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宪这话让赵曦愣了,非战非乱的,只是做一个教官性质的业务,怎么会身亡?
都是经历过阵战的,南征时自己的护卫营都没伤亡一人,而这个时候居然会身亡。
“如实说来!”
“禀殿下,小的也是昨日听军卒议论。河东路家书已至,其间有言及黄祥身亡之猜测,明为意外,皆怀疑乃被残害……”
“黄祥一都军卒,负责河东路边军,也就是代州雁门关军卒的训练。因雁门关自知州以降,皆通关贩卖私货,与辽之西京往来频繁。”
“此事虽护卫营知晓,皆遵从吕教导教诲,不参与不介入。但因练兵之法有别于常,军卒几无闲暇时间,致使代州长官无人替其负货。虽不足两月,但争执未断……”
剩下的不用说了,赵曦能猜的到。
护卫营是有朝廷诏令的,阳奉阴违本就是地方官员的常态,可有护卫营在,自然不敢明目张胆。
这时候最好的做法是拉拢……
偏偏护卫营这些年的灌输,以及护卫营本部的营生,家眷的劳作酬劳,包括自身前程的可期等等,都不会因为贩卖私货那点小利而动心。
所以……他们也真敢!
赵曦就奇怪了,为什么自己没有见到这个奏折?代州不报?不可能!奏报肯定是要奏报的。
国朝的知州不会在意一个都头,那怕是已经有品级,只要是武将,没人在意死这么一两个。恐怕就是一都五十人都死完死绝了,也不会有人在意。
那样的奏折报上来,也只是一个阅字而已。
但这是护卫营军卒!量他代州也不敢不报……相公们恐怕也觉得死这么一半个没事吧?
在试探我的底线吗?
外派护卫营,并不是让他们去同流合污的,也不是让你们这样玩猫腻残害的……
“通知护卫营所有,整装待发,明日清晨寅时开拔,全副武装,携十基数弹药,含虎蹲炮。赶往代州!”
或许在所有看来没必要,真的没必要如此兴师动众。可赵曦不这样认为。
这么多年,好不容易让护卫营军卒有了自豪感,有了自信心,有了尊严。
倘若此事不了了之,很可能会有另外一种意识滋生……
赵曦这次外出,没跟朝廷打招呼,只是跟老爹,以及家里人说了声。
赵曦真有点烦了,腻了!也很讨厌这种无聊的试探。
既然你们想知道我的反应,那我就反应一个让你们看看。
铜铁矿的利润已经有了,毛线纺织也开始见眉目了,水泥厂也有成品出来了……
所有自己能给的都给了,还想怎样?试探?哼!咱就都试探试探吧。
赵曦也想看看,自己这般做了,如今的朝堂又会怎样?
“殿下,三思呀!”
还没出发,吕公著和韩缜已经劝了。
“三思?吕教导,韩教导,吾需要思什么?思护卫营派出去的一千军卒,最终只能回来五百吗?还是等着寒了军卒的心,让他们刚刚有了的骄傲,被一次次残害给灭了?”
“不错,只是一个军卒,不管是在朝堂,那怕是在护卫营,都不应该是多大的事。果真如此吗?”
“这是第一个,当曦看来,这只是开始。如若不了了之,接下来会有第二第三个…从而无穷尽!别不信!最终,会让护卫营的军卒没人再敢出去,或者是出去了,也是敷衍了事,熬那半年的期限!”
看似很微小的事,所产生的影响,绝不会是死一个军卒那么简单。
第233章 耀武扬威
这是护卫营唯一一次大盛势的离开京师。
没错,赵曦故意的,寅时集合,一直到卯时,赵曦才命令队伍开拔,几乎是走了大半个汴梁城。
汴梁的子民也是第一次见整装的护卫营开拔。吆喝着有节奏,有韵味的口号,与脚步还搭配着……看着就不是禁军能比的。
甚至有好事者,还凑近了给些零嘴……但这些护卫营的军卒,依旧是目不斜视的向前。
“殿下这又是何必呢?”
宋痒这就是废话。富弼连茬都不接,跟我哼哼,你倒是去拦一下殿下试试去!
这事,唉,是西府的事不假,当富弼见到奏折,基于对太子殿下的了解,自己也曾建议彻查,甚至有意让御史台、提刑司一并介入。
可宋大枢密使说了:无非一军汉而已,才一个,国朝何时因军汉死亡而如此郑重了?就是三五千也不值当。
皇城司探事在各地也死伤不少,官家也就那样,甚至有时候随军出征的内侍监军和走马承受,也有被坑害的,官家也就那样。
所以,大伙都觉得富弼有点小题大做了。
虽然朝廷有法度,其实法度只存在于朝堂上,是用来辩驳的。真正到了地方,全靠主官治理,是人治。
更何况边境之代州。
无边患,无叛乱,该有的钱粮不少,刑狱之事能公断,从国朝吏部考评而言,就算是中评了。
若丁口有增长,劳役派放顺利,适当有些水利农田的修缮,以及荒地开垦,就算是中上了。
至于禁军之懈怠,厢军之缺额死亡,根本就不是朝堂看重的。
不就是死一个军卒吗?
护卫营不同于其他军卒,富弼这样想,并不是朝堂诸公都这样想。
如今,太子殿下直接率营开拔了……
赵祯一大早,很早,就到了垂拱殿。他在等着相公们过来责问,这是必定的,也在等朝臣的弹劾,这也是肯定的。
毕竟,曦儿为一个军卒,如此大张旗鼓的兴师问罪,肯定是过不了朝臣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