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三人,都算得上位高权重,有资格位列朝班的大人物了。
魏希庄说完,神色凝重。如果这三人开口说话,周正在这里或许没事,周家可就要遭殃了,下狱抄家在这些人眼中,就是废一些手脚的事。
周正非但没有紧张,反而双眼灼灼,语气带有兴奋的道:“我什么时候能出去?”
魏希庄一怔,道:“你要出去?外面可都是要弄死你的人,你这个时候出去是火上浇油,他们非疯了不可。”
周正被关在诏狱,某种程度来说确实让很多人减少了火力,若是周正如无其事,活蹦乱跳的出了诏狱,不知道多少人要跳脚。
周正随手拿过茶杯,目中意味难明的道:“他既然已经出手,就该我出招了。”
周正在等的,就是李恒秉的动作!
李恒秉要是不出手,做缩头乌龟,周正还真拿他没办法。
魏希庄猜不透周正到底要干什么,想了想,道:“今天还是别出去了,我怕你出去被外面的人打死。”
在诏狱不远处,一直有很多人在盯着,想要探听周正在诏狱的消息。要是周正突然出狱,这些人盛怒之下,不知道会干出什么事情来。
周正倒是没有这么急,道:“我要明天出去,给我安排好。”
魏希庄其实不想放周正出去,周正一出去必然是轩然大波,而且周正在外面,魏希庄非常的不放心,不知道他又会干出什么事情来。
“好,我来想办法。”魏希庄道。说到底,这种事他不擅长,只能看周正表演。
之所以是‘想办法’,因为田尔耕,魏希庄需要与田尔耕周旋。
周正坐在椅子上,心思飞转。
李恒秉终于出手,就要了结这件事了!
魏希庄还是不放心,又交代几句才匆匆离开。年底了,魏忠贤那边也是一堆事情,他不能离太久。
各部衙门下班的人越来越多,他们三三两两聚集在一起,讨论的依旧是周正那道奏本。
他们大肆攻击,将周正定位在‘以疯人之言,博取名望’的奸恶之徒,迫切的想要除之而后快。
头疼的是各部大员,阉党的一些头头脑脑隐约知道九千岁在庇护周正,所以只能压着下面不得妄动,还不能解释什么。
东林党这边不明就里,底层的言官自然是怒不可恶,认为周正是在恶意挑衅他们,攻击越猛,弹劾的奏本如雪花飞入通政使司。东林的大人物则明哲保身,对此事至始至终都不说话。
他们从阉党的态度中察觉到了什么,因此耐着性子,不管不问,静看事态发展。
京城上下一片沸腾,哪怕入夜,处处灯火通明,吵嚷声悬浮于京城上空,凝固不散。
到了午夜,李实从大明门出,转向北镇抚司狱。
李实的突然到来,让田尔耕一惊,旋即眼神阴冷一闪,面带笑容的将李实请到了一间颇为明亮的房间。
“公公此来所谓何事?”田尔耕给李实倒了杯茶,笑着说道。田尔耕一身的武人气息,说话也显得堂堂正正,但总是散发一股令人头皮发麻的阴寒气息。
田尔耕对周正有所调查,虽然‘登闻鼓案’的内情他不太清楚,但他可以肯定,李实与周正肯定有关联,有所交易。
所以,李实是来捞人的?这个面子,是卖还是不卖?
卖了有什么好处,不卖,李实又能拿他如何?
田尔耕脸上带着笑容,双眼却阴冷闪烁不休。
第一百一十五章 出狱
李实没有与田尔耕打过交道,但深知田尔耕武人粗狂外表下的毒蝎心肠。
他没有废话,直接道:“周征云今天夜里放出去吧,这不是咱家的意思,是万岁爷的意思。”
田尔耕眼神骤变,旋即想起了朝局最近的诡异莫测,终于明白,皇帝对周正不是一时的关注,这分明是要用啊!
天启的意思,魏忠贤是不折不扣的执行,不会违逆分毫,依靠着魏忠贤的田尔耕自然不会有任何的反对。
但田尔耕还是故意沉默片刻,道:“下官遵旨。”
李实不喜欢田尔耕,与他对坐浑身不舒服,淡淡道:“那带我去见他吧。”
田尔耕面无表情,起身道“公公请。”
李实端着架子,走向牢房深处。
周转这会儿并没有睡,脑子里乱七八糟的依旧在想着很多事情。
朝局的混乱不堪,人浮于事,高官们的人人自危,明哲保身,这样的大明,还有得救吗?
明年继位的崇祯,是一个性格极端,做事急躁又偏听偏信,立志做圣君还刻薄寡恩的皇帝,这样一个人,在这样的局势下,如何能力挽狂澜?
周正还是第一次想的这么深入,不由得有些出神,辗转难眠。
突然响起的脚步声打断了周正的思绪,他转过头看向牢门。
他这里很偏僻,往常没人来,灯光幽幽,拉长一条人影。
田尔耕率先出来,周正看的神色微凛,他明天打算出去,田尔耕深更半夜来找他是为什么?
接着,他就看到了李实。
周正骤然警惕,心念飞转,披衣起身。
田尔耕推开牢门,看都没看周正,道:“公公请。”
李实看着披衣坐起的周正,淡淡道:“咱家要与周征云单独谈谈。”
田尔耕这才看了周正一眼,表情如常,眼神却闪烁着如蛇般的阴冷光泽,又与李实一笑,这才转身离去。
李实看着他走了,这才走入牢房,看着坐在床边的周正,瘦长的脸上露出一丝莫名的淡淡笑意,道:“你还真是命好。”
周正虽然拿着李实的把柄,但也不能撕破脸,神色平静的道:“说吧,怎么回事。”
外人可能不知道朝局为何如此诡异,李实肯定能知道个大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