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毋心微微愣了一下,旋即点头说道:“是的,将军。赵军扼守要道,居高临下,归义将军、奉节、持国校尉想要攻下小棋山垭口,恐怕……”
景毋心话还没说完,熊胥便已经笑着打断了他的话,说道:“景将军稍安勿躁,归义将军本是赵人,又在山陇郡中盘桓数年,郡中一山一水,一草一木,皆已了然于胸。有归义将军在,就算急切之间,无法攻克小棋山垭口,但也不至于大败!”
说着,略微停顿了一下,熊胥又说道:“有归义将军、奉节校尉、持国校尉在小棋山垭口吸引赵军注意力,我军才有施展的空间嘛。”
听了熊胥的话,景毋心不由得微微愣了一下,疑惑地抬头瞧着熊胥说道:“将军,您的意思是?”
熊胥笑了笑,从战马马鞍旁边取下一个皮囊,打开皮囊,从里面抽出一张羊皮地舆图来,展了开来,瞧了一眼,然后递给了景毋心。
景毋心微微有些发愣,伸手接过羊皮地舆图,拿到眼前一看,却见上面画着的,正好是大小棋山之间的连绵起伏的山川地舆,不由得又微微愣了一下,再仔细一看,却见小棋山山脉上某处,正标着‘小棋山垭口’五个字,一条弯弯曲曲的墨道,正从大棋山山谷和小棋山山脚下,蜿蜒穿过了小棋山垭口,一直延伸到更远处地舆图的边缘处,而在那地舆图的边缘处,墨道的尽头,还标注着“峡门关”三个字。
那墨道,自然便是从山陇郡通往峡门关的官道了,而在小棋山垭口,小棋山山脉的山脚下,从那条墨道上,还分叉出了一条细小狭长,而且也更加弯曲的细小墨道!
景毋心只瞧了一眼手上的地舆图,视线一下子便被那条细小狭长的小墨道给吸引住了,顺着那条细小的小墨道,景毋心发现,那条小墨道的尽头,竟然在小棋山另一侧,而且也正好连通着那条大的墨道,也就是通往峡门关的官道!
景毋心心中一惊,急忙抬起头来,望着熊胥,失声说道:“将军,这是……”
熊胥微笑着点了点头,说道:“这是之前我等经过大小棋山时,斥候绘制的地舆图,那条小径,虽然绕道许多,但却实实在在,是通往小棋山垭口另一侧的,正好可以绕过小棋山垭口。”
“真的?”景毋心惊喜地说道,“那还等什么,将军,末将请令,愿率本部,绕道小棋山,往攻赵军防线后背,与归义将军、奉节、持国校尉一起,夹击赵军!”
熊胥转头瞧着景毋心,过了好一会儿,才又说道:“只是,山路崎岖难行,且又需要绕道,翻越小棋山,才能绕到小棋山垭口后方,途中凶险莫测,本将军……”
说着,又停顿了一下,熊胥才又接着说道:“景将军,本将之意,将军率领本部,赶往小棋山垭口,与归义将军、奉节、持国两校尉一起,猛攻小棋山垭口,吸引赵军注意力,本将军率领亲卫营,绕道小径,翻越小棋山,猛攻赵军后背,前后夹击,赵军必定大乱,我军便可一举攻破小棋山垭口!”
听了熊胥的话,景毋心不由得一愣,失声说道:“将军!~”
熊胥笑着伸手打断景毋心的话头,笑着说道:“景将军,兵贵神速,更何况山间小道,大军通行不易,若是被赵军察觉,有所防备,此计岂不是又要落空?”
说着,略微停顿了一下,熊胥又说道:“此事就这么决定了。景将军,吸引赵军注意力的事,就拜托将军与归义将军、奉节、持国等校尉了,只有你们在这边攻得越猛,本将军才能更安全,出现在赵军身后的时候,才能更加的出其不意。”
景毋心不疑有他,心中有些感动地朝熊胥抱拳躬身行礼说道:“将军放心,末将定不负将军所托!”
熊胥微微笑着颔首,停顿了一下,才又说道:“景将军,事不宜迟,那本将军便率领亲卫营先一步过谷,等奉节、持国校尉的信使一到,将军便也率领大军过谷,赶往小棋山谷,与归义将军、奉节、持国校尉一起,猛攻小棋山垭口!”
“是,将军!”景毋心想也没想,便大声应道。
第七百四十九章 莒军动了
“将军,莒军出动了!”一个校尉脚步匆忙地跑到赵军第一军军长邓维的身边,兴奋地说道。
之前还躺在枯草坪上的邓维,听了那个少校的话,身子猛地一下从地上弹了起来,将嘴里叼着的草根吐在地上,急声问道:“真的?”
“是真的,将军,莒军正打算穿越大棋山谷呢!”少校急忙点了点头说道。
“太好了,通令全军,准备应敌!”邓维急声说道,说着,大步往密林外走去,很快便走到了密林外一处悬崖边上。
悬崖不是很高,也就十四五丈高的样子,而在悬崖对面,还有一处比这还要高两三丈的悬崖,而这两处悬崖中间,相隔不到十丈宽,下面的深沟,便是大棋山谷中最为深邃,最为陡峭,也是地势最为险峻的一处,号为一线天!
虽然只是十四五丈高的悬崖,深谷却有十丈宽,但从谷底往上看,天也依然只有一线,号为一线天,其实也并不夸张!
通常情况下,悬崖下的深谷中,便是大棋山谷的一部分,通往峡门关的官道,也要从这经过,这就让一线天,成了兵家必争之地!
只不过以往,这一线天处于赵国山陇郡腹地之中,不虞有为敌人所趁的可能!因此,这虽是兵家必争之地,但赵军却一直没有在这一线天上的两侧悬崖建设营寨堡垒,而这一次,莒军突然深入赵地,攻打山陇郡时,虽然也经过了这一线天,以及一线天所在的大小棋山,虽然也知道这大小棋山乃是一处险要之地,但由于莒军攻入赵地之后,一路上几乎都没有受到任何的阻拦,顺风顺水的,轻而易举的,几乎就攻到了山陇郡下,因此,对于这大小棋山,莒军也并不是很在意,或者说,就算熊胥明知道应该在这大小棋山上设立一两处营寨,派驻一些巡卒杂兵防守,但由于时间的原因,也并没有来得及实行!
而之前,赵军也一直隐藏在大小棋山山上的密林深处,一线天悬崖两侧,赵军也是早就已经占据了的,只不过为了避免打草惊蛇,故而所有的赵军,都并没有出现在一线天的悬崖两侧,而是隐藏在悬崖两侧相隔几里外的密林中!
也正因为如此,莒军派出去的斥候,来来往往,从一线天两侧的悬崖峭壁上都过了好几次,也并没有发现隐藏得十分好的赵军的踪迹,再加上前面那些莒军,全都安然无恙的通过了大棋山谷,通过了一线天峡谷,故而对于一线天,也就并没有如何放在心上,莒军的注意力和精力,现在可全都在前面小棋山的垭口上呢,在那里,莒军正和赵军杀得天翻地覆呢!
很快,出现在悬崖边上的邓维,便已经发现了一线天峡谷中,如蚂蚁,如长蛇一般穿行的莒军,只不过那条长蛇,看起来长度似乎有些短!
邓维微微皱了皱眉,回头对刚才那个少校说道:“怎么回事?莒军怎么才这么点人?”很明显,一线天峡谷中的莒军,根本没有过万,甚至于连两千人都不到,这么点人,可跟斥候营之前打探来的情报,完全不符,之前,斥候营可是汇报说,大棋山谷外的莒军,足足有两万人!
“这,应该是莒军的前锋。”少校低声说道。
话音未落,邓维便已经转头狠狠地瞪了那个少校一眼,这怎么可能是莒军前锋?这很明显是莒军又在分兵,莒军主将熊胥,可真是一个谨慎过了头的人,就这么短一点距离了,而且前方小棋山垭口上,莒军正和赵军激战,熊胥竟然还会分兵!
狠狠地瞪了那个少校一眼,邓维旋即又低声叫道:“斥候营呢,莒军营寨有何动静?”
很快,一个斥候营的中尉便小跑着跑了过来,气喘吁吁地对邓维行礼说道:“将,将军,莒军营寨中,景字旗动了,景字旗动了!”
景字旗动了?邓维心中猛地一动,旋即又问道:“熊字旗呢?熊胥的大纛帅旗呢?”
“没,没动。”那个斥候营的中尉军官还有些气喘地说道,略微停顿了一下,却又说道:“不,不过,刚才有兄弟禀,禀报说,一线天峡谷中这支莒军中,好像发现了莒军主将熊胥的身影。”
“莒军主将熊胥?”邓维心中猛地一动,失声问道:“熊胥在山下这支两千人的莒军队伍中?”
“是,是的将军,那个兄弟是这么禀报的。”中尉军官急忙应道。
“可以确定吗?”邓维旋即又问道。
“隔,隔得太远,没,没法辨认清楚。”中尉军官有些结巴紧张地说道。
邓维微微皱了皱眉头,正要再说些什么时,又一个斥候飞快地跑了过来,跑到邓维跟前,单膝下跪,禀报道:“启禀将军,大棋山谷外,两万莒军尽出,正往大棋山谷赶来!”
邓维双眉猛地一缩,急声呵令道:“再探!”
“是!”那个斥候急声应了一声,转身跑步离开。
邓维略微想了想,斜了一眼那个斥候营的中尉军官,旋即又低声对身旁的一个令兵说道:“传令第二旅三营,配合斥候营,给我盯紧了峡谷中这支莒军,若能确认莒军主将熊胥在其中,找个机会,先将熊胥给我干掉!”
“是。”那个令兵和那个中尉军官一起低声应道,朝邓维行礼后,转身小跑着离开。
没多久,斥候营的斥候便陆陆续续的将打着景字将旗的景氏族兵进入大棋山谷的消息,络绎不绝的传递到了邓维手上。
而随着消息的不断传来,两万景氏族兵距离一线天峡谷也是越来越近,而一线天峡谷两侧悬崖后埋伏着的赵军,也都陆续进入了状态之中。
一根根一人合抱粗细的滚木,从密林中抬了出来,抬到了悬崖边上,一块块几十斤,甚至上百斤的巨石,也都被陆续抬到了悬崖边上,跟滚木码放在一起,而赵军伏兵,就埋伏在那些滚石檑木后方,只待一声令下,便能将悬崖边上的滚石檑木,全都朝一线天峡谷下面扔去!
而在那些赵军身后不远处,一队队赵军弓手,正在好整以暇的调试弓弩,整理箭壶中的羽箭,等前边的赵军将滚石檑木扔下悬崖去后,剩下的事情,就得靠这些弓手了!
而在一线天悬崖两边大棋山谷两侧的密林中,还隐藏着一队队精锐的赵军刀盾手、长枪兵,等莒军通过一线天峡谷时,遭受到峡谷两侧悬崖上滚落的滚石檑木以及如雨一般飞舞而下的箭矢的攻击而变得混乱,甚至开始溃败时,埋伏在一线天峡谷两端的赵军,便会趁机冲杀而出,对混乱不堪的莒军,发动最后一击,一举击溃,甚至全歼一线天峡谷中的莒军!
前后相距不过五里,几乎就在莒军主将熊胥率领亲卫营的一千多名莒军,离开大棋山谷外的莒军临时营地,穿过大棋山谷,经过一线天,赶往大小棋山相连的地方的同时,莒军临时营地中的将近两万景氏族兵,也开始陆陆续续的离开了临时营寨,打着景字将旗,排出一字长蛇阵,进入了大棋山谷,朝一线天峡谷赶来!
而为了迷惑赵军斥候,不论是熊胥也好,还是景毋心也罢,几乎都心知肚明,他们在大棋山谷口安营扎寨,肯定是逃不开赵军斥候的眼睛的,因此,为了迷惑赵军斥候,熊胥率领亲卫营离开临时营寨的时候,却并没有打他自己的熊字大纛将旗,而是连一面明显的旗帜都没打,熊字大纛将旗,现在还留在临时营寨中,用以迷惑赵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