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沦为阶下之囚,但九幽道君并没有苛待他们。而是给他们请了大夫,治了伤。
九幽道君的眉头微微一挑,露出了一抹微笑,道:
“请。”
辛去病随即离去,不多时,他领着严慈遇走了进来。
严慈遇的脸色有些苍白,他一身儒衫,神色低落,走进来,开口道:
“见过道君。”
九幽道君打量了严慈遇一眼,道:
“你先是师从赵无极,后又师从李图,且试言之,二者有何不同?”
严慈遇不假思索,直接答道:
“师尊赵无极,当世人杰,可比拟管仲,其智慧超绝,世所难见,先帝若用之,或许不用等到那么久,才把董仲懿灭掉。”
九幽道君点点头,道:
“是的,他的确有柱国之才,绝非凡俗。李图呢?”
严慈遇继续道:
“师尊李图,为千古英雄。虽总览史册,未见其人如此,无他,老师与民同在,而洞见深远。为官则政清,练兵则兵强,御敌则敌败,”
他注视着九幽道君,一字一句,道:
“当世无双。”
当世无双。
九幽道君笑了。
他指着严慈遇,道:
“李图要是知道你在我面前这么吹捧他,他肯定很高兴。”
他的笑容缓缓收敛,道:
“不过,你说的也是事实。”
“你师尊李图有如此奇才,你如今来找我,所为何事?”
严慈遇自嘲地一笑,道:
“我来投奔道君,愿在道君座下,尽绵薄之力。”
闻言,旁边的辛去病吃了一惊,不可思议地看着严慈遇。
严慈遇是谁?李图最得力的弟子,也是李图当世的唯一一个传人。
可以说,他就是李图的左膀右臂,真正的心腹。
可是现在,李图只是被困,还没有死,严慈遇就迫不及待的改旗易帜,投效他人?
辛去病不禁摇了摇头,眼中惋惜,惋惜李图看错了人。
同时也露出了一抹鄙夷,鄙夷严慈遇的软弱和势利。
九幽道君脸上都闪过一抹凝重之色,道:
“说出你的真正意图。”
他不信。
别人或许被骗,但是李图这样的人,是不可能被一个毫无骨气的小人所蒙蔽的。
李图不可能识人不明。
严慈遇绝对不会是一个软骨之辈。
严慈遇盯着九幽道君,一字一句,道:
“道君为国师,请立我为圣御厅首席,释放云熙殿下,任其远去山野。”
他神色凝重。
一个字也不是说笑!
旁边的辛去病气的笑了,觉得严慈遇简直是在胡言乱语。
如今李图一脉,已经败了,严慈遇更是沦为阶下之囚,但是居然还敢提出这样的要求,企图取代如今朝廷重臣杨万机?还想不费一兵一卒,让朝廷放了云熙?
可笑。
但是九幽道君却盯着严慈遇,道:
“若是我不答应呢?”
严慈遇笑了笑,眼中闪过一抹轻蔑之色,道:
“天下崩乱,马踏京师!”
“血洗皇城,箭灭九幽!”
他每一个字,都铿锵有力!
每一个字,都不是在说笑!
而是在威胁!
九幽道君的脸色微微变了。
他忽然明白了什么,而后缓缓站起身来。
现在他真正面对的,不是严慈遇,而是李图。
李图在开始的时候,就必然已经料到了失败的结局,所以提前做了安排。
而严慈遇,就是执行他安排的人。
所以,现在他面对的,还是李图的谋划。
九幽道君脸色凝重到了极点!
就连旁边的辛去病,脸色此刻也变了。
严慈遇淡淡地道:
“二十年前,匈奴围城,古家倾尽全力,男女老少,一起上阵,才保住了京城。”
“二十年后,若是一只西南劲旅,突然出现在京城下,以道君天人之见识,纵横古今之能耐,请问城中,可还有第二个古家?可还能挡得住几人?”
话语淡然。
但是九幽道君和辛去病,却是脸上都凝重到了极点,辛去病更是后背都已经被冷汗湿透。
九幽道君盯着严慈遇的目光,逼视着他,一字一句,道:
“西南的军队,跋涉至此,你觉得我信吗?”
严慈遇毫不畏惧,针锋相对,道:
“你不信,可你敢赌吗?”
九幽道君沉默了。
他盯着严慈遇,看了很久,很久。
就算严慈遇说得大概率是假的,甚至,他遍布天下的眼线,也从来没有得到一个消息,说西南的军队有异动。
但是这都是无所谓的,因为只要李图传回了一道消息回西南,就一定会发生严慈遇所说的情况。
西南几十万赤焰雄兵,可以直接攻破中原屏障,而后威逼京师。
谁能阻拦?
没有人。
到时候,天下崩乱,马踏京师,血洗皇城,箭灭九幽……
每一句都会一一实现的。
九幽道君缓缓道:
“李图不会这样做,不是吗?如果他愿意的话,他完全不用孤身回京师,孤身与我斗法,完全可以提兵造反。”
“说实话,要是他真的率领赤焰军杀过来,我也许挡不住的。”
他很坦诚。
严慈遇的眼中,露出了某种复杂的情感,他道:
“我曾经劝过老师,西南军中的很多将领,也都劝过老师,因为这是最把稳的方式,孤身面对你,太难了。”
“但是老师拒绝了。”
严慈遇的眼中,露出了一抹悲愤之色,他握紧了拳头,道:
“老师说,如今天下内忧外困,如果他西南西北反了,这个国家就完了,无数百姓会死,天下苍生罹难,外敌会趁机入侵。”
“所以老师来了,孤身而来。”
九幽道君的心中也有些沉重,他道:
“继续说。李图还有哪些要求。”
严慈遇深深吸了一口气,眼中逐渐恢复了平静,他道:
“老师的要求不多,除了这我担任圣御厅首席,放云熙离开之外,只有一件事。”
“依照西南赤焰学堂,广开学堂,令天下百姓,均有机会入学堂学习。”
他的话语缓缓落下。
这是李图唯一所留下的遗愿。
教育。
什么是改变这个世界的根本方法?
暴力吗?
金钱吗?
权力吗?
都不是。
是教育。
只有让每一个人,都能学习知识,让每一个人,都能通过教育去改变自身,这个世界才会一步步慢慢变好。
李图深知,如果他死了,一切都会人走茶凉。无论他有多么辉煌的战绩,多么高超的谋略,都只能化作历史书中的几行墨字。
对这个时代的改变,又有什么真正的意义?
所以他留下了一条路。
一条让众生可以慢慢攀登,慢慢前进的路。
在西南的时候,他设立了西南盟主堂、赤字堂、赤焰学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