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另外那五千人还得驻守安郡下辖的邑城关隘,兵力本就已经少得可怜了,自然不可能再增援郡城中的戍卒了!
虽然在前一天,郴侯便已经秘密下达了一道谕旨,给安郡城中的守备游击将军,让他以劳军的形式,先将安郡城中的薛军灌醉了,再突然下手,杀薛军一个措手不及!
但安郡毕竟距离泰宁还有两百多里,哪怕信使日夜兼程,安郡城中的守备游击将军,至少也要一天多的时间,才能收到郴侯谕旨。再筹谋准备,对付薛军,现在有没有对薛军动手,都还不一定呢,更何况昨天晚上,还有一支薛军逃兵,从泰宁城中杀了出去,往北去了!
若是这支薛军赶到了安郡,而安郡城中郴军又还没有肃清城中薛军,城中薛军与昨晚的薛军逃兵汇合在一起,安郡可就危险了!
而南边的新安郡,以及东边的平阳郡,西边的武城郡,郴侯在前一天也全都派出了信使,秘密下令郡城邑县郴军戍卒,设计铲除薛军驻军,可有没有解决城中薛军,受制于距离和通讯手段的限制,却还需要一定的时间,才能够得到有效的反馈!
不过,不可避免的,郴国四郡,都会发生一场动乱,那却是一定的,不是郴军剪灭驻扎在郴国郡县邑城,险要关隘中的薛军,就是薛军趁机剪除掉城中郴军,并反客为主,完全占据郴军城池!
短时间内,郴国内乱,那是肯定的了,至于什么时候才能够彻底平定这场内乱,将驻扎在郴国土地上的薛军,彻底赶出郴国,谁都说不准,郴王宫中的郴侯姚裕同样也说不准!
不过,不管怎么说,经过上元佳节这一战之后,姚裕头上的漫天乌云,终于拨云见日,姚裕也算是彻底的扬眉吐气了一回,甚至感觉自个儿腰杆子都硬了许多!
而还能够让他更扬眉吐气的东西,那就是一排溜放在宣政殿郴侯王座前,御阶下的包括侯集的首级在内的大大小小近百颗血肉模糊的首级!那些,可都是薛军驻扎在郴都泰宁城中大大小小的将军校尉的首级。
此外,城南城北两处薛军驻地营区内,五万薛军,除了一支两千多人的溃兵,从城北杀出重围,逃了出去外,其他的薛军,可全都交代在了泰宁城中,那可是四万多个薛军首级啊!
一想到在城南城北两处薛军驻军营区内高高筑起的一座京观,下面埋着成千上万个薛军首级,郴侯姚裕就感觉一阵舒坦,跟大夏天的吃了块冰窖里冷藏着的西瓜一样的舒坦!
曾几何时,驻扎在泰宁城中的那五万薛军,就像是一块巨大的石头一样,沉重地压在郴侯姚裕的心头之上,让他寝食难安!
原本,郴侯只是想要借助薛军之手,以抵抗来自东边郑国的压力,可不曾想薛侯却趁机落井下石,在郴国境内驻扎了将近十万大军,以至于整个郴国,从郴都泰宁到地方关隘,几乎全都落入了薛军的掌控之中!
郴侯名义上还是一国之君,可行事却不得不处处看郴军的眼色,以至于侯集给自己戴了天大一顶绿帽子,郴侯姚裕也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
而现在,以前所受的那些委屈,终于完全的洗刷掉了,郴侯姚裕,也终于可以扬眉吐气,直起腰杆,挺胸抬头的做一回人君了!
一步一步从侯集等人的首级面前走过,郴侯姚裕的视线也跟着从侯集等人的首级上扫过,随后,姚裕转过身来,大手一挥,厉声喝道:“抬出去,装车,送往薛都大邑,转呈薛王,以为薛王登基之贺礼!~”
第四百四十一章 郴国特使入薛宫
薛都大邑,薛王宫中,薛王妫翊最近比较烦!
上元佳节过后,本是大地回春,万物复苏之时,然而,上元佳节刚过,一场暴雨不期而至,瓢泼大雨一连下了三天三夜,中途没有半点停歇,以至于山洪爆发,国中大小河流,全都河水暴涨,河岸多处决口,奔涌而出的滔天洪水,冲垮房屋数万间,致使数万薛人失踪,数十万人口流离失所,无家可归!
失去了家园的薛人,流离各处,无依无靠,无以为生的薛人流民,最后汇聚在一起,形成了一股巨大的流民潮,正朝着薛都大邑而来!
接到地方奏报后,薛王妫翊真的是惊得连下巴都掉了,数十万的流民潮,朝着薛都大邑而来,哪怕薛都大邑乃是天下第一大都,论城郭大小,天下各国无人能及,哪怕是论富庶程度,除了郑都阳高,天下恐怕也找不出几个能够跟大邑相提并论的国都而来!
然而,即便如此,如果不加以阻止,让那几十万的薛人流民浪潮,涌进大邑城内,对于大邑城来说,也绝对称得上是一场灾难!
更何况,大灾过后,必有大疫!那些流民浪潮中,若是有人患上瘟疫什么的,到了大邑城中,对大邑城中所有人来说,岂不都是一场灭顶之灾?大疫面前,可没有什么高低贵贱之分,也没有什么君臣平民之分!历史上,死于疫病的天子王公,也不是没有过!
绝不能让那些流民涌进大邑城中,一定要想办法阻止那些流民再继续朝大邑行进!最好的办法,就是将那些流民分散安插在各个郡县邑城之中,若是能劝返回乡,重新再大水过后的土地上兴建房屋,开垦土地,那就最好不过了!
过了一遍大水之后的土地,表面都会积上一层淤泥,对于土地来说,那可是天然的肥料,几乎不用施肥,都能保证一季两季的收成呢!当然,前提是还能将这些过了水的土地再开垦出来!
然而现在,这些大水过后的土地上,早就已经成了荒无人烟,百里千里无人的荒芜之地,那些流民,之所以背井离乡,也是由于大水将家中的房屋、粮食全都冲走,家徒四壁,无家可归,既无吃又无穿,更无住,才不得不流浪迁徙,以求生存!
因此,想要解决数十万的流民浪潮,国府就不得不拿出一大笔银钱和粮草来,救济这些流民,然后加以安顿!
而这些事情,却绝对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够完成,并且见到成效的!
虽然,从接到奏报开始,薛王妫翊,便派出了丞相韩栎,亲自前去处理流民事件,但这些天,妫翊依然食不安寝不稳,着急得连饭都吃不下了!
正月十九,既不是朔日,又不是望日,原本是不会举行大朝会的,但为了商量处置流民事件,妫翊还是在勤政殿召集了文武重臣,商量如何更好的处置流民事件!
派去处置流民事件的薛国丞相韩栎,昨日可是刚送回了奏报,请求妫翊给与韩栎调动地方戍卒的权力,以便于更好的处置流民事件!
这才几天呀,韩栎都上书请求给与他调兵的权限了,可见,流民事件已经到了岌岌可危的地步,甚至于有进一步爆发流民暴动的倾向!数十万流民,一旦发生暴动,那绝对会造成整个薛国的一次大动荡,甚至因此而演变成一场波及整个薛国的内乱,也说不一定!
私下里,通过莳箐馆的密谍,薛王妫翊甚至收到了,说他这是德不配位,私自称王,从而引起的一场天灾人祸,上天降罪于薛国,这样的流言蜚语!
对此,妫翊自然是嗤之以鼻的,可这样的流言蜚语,在薛国普通民众之中,却是很吃香,甚至于一些世家贵族,也都在谣传着这种说法!
因此,在正月十九这天早上,薛王妫翊便召集了城中文武重臣,在勤华殿议事,当然,一方面是为了商议处置流民事件,另一方面,妫翊心中,却也有肃清谣言的心思!
然而,就在薛王妫翊召集文武重臣议事的当口,薛都大邑再次乌云密集,虽是初春,却突然天降闪电,劈在薛王宫东南角楼之上,将东南角楼劈落,并且引发了火势!
虽然火势很快便被扑灭,但经此一事,薛侯德不配位,妄自称王,从而引发天怒,上天降罪于薛的说法,却更加的深入薛国人心之中。而薛王妫翊本人,更是受此一惊,当时就差点晕死了过去!
之后,薛王妫翊一连在宫中歇了三日,一个文武重臣都没见,一道谕旨也都没发,虽然对外说是歇息,不想见人,但实际上,这三天,薛王妫翊却一直在薛王宗庙之中,沐浴斋戒,静心祷告薛国列祖列宗,以求赎罪!
第四日,也就是正月二十三,薛王再次在勤政殿召集文武大臣,再次商议如何安置处理流民的事情,没想到还没说道流民的事情上,鸿胪寺卿王贾却先一步,出班奏报道:“启禀王上,郴侯遣特使,前来朝贺王上登基,并送上贺礼一车,如今就在殿外,等候王上召见。”
“郴侯特使?”妫翊微微愣了一下,听王贾说郴侯特使,是来朝贺自己登基,还送上了一车贺礼,这对于妫翊来说,也算得上是这些天来,他听到的唯一一个好消息了!
微微愣了一下,妫翊旋即朗声说道:“宣!”
身旁内宦上前一步,拖长了声音,朗声叫道:“宣郴侯特使入殿觐见!~”
“宣郴侯特使入殿觐见!~”
“宣郴侯特使入殿觐见!~”
在勤政殿内宦官一个接一个的传达下,命令很快传到了殿外。
随后不久,在勤政殿外一个宦官的引领下,郴侯特使带着另外四个郴军,抬着两口大箱子,走进了勤政殿。
来到薛王跟前,郴侯特使朝着薛王躬身一礼,说道:“外臣拜见薛王陛下,陛下万岁,万万岁!”
妫翊瞧了一眼那个郴侯特使,发现竟然是一个陌生的面孔,不由得微微愣了一下,旋即抬了抬手,说道:“特使免礼。不知特使此来,所为何事呢?”
“回禀薛王陛下,外臣此来,乃是奉鄙国君上之命,前来恭贺陛下登基,并送上贺礼一份,请陛下笑纳!”郴侯特使朝着妫翊躬身一礼说道。
“郴侯客气了,贵使归国之时,还请贵使替寡人向郴侯致谢。”妫翊笑着说道,话音未落,却见郴侯特使竟然打开了那两个大木箱子,露出了里面一堆用石灰染过的首级来,妫翊脸色顿时猛地一变,一下子从王座上站了起来!
“特使,这是何意?”妫翊指着大木箱子中的首级,厉声喝问道。
“回禀薛王,此乃薛国驻防郴都泰宁的薛军将领首级,薛将侯集等人,祸乱郴国朝纲,阴谋篡夺郴国君位,郴侯已为薛王清理门户,处置了,事出突然,未及通报薛王,还请薛王恕罪。”郴国特使朝着妫翊躬身一礼,不卑不亢地说道。
听了郴国特使的话,妫翊以及满朝文武大臣,包括王贾,全都吃惊地瞪大了双眼,怒目瞪视着郴国特使,一副要将郴国特使生吞活剥了的样子!
郴国特使却好像没看到妫翊等人的表情一样,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变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