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就算明知道那一百护卫骑兵,不能尽信,甚至就算已经知道其中一些人,就是哈吉斡支专门派到阿伏邪铎身边监视他的奸细,但阿伏邪铎也不敢对他们采取任何特别的行动,更不能将那些奸细,秘密的处理掉,相反,他还只能想方设法的对他们进行拉拢分化,进而收买,从而让他们为其所用,向哈吉斡支传递一些他想要让哈吉斡支知道的消息和情报。
如今,护卫在阿伏邪铎帐外,贴身保护阿伏邪铎的两个护卫,就是阿伏邪铎从那一百护卫骑兵中,通过各种威逼利诱的手段,收买过来的。
虽然阿伏邪铎也知道,他们既然能够被自己收买,就同样也还能够被别人收买!但是现在,在没有一个比自己更强更大的势力出现之前,这些被收买的护卫,短时间内,是不可能被别的人再收买的,而哈吉斡支,在没有察觉这些护卫背叛之前,也是不可能采取更进一步的过激的手段的。
因此,在短时间内,这些护卫的‘忠心’,还是可以保证的。
被营帐外的护卫轻声唤醒后,阿伏邪铎很快便披上外袍,将放在床榻枕头边的随身短匕,重新插回腰带后,阿伏邪铎这才沉声应道:“进来。”
幕门很快便被掀了起来,一个护卫疾步走了进来,走到阿伏邪铎跟前,单膝跪地,以手抚胸,低头行礼说道:“王子,外面有一人,自称是王子的奴隶,名叫且渠握,说是有重要情报,需要马上见到王子。”
“且渠握?”听了护卫的话,阿伏邪铎不由得愣了一下,且渠握是他身边的四大护卫之一,如今罕可那已经没了,四大护卫也就只剩下了三个。
可是,且渠握不是已经被自己任命为奴隶军的第一千夫长了么?而且自己也已经让信使传令,让且渠握率领奴隶军,前往怯尔格勒草原,看看是不是有机可乘,趁着怯尔格勒草原上的黑狐部元气大伤之际,是不是能够趁机收服黑狐部!
如今,算算时间,奴隶军应该才进入怯尔格勒草原没多久呀,怎么身为奴隶军千夫长的且渠握,就丢下数千奴隶军,自个儿先跑回来了呢?难不成是怯尔格勒草原上出了什么意外的变故?
在短短的一瞬间里,阿伏邪铎脑子里就已经转过了无数个年头,微微愣了一下,阿伏邪铎旋即便又说道:“让他进来!”
“是。”护卫急忙又低头应道,起身正要离开帐篷,却听阿伏邪铎又说道:“你就在外面守着,不许任何人靠近,明白没有?”
那个护卫微微楞了一下,然后才又低头应道:“是。”等了一下,见阿伏邪铎没有别的吩咐后,这才掀开幕门,大步走了出去。
不一会儿,幕门便又重新被掀了起来,阿伏邪铎抬眼望去,却见一个穿着破烂衣衫,蓬头垢面的男子,从幕门外钻了进来,刚钻进营帐,便“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上,放声痛哭了起来,一边哭着,一边跪着挪动着身子,往阿伏邪铎脚跟前挪了过来。
阿伏邪铎见状,不由得微微皱了皱眉,还没开口,那个破衣烂衫,蓬头垢面的男子却已经先哭着磕头说道:“奴才,奴才拜见主人,天可怜见,主人,且渠握总算是活着见到主人了。”
“你,你抬起头来。”阿伏邪铎皱眉瞧着且渠握说道,听声音,眼前这人的确是且渠握,可是不应该呀,现在且渠握所什么也算是一个千夫长了,怎么可能这么狼狈,连一点千夫长的形象都不要了?
且渠握哭着抬起头来,阿伏邪铎皱眉一瞧,我去,还真是且渠握那小子!一见之下,阿伏邪铎的眉头不由得皱得更紧了,皱眉说道:“且渠握,你,你怎么搞成这个样子了?其他人呢?”
“主,主人,奴才能够再活着见到主人您,都已经是托了长盛天天神的庇佑了。”且渠握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着说道。
听了且渠握的话,阿伏邪铎不由得又皱眉说道:“怎么回事,且渠握,你好好说话,别再哭了,一个大男人,动不动的就流眼泪,成何体统,好歹你也是个千夫长,还要不要点形象脸面了?”
“主人,奴才,奴才实在是没脸再见主人您啊!”听了阿伏邪铎的话,且渠握反而哭得更凶了,一边哭着一边说道:“主人,奴才对,对不起您,奴才该死,若不是奴才还想着要把真实的情况告诉主人,免得主人再中了奸人的诡计,奴才,奴才在怯尔格勒草原,就随着铁勒军的其他兄弟一起,一起去了。”
听了且渠握的话,阿伏邪铎不由得一下子瞪大了眼睛,吃惊地瞪着且渠握,厉声说道:“且渠握,你说什么?你说清楚点,铁勒军怎么了?”
铁勒军,就是阿伏邪铎好不容易收拢起来的那支奴隶杂牌军,只不过在其他人眼中(主要是跟铁勒军正面遭遇的郑军眼中),那只不过是一直奴隶杂牌军,勤杂军,根本连正规军,包括草原獲人的部落军都算不上,但那毕竟是阿伏邪铎所拥有的第一支成规模的骑兵,故而被阿伏邪铎起了一个响亮的名字,叫着铁勒军,并且希望这支军队,能够像钢铁一样,无坚不摧,让敌人闻风丧胆!
“主,主人,奴才对,对不起您,奴才领着铁勒军,踏进怯尔格勒草原的当天晚上,就遭遇,遭遇到了七八万部落军的偷袭围攻,奴才,奴才率领铁勒军拼死抵抗,可是,可是铁勒军只有两千多人啊,就算铁勒军真的是铁打的,也挡不住七八万精锐部落军的偷袭围攻啊。”
且渠握跪伏在地上,以头触地,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痛哭着,向阿伏邪铎陈述着‘战斗’的经过。只不过,为了表现出自己的英勇无畏,也更是为了为自己的无能而辩解,在战斗中,原本一些发生在围攻他们的‘部落军’身上的事情,就被添油加醋的,转嫁到了他和铁勒军的身上,斩杀敌军万夫长、千夫长之类的事情,也就脱口而出了!
而实际上,那天晚上发生在怯尔格勒草原无名小丘上的战斗,且渠握甚至连敌军到底有多少人,都根本没看清楚,至于敌人的真实身份,且渠握也只是看到对方穿着跟他们同样的服饰,戴着皮毡帽,穿着兽皮袄子,一眼望去,可不就是个獲人么?
而为了替自己辩解,且渠握虽然不知道参与围攻自己的敌军到底有多少人,但一张嘴,在他口中,围攻偷袭他们的敌军,就变成了七八万!
本来,且渠握还想要报得更多些的,可转念一想,如果一下子报上个十多万,放眼整个草原,能够一下子拿出十几万大军的部落,可并不多,总不可能为了对付自己手下那区区两千多人,草原右部右王直领的银狼部和右相的犀兕部都出动了吧?
怯尔格勒草原不过是黑狐部的驻地,黑狐部只不过是一个比飞鹰部还要小上一些的只有几千帐族人的部落,怎么可能凑得出十几万人?倾其所有,能够拿得出两三万人,就已经顶天了。
不过,如果只是说被两三万黑狐部的部族军给击败了,那对于且渠握来说,对于阿伏邪铎王子寄予厚望的铁勒军来说,岂不是很没面子?
黑狐部在此之前就被流窜在草原上的一支南人部队给洗劫了一次,元气大伤,到现在还没恢复元气呢,若是自己和铁勒军,就被这样一支元气大伤的部族军给灭了,说出去那也太丢自己铁勒军第一千夫长的面子了吧?
所以,思前想后,好不容易通过装死,再加上郑军打扫战场时的一时疏忽(主要是郑军前军得到整军备战的命令,以为又要打仗了,这才匆匆忙忙间结束了对战场的打扫工作),才好不容易捡回来一条性命的第一千夫长且渠握,就张口报了一个七八万的数字。
且渠握的愿意,是想要将这事跟右相金母长林和犀兕部扯上关系,从而替自己的无能辩解,可没想到这次却是歪打正着,随口一报的人数,竟然刚好跟郑军的真实人数对得上号!
跪伏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完战斗的经过,且渠握这才又说道:“主,主人,这,这是有人故意要跟主人您作对啊。奴才领着的铁勒军,在进入怯尔格勒草原的时候,可谓是小心又小心了,没有走漏任何的风声,怎么可能那么巧,奴才率领的铁勒军刚刚踏进怯尔格勒草原,就遭遇到了几万部族军的围攻呢!主人,这,这里面可是有什么阴谋诡计,故意针对主人您呀?奴才要不是为了给主人您示警,奴才在怯尔格勒草原,就该随铁勒军的兄弟们一起去了!”
听了且渠握的话,阿伏邪铎不由得抬眼瞧了且渠握一眼,旋即说道:“你确定偷袭铁勒军的,是草原上的部族军?”
且渠握微微愣了一下,然后才肯定地点了点头,说道:“主人,奴才确定,那些偷袭围攻奴才的人,都戴着皮毡帽,穿着兽皮袄子,一看就是草原上的汉子,不可能是别的人。奴才可以肯定,那些人,肯定是咱们草原上的人!”
听了且渠握的话,阿伏邪铎又说道:“你确定有七八万人之众?”
且渠握愣了一下,然后才又说道:“主人,当时天已经黑了,敌人趁夜偷袭,奴才借着营中篝火望去,只见着营帐内外,整个草原上,黑压压的一片,全都是攒动的敌人,少说也有好几万人,就算没有七八万,五六万,六七万,也总是有的。”
听了且渠握的话,阿伏邪铎不由得微微皱了皱眉,沉吟着说道:“这么说来,怯尔格勒草原,已经被右相的犀兕部给占领了?”
且渠握没敢接阿伏邪铎的话,但听了阿伏邪铎的话,且渠握心里却不由得暗暗的松了一口气,他说了这么多,就是想要让阿伏邪铎往右相麾下的犀兕部去联想,从而好为自己脱罪。铁勒军败在怯尔格勒草原黑狐部的手里和败在右相金母长林的犀兕部手里,那可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概念!
微微皱了皱眉,阿伏邪铎接着却又说道:“那也不一定,草原右部,除了金母长林的犀兕部以外,还有银狼部,银狼部也完全可以轻而易举的就拿出五六万部族军来,甚至于还有可能是大酋领,还有南人。”
自言自语似的说到这里,阿伏邪铎却猛地愣了一下,旋即瞪大眼睛,吃惊地说道:“没错,就是南人的部队,整个草原右部,现在除了大酋领的十万精骑外,就只有千方百计想要返回中原的那支南人部队,拥有这么大规模的一支精锐部队!”
说着,阿伏邪铎又斜眼瞧了一眼,跪伏在地上,痛哭流涕的且渠握一眼,说道:“且渠握,你起来吧,这一仗,不怪你,就算是外面这支飞鹰部的五万大军,遇上了这支南人的部队,也不见得能够讨得到什么好去,你能够活着回来,就已经是天神庇佑了。改日得空,你真的得好好去神帐拜谢拜谢天神了。”
听了阿伏邪铎的话,且渠握一直紧悬着的心,总算是彻底的放了下来,抬头飞快地瞥了阿伏邪铎一眼,然后才又说道:“主人,奴,奴才也是这么觉得的。只是,奴才,奴才身份低微,进不了神帐,奴才,奴才……”
且渠握话还没说完,阿伏邪铎便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厉声说道:“你现在是本王子的铁勒军第一千夫长,要进神帐拜祭天神,谁敢阻挠?”说着,略微停顿了一下,阿伏邪铎又说道:“就你这样子,以后还怎么统领铁勒军,做铁勒军的千夫长,甚至是更高一级的万夫长?”
听了阿伏邪铎的话,且渠握不由得又愣了一下,心想:现在铁勒军已经全军覆没了,我这个千夫长,别说是千夫长了,就算是万夫长、骨都侯,职位再高,那又怎样,还不是一个光杆司令么?
不过这话,且渠握可不敢说出来,听了阿伏邪铎的话后,且渠握反而还不得不表现出一副感激涕零的样子,眼角红润地对阿伏邪铎说道:“奴才,奴才谢主人恩典,请主人方向,奴才一定竭尽所能,为主人带好铁勒军!”
第六百四十八章 改变行军路线
略微沉吟了片刻,阿伏邪铎这才又高声叫道:“来人!”
营帐外的一个护卫,听到阿伏邪铎的叫唤,急忙掀开帐篷幕门,疾步走了进来,走到阿伏邪铎跟前,单膝跪地,以手抚胸,低头行礼说道:“王子,有何吩咐?”
阿伏邪铎低头瞧了一眼那个护卫,正是自己从哈吉斡支派来的那一百护卫骑兵中,收买过来的其中的一个。瞧了那个护卫一眼,阿伏邪铎这才又说道:“你,去告诉哈吉斡支酋领,就说本王子深夜秘密召见了一个信使。”
听了阿伏邪铎的话,那个护卫不由得一愣,旋即磕头说道:“王子,小人不敢!小人已经发誓效忠王子,绝不敢再做任何对不起王子的事情,这样的事情,小人是绝对不会做的。”
阿伏邪铎狠狠地瞪了那个护卫一眼,厉声喝道:“你怕什么?这是本王子让你告诉哈吉斡支酋领的,不是让你再背叛本王子!”
“王子,您的意思是……”那个护卫有些疑惑不解地抬头望着阿伏邪铎说道。
“我是让你把我秘密召见信使的事情汇报给哈吉斡支酋领,顺便再告诉他一些我和信使的谈话内容,就说,就说那支南下逃窜的南人部队,现在就在怯尔格勒草原,明白吗?”阿伏邪铎瞪了一眼那个护卫,低声说道。
那个护卫微微楞了一下,然后才急忙点头说道:“王子,小人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