于薛军临阵换将!以吾观之,此子勇猛谋略,更甚其兄!赵国军中,有此二子,足可保赵国不败!”
听了张宣的话,伊华不由得又楞了一下,没想到自己就上了一下战场,夺旗还是子夜的功劳,自己勇猛的名声,竟然就这样传播开来了?
微微楞了一下,伊华才又问道:“既是如此,赵国为何只能坚持旬日不败呢?”
“赵国小国寡民,朝野上下,只知武功,不通文事,赵卒悍勇,然则纪律涣散,私斗成风,难以约束,仅有强将,却无精兵,更无良相,以领国政!如此赵国,岂能长久?”张宣双眼微微缩了一下,冷眼盯着伊华说道。
伊华被张宣瞧得有些心底发毛,却依然硬着头皮请教道:“若赵国以张子为相,张子可有强国之策?”
“然也!”张宣傲然地说道。
“请张子教我。”
“张子谋国之策,只说与国君细听,子非国君,岂能与你细说?”张宣冷眼瞧着伊华说道。
伊华不由自主地楞了一下,旋即才又发现,张宣说话条理越来越清晰,之前的醉态,不知在什么时候竟然全都消失不见了,也不知道之前张宣到底是真醉了还是在装醉。
微微楞了一下,伊华才又直身而起,朝张宣拱手一礼,说道:“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张子高论,醍醐灌顶,让仁茅塞顿开,墨仁受教了!”
“醉人之语,当不得真,当不得真也!”张宣摆手说道,端起桌上的酒杯,朝伊华举了举,伊华急忙也端起酒杯,举在半空,说道:“为张子醉言,干杯!”
又干了一杯酒后,伊华一边给张宣倒酒,一边又说道:“张子刚才曾说,张子嘴利,一言可亡国,一言可存国,敢问张子,若已亡之国,张子可有良策复国?”
“夏国之初,天下诸侯四百,遍地皆国,传承至今,天下诸侯仅余其十,其余尽皆覆亡,若能复国,张子岂能潦倒于此?无祀无城、无地无民之国,张子不可复也!”
“若有一地一城呢?”伊华又问道。
张宣冷眼瞥了伊华一眼,旋即说道:“天子之国,百年不灭!”
伊华微微楞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张宣是误会了,以为自己说的是天子所在的兴夏城,急忙摇头摆手说道:“非是天子之国,非是天子之国。”
“若非天子之国,天下还有何国,仅存一城一地?”张宣斜眼瞧着伊华说道。
“张子权当有此一国,权当有此一国。”
“权当有此一国……”张宣微微沉吟了一下,然后才又说道:“若真有此一国,仅一策,便可存国百年!”
“何策?”
“敬天!”
“敬天?”伊华有些不明所以地瞧着张宣,张宣却长身而起,笑着朝伊华拱手躬身一礼,说道:“今日张子醉人之语,足下不必放在心上,冒犯失礼之处,亦请足下见谅。”
“张子言重了,言重了。”伊华急忙起身回礼说道,话音未落,却听张宣又说道:“今日叨扰足下已久,张子心中甚是愧疚,赠金之义,款待之情,张子他日再报,告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