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清荔显然知道周正来的目的,直接说了。
周正看了眼他的侧脸,想了想,道:“有没有让爹复起?”
周清荔看着棋盘,摇头道:“没有。”
周正站在周清荔身后,神色沉吟。
天启唱的这是哪一出,就是把他们叫进宫,真的‘闲聊’一番吗?
周清荔落了一子,转过头,看着周正道:“皇上与你说了什么?”
周正回忆一番,道:“没有什么,就是几句闲聊。”
天启真的是闲聊,一句有用的话都没说,一点暗示都没得。
周清荔审视了周正一会儿,又转回去,淡淡道:“那你就不要掺和朝堂的事了,安心的在府里看书。”
如果是周正没有入仕之前,还能继续考进士,现在只能一个秀才挂一辈子了。
失去了‘一门三进士’的希望,周清荔心里多少有些失望。
周正倒是不知道周清荔心里所想,看了一会儿就走了。
福伯等周正走了,这才与周清荔道:“老爷,皇上要是真的对朝局如此不满,怕是还会有变动。”
内阁从首辅到阁臣已经换过一遍,黄立极上位不过半年,六部,都察院的七卿现在也已是大变。
可以说,朝局在一片混乱中完成了某种更替。
周清荔已经将宫里发生的事情与福伯说了,听着他的话,默默点头,道:“黄立极事事以魏忠贤马首是瞻,实则也是在间接的向皇上表忠心,只是他一昧的遵从上意,而无首辅之能,怕是做不长久。”
福伯看着周清荔的神色,道:“老爷拒绝出仕是对的。”
天启与周清荔的交谈中,曾表达了希望他去户部任职的意思,但周清荔婉拒了。
户部,不比吏部好多少,里面的龌龊更多,进去了,要么同流合污,要么就是排挤不得长久,进去作何?
周清荔轻叹一口气,道:“不说这些了。你对征云怎么看?”
性情大变的次子,一直是周清荔最担心的。经历了这么多事,他心里难免有些其他的想法。
福伯皱眉,认真的思索了一阵,道:“二少爷是我们看着长大的,这个假不了。”
周清荔听着这话,沉默了好久,轻轻点头,不管怎么性情大变,是他儿子就好。
周正与周老爹一番交谈后,也算放下心。
他在都察院还是‘告假’状态,是以可以专心做他的事情。
第二天,九江阁前。
周方站在周正身旁,道:“征云我跟你说,房子不能那么建,我大明的建筑讲究方正,半圆太难看了……”
“围墙什么的还是要建的,四周也别种什么梧桐,桃花,直接就弄成草地,若是累了,席地而坐,清风徐来,何等风雅?”
“还有,藏书不要随便给人看,抄了,坏了,染了墨还好说,他要是撕毁了,盗取了,怎么办?”
周正倒是第一次发现周方还有这么唠叨的一面,耐着心听着,等他告一段落,连忙插话道:“我知道了,你帮我盯着就行,缺银子就找六辙要,我还有别的事,先走了。”
“哎,我还没说完,最好挖一个湖出来……”周方一见周正要走,急急的喊道。
周正哪里理会周方,这是他的九江阁,当然是按照他高兴的来。
周正去了周记,周记后院堆满了书。
因为周府前后都是来套近乎的人,前后大门都紧闭,万千椫弄来的书籍只得放在周记。
周正坐在院子里,看着伙计们抱着一摞摞书堆放,他随便抽出一本,自顾的看着。
这里面的书籍大部分都是遗失的,后世根本看不到。周正随便拿出一本就是从未听闻过的,不由得认真看起来。
这一坐就是一下午,直到傍晚。
刘六辙见周正看的认真,一直没敢打扰,等要回府了,这才道:“二少爷,回去看吧。”
周正抬起头,顿时眼前一黑,头一阵晕眩,差点摔倒。
“二少爷。”刘六辙连忙扶住周正。
周正紧闭着眼,不断的深呼吸,缓解头痛,恶心。
过了好一阵子,周正艰难睁开眼,看着地面道:“没事,坐久了,嗯,你收拾一下,咱们回府。”
刘六辙哦一声,还是有些不放心。
又是好一阵子,周正慢慢恢复过来,将手里的书揣入怀里,看着堆满院子的书,道:“遮一下雨,不要潮湿了。”
刘六辙答应着,让伙计拿来雨蓬盖着。
看到没什么问题了,周正才道:“回府吧。”
刘六辙嗯了声,关好门,随周正回府。
又过一天,周正拿着一本书,在不断施工的九江阁前面,手坐在椅子上,旁若无人的自顾的看书。
周方在里面跑来跑去,也不顾浑身泥土,乐此不疲。
一连几天,周正要么是在周记练字,要么就是在九江阁前面看书,很是逍遥自在。
周方似乎唠叨够了,正在试图与刘师傅说,想要对周正的设计做些改变。
刘师傅知道谁给的银子,哪里会按照周方说的改。
晌午的时候,工人们围成一圈,席地而坐,飞快的吃着饭菜。
周方有些拘泥身份,没跟他们一起吃,而是与刘六辙在一边的小桌上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