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队!”
被染色的依然保持着军容军貌,双臂一夹,列队整齐,尽管在跑动中一样没乱了队形,十七人如同一人那般,步伐整齐划一。
当吕公著出列,喊出‘归队’时,十七人仍然是整齐的跑动着进入队形中,整个过程善心悦目,没一丝乱象。
如此悬殊的对比,真不好再吭声说赏赐的事儿了。
“此便是韩稚圭所言练兵之法?”
富弼还记得,曾经韩琦随口与他提过那么一句。
“回大学士,确实。十数年,曦逐步完善,终初成。”
难得富弼问起护卫营的事儿,赵曦有意多说,可想起富弼说的那句:还有时间,便也说的简单了。
果然,也就这么一句,随后就又是天南地北的扯淡了。
……
狄青于三十里铺,并没有急于进城,而是多待了一日。
他就在驿站里,随意的打听万尹山演习的故事。
一两人言,或许不可信,可当所有人讲述此事毫无二样时,狄青就相信了,东宫护卫队确实是精兵,而太子殿下是真的知兵事,甚至可以说精于谋略。
好!很好!此番南征,那怕是皆由太子殿下主张,也完全可以凯旋归来。
……
“此去广南,皆仰仗汉臣……”
广南西路的奏报越来越多了,也终于明白如今的广南被祸害到了各种程度。
当狄青刚进城门,就被内侍唤进了大内。
赵祯很隆重的在垂拱殿为狄青授印践行。
本来赵祯是准备举行个盛大的仪式为狄青授印的,被庞籍否了。他怕吓着狄青,除了出生,狄青本来就是个谨小慎微的性子,官家若真那样做,是给他加负重了,甚至会导致广南之征放不开。
赵祯同意了,他现在就操心广南……很乱了,一个个州府沦陷,侬贼已经把战场转向广南东路了,连广州也被围多日了。
赵祯很焦心,很担心南征此去赶不上解救广南东路的局势。
所以,只要是于征战广南有益的,一律从善如流,绝不反驳。
但他还是很郑重为狄青践行,就是想表达自己内心的看重,同时也是露怯了……真的很怯。
整个践行的确让狄青受宠若惊了。
文彦博、庞籍、富弼、刘沆,甚至太子殿下也一起作陪。
“禀官家,此去广南,臣誓将侬贼之首级献于官家……”
表决心嘛,话说多大也没事。不过狄青是真这样想,也只有这样,他才能对得起陛下如此待他。
文臣作陪呀……确实是光耀的事。同时他也知道此番出征的责任……还有一个太子殿下呢。
整个践行场面,太子的规矩和礼节无一丝意外。很谦恭,斟酒沏茶,甚至在座的每一个人,太子殿下都分别表示了自己的尊重。
那怕是刚见狄青时,多看了几眼自己的脸,都没有让狄青感到反感。
殿下的眼神没侮辱,只有好奇,这一点狄青能觉察到。
这也是他当着殿下的面,承揽了整个战事责任的原因。
狄青不是傻子,也想试探太子殿下对于南征指挥权有没有想法。在向陛下宣誓时,也瞟了太子殿下……没任何神色的变化,甚至感觉自己说这话是应有之义。
难不成太子殿下真无意染指指挥权?从万尹山演习来看,太子殿下绝对是精通兵事者,不该如此的。
狄青想多了,对于赵曦而言,并不多看重侬智高那些乌合之众,他只是想让护卫营亮相,从而对国朝军制有所促进。
只要狄青给护卫营征战机会,是不是要整个南征的指挥权也无所谓。毕竟,狄青,那也是千古名将,是这个时代一直延续到很久以后的名将。
广南已经乱成这般程度,朝堂诸公也不可能随便遣一庸才南征。所以,赵曦压根就没有抢夺指挥权的想法……令出不一是征战大忌,将帅不合更不宜征战。
对于赵祯而言,即便护卫营再厉害,儿子随行南征,也是应该受保护的,而不是冲锋陷阵的。
所以,压根就不提儿子于军中的职责,就跟儿子是跟着去看热闹一样。
所以就只能仰仗狄汉臣了,这个仰仗不止是广南之乱,还有儿子随军的安危。
他相信,狄青能听懂,在出声发誓时看儿子那一下,就知道他听懂了。
很多时候就是这样,各有心思,偏偏能巧合的契合了。
从驿站进城这一路,狄青到处听闻关于太子殿下率领护卫营与禁军演习的传闻,也知道了在整个演习中,太子殿下是真正的身先士卒了。
也就是说,太子殿下的安危,有护卫营,根本用不着他费心。他甚至有心让护卫营与西军切磋……
被官家如此看重,委以重任,施以重礼,狄青也是忐忑的。
北人南下,多有不适应,他考虑到了。
自大内出来,他心里一直有个念头,就是想去问问太子殿下对本次南征的计较。
很奇怪,可能是这两日被万尹山演习的传言包围了,让他对太子殿下兴趣大增。
他有这路子,从渊源上,不管是种家种谊,还是折家折可行,他都可以问询。
可他还是按耐住了。自己授印征南,于国朝本就是大事,自己此时绝会被汴梁众人关注。
武将与太子殿下交好?还是算了吧。尽管自己并无他意,可被人宣扬放大,传至官家耳中或许就变了味儿了。
莫因自己一时唐突,至太子殿下也成了众矢之的。
一路南行,自有接触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