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意思,就是上次一样,将杨四少交给周正,作为双方谈判的筹码。
杨四少早就知道这个结果,嘴角抽搐了下,表情僵硬,一句反驳的话都不敢说。
周正瞥了杨四少一眼,道:“你们盐商三番两次的对我下手,丝毫没有停止的迹象,是不是觉得我这个人特别好说话?”
杨湖致给他自己倒茶,没有因为周正的问罪有多余的反应,道:“你要的一百万两,我们拿不出,没有那么多现银,我给你一千亩良田,十个茶庄,再给你五十万石私盐,你周记的货,我一口气买二十万两,以后每年二十万两。”
刘六辙听着,心里默默计算,这个大约也有一百万两左右,心头有些惊,这些人,真的是富啊,价值一百万的东西,随口就来,送出去眼都不眨,他们到底多有钱?
即便是杨四少在后面听着,神情也是微变。
这些可都是杨家好不容易积累的家资,杨湖致就真的,这么送出去了?
这周征云,就真的值得他们付出这么大的代价?
周正接下来的话,让杨四少更为吃惊!
“不够。”周正淡淡的说道:“之前是一百万,现在,一百万解决不了这件事。”
一百万还不够!
杨四少看着周正的表情,神色有些惊骇,仿佛第一次认识这个人,一百万啊,已经是狮子大开口,还想怎么样?
杨湖致倒是镇定如常,喝了口茶,随后摇了摇头,泼掉,看向周正道:“你现在是风口浪尖,不知道多少人想要对付你,你在官面上能动用的力量很小,而我们的没有了顾忌,可以随时对你出手。”
杨湖致的话,其实就是说,之前阉党有所顾忌,一直忍耐,现在他参倒了崔呈秀,阉党甚至是魏忠贤都有理由与借口对周正出手,只要冠冕堂皇,外人很难说出什么,包括新皇帝。
而周正参倒了崔呈秀,引起轩然大波,朝野震动,不知道多少双眼睛盯着他,周正根本不能在动用一些特殊关系,比如宫里的内监。
此消彼长,现在应当是盐商们占据了优势!
周正听着杨湖致的话,心里失笑,直接开价道:“我要你们在苏州的五十个铺子,良田三千亩,茶山五座,茶庄二十个,每年购买周记五十万两的货,你们在京城的所有产业都要给我,还有,我要现银一百万两,在十月前我要收到……”
杨四少听得双眼大睁,呼吸都有些急促。
这些价值远超两百万两!
这是一笔他都遥不可及的数字,杨家能拿得出来,但肯定会伤筋动骨!
这周正,真敢狮子大开口!
刘六辙也惊的目瞪口呆,张着嘴。
这么多产业,他们周家十辈子都赚不到!
杨湖致对于周正的开价无动于衷,坐在椅子上,习惯性的侧着身,歪着头,道:“你的底气是那盐课提举司?即便我们杨家被除名,也不影响我们经营盐业,要挟不了我们。”
大明的盐法屡次更改,最近一次是万历三十年,也就是所谓的‘纲法’。
但盐政早就崩坏,大明朝廷对地方的控制力也相当薄弱,加上朝政腐败,即便杨家在纲本上除名,没有窝本,照样可以经营盐业,朝廷无力多管,地方上被渗透的一干二净,更不会管,甚至会多加庇护。
所以,盐课提举司只是法理上的管辖,即便真的除名杨家,实际影响力也相当有限。
周正自然知道,没有多余的废话,道:“上次这杨四耍花样,我涨了价,要是你这次还不答应,耍花样,下一次,就不是涨价了。”
杨湖致双眼幽暗,没有任何波动,淡淡道:“你还有什么手段?”
周正心里暗道是可以覆灭你杨家的手段!
片刻,周正径直站起来,道:“既然谈不拢,那就算了,这杨四你带回去吧,好生照顾,要养的白白胖胖。”
说完,他抬腿就走了。
杨湖致坐着不动,就任由周正离开。
周正刚走到楼梯口,就看到杨湖致的那些人迅速冲了上来,堵住了他。
周正神色不动,道:“昨天夜里有十多个亡命之徒要杀我,你这些人,还不够看。”
杨湖致转头,看向杨四少。
杨四少咬牙,道:“三叔,不能放他走……”
“让他走。”杨湖致面无表情的道。
杨四少脸上挣扎,最终还是一挥手,那楼梯口的人慢慢让开。
周正直接走了,半点都没有讨价还价,欲走还留之态。
杨湖致见周正真的就这么走了,站起来,看向楼梯口。
杨四少刚才确实想冒险,直接带走周正,彻底一了百了,现在看着杨湖致,有些不甘心的道:“三叔,这周正摆明要吃定我们,我们不能任由他嚣张,现在他的处境,就是弄死他,只会有人高兴,不会有人找麻烦……”
杨湖致知道杨四少是在掩饰他的怯弱,神情不动,道:“我之前给的超过一百万两,他一点都不在意,开价后又没有任何讨价还价,头也不回的走了,你说,这是为什么?”
第两百五十五章 又一个拒绝的
杨四少自然回答不了周正,倒是周正在回答刘六辙。
刘六辙仰着脸,一脸好奇。
那杨湖致开的价格是一百万两,一百万啊,他们现在的身家都没有这么多,凭白得这么多,怎么能眼都不眨的放弃。
周正慢慢悠悠的踱着步子,道:“那杨湖致说的没错,我现在是在风尖浪口上,很多事情不能做,他们反而没有了顾忌,既然谈不拢,那就再等等。”
“等什么?”刘六辙问道。
周正望向紫禁城方向,道:“等咱们的新皇上出手。”
刘六辙还是不解,新皇上会对盐商动手吗?
周正却没有解释那么多,心想着,他做了这么多准备,要是不能狠狠扒他们一层皮,那着实是浪费了。
周正没走多远,一如上次,何琦图带着两人,拦住了周正。
周正虽然早有预料,可还是摸着下巴打量着何琦图,道:“何郎中,你这是夜里刺杀不行,准备当街行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