济尔哈朗回忆了一会儿,道:“范先生在朝鲜安排了不少人,都是伪装成朝鲜商人,在与明朝,倭国等人来往,应该能弄到不少粮食。”
黄台吉点头,道:“三天后撤兵。”
济尔哈朗有些不明所以,道:“皇上,那范先生?”
黄台吉看着锦州方向,道:“周征云如果真想成大事,不会为难范先生的。”
济尔哈朗听着,没有再多言。
锦州很快收到了消息,周正与方一藻都有些不解。
方一藻猛的警惕,道:“大人,不能收,这是建虏的离间计!”
周正摸了下下巴,他也有些摸不清黄台吉这么做的用意,这样的离间计,未免太有失水准了。
就在这时,楚金从外面进来,肃色道:“大人,西北有变。卢象升之父病逝,卢象升三日前已经辞官,回乡丁忧。而熊文灿被弹劾收受匪寇财物,元辅要求彻查,已经准备逮捕回京!”
第四百九十八章 有骨气的范文臣
周正还没有反应,方一藻就大惊失色,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怪不得方一藻震惊,西北大乱,两个五省总理,一个丁忧,一个被下狱,那西北何人来镇守?
虽然李自成,张献忠都被剿灭,但民乱的根源没有解决,失去大将镇守,在这样急需镇抚的关键时刻,会出大乱子的!
周正虽然乍惊,却也不觉得意外,心里摇了摇头,道:“张献忠等人现在在哪里?”
周正一得到张献忠投降,就命军情处押送回京,还有曹变蛟的一部分骑兵协助。
楚金道:“按照大人的吩咐,张献忠以及各流寇头脑,全数押往京城,其余罪名不重之人,直接判罚戍边,送去了蓟州,现在,应该到了。”
周正这才放心,想了又想,一脸感慨的道:“嗯,我待会儿写一道奏本给朝廷,西北,怕是又要不太平了。”
方一藻也是满目忧虑,道:“大人担忧的是,下官更担心朝廷。六部尚书,包括兵部尚书缺三,下官也听到传言,说是元辅惹怒皇上,地位摇摇欲坠,朝争又要起了。”
周正瞥了他一眼,道:“这些咱们先别管了,先赶走建虏再说。”
方一藻听着就道:“那,大人,那两千匹马?”
周正直接道:“战马是好东西,不能浪费了,转送去东江镇,让他们给我练两千精锐骑兵来!”
方一藻本想着拒绝,不与建虏有牵扯,给他们翻弄是非的机会,听着周正的话,心里也觉得两千不是小数字,果断点头道:“大人说的是,下官这就去安排!”
他刚要走,周正忽然又道:“方巡抚,辽东复杂,军队参差不齐,本官打算建一个军院,一来甄别将帅,提拔能将;二来也是培养人才,我朝储才。现今天下板荡,乱民四起,我们要未雨绸缪……”
方一藻本就忧心忡忡,听着周正的话也不觉得奇怪,叹了口气,道:“大人说的是。辽东确实需要整顿,下官就按大人说的安排。”
周正嗯了一声,看向楚金道:“让各处先将参将以上的名单送上来。”
楚金抬手,道:“遵命。”
周正这一番安排,就在锦州坐定,坐观各处风云变幻。
黄台吉除了送来两千匹战马,再无动作,倒是撤兵行为十分明显。
范文臣除了被限制行动,通信倒是没有被阻止,他也知道黄台吉决定撤兵,神色欣慰,丝毫没有因为被周正扣押,黄台吉弃之不管而愤怒,甚至半点芥蒂都没有。
到了第三日,建虏撤兵动作越发明显,周正带着方一藻,一脸笑容的来到了范文臣的房间。
范文臣刚要抬手见礼,周正就摆手道:“无需多礼了,本官听说范先生棋力非凡,今天特来请教。”
范文臣眼神警惕,笑呵呵的应着,道:“大人见笑了。”
于是,两人一言不合,就在榻上坐下来对弈。
没走多久,范文臣就轻轻抬头看向周正,神情古怪。
周正这个棋力,一般!
周正仿若未觉,乐此不疲的捏着棋子,盯着棋盘,沉浸在思考中。
方一藻坐在一旁,看的分明,心里很是疑惑。
这位督师大人是出自书香清贵之家,考过举人的人,怎么这个棋力,还不如十几岁的孩童?
他父亲是曾经高中进士,更是位列户部侍郎,按理说,家教不应该如此才对?
范文臣下了几手,大概也估摸出来了,笑着道:“周大人,今天不会只是来找我下棋的吧?”
周正落了一子,道:“黄台吉那厮就要跑了,我琢磨着,右屯以北应该建一座大城,距离沈阳不远不近,作为他日平辽的后方根基以及跳板,范先生觉得哪里合适?”
范文臣悠悠的拿起身旁的茶杯,道:“周大人觉得,我会告诉你?”
周正也直起腰,看着范文臣,感慨的道:“要是范先生的先祖,范文正公能有先生这般心胸,早早投降敌帮,那就没有宋朝什么事了……范先生,也为这样的先祖感到羞愧吧?”
范文臣表情一僵,旋即笑容更多,道:“此一时彼一时,周大人就是为了来呈口舌之快的?”
周正轻轻摇头,道:“没皮没脸,这人一旦失去了底线,名节啊,操守啊,都是浮云了……范先生,你觉得哪里的海,风水比较好?”
方一藻听着,神情冷漠的盯着范文臣,道:“海上还要什么风水!大人,我看就直接剁了喂狗,只怕狗还嫌脏,不肯吃!”
范文臣看着周正片刻,慢慢放下茶杯,道:“周大人何必总是拿着生死要挟?范某岂是怕死之人?”
周正眉头一挑,转向方一藻笑着道:“方大人,听到没有,咱们这位范先生可是有骨气的人。”
方一藻早就对范文臣动了杀机,冷笑道:“堂堂天朝子民,给蛮夷屈膝下跪做奴才的东西,谈什么骨气!”
范文臣唾面自干,毫不在意。
周正唔了一声,道:“我差点忘记了,咱们范先生是建虏的大员,文臣之首,肯定知道很多秘密。方大人,你可知道怎么用刑逼供?”
范文臣脸色顿时微变,双眼惊恐。
这些落在方一藻眼里,方一藻站起来,沉声道:“大人放心,下官虽然不懂,但有的是懂的人,下官保证让他什么都吐的干干净净!”
范文臣脸色僵硬,看着周正,极力掩饰惊慌的道:“周大人,你我都是读书人,莫非最后的体面都不给我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