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贾昌朝,贾相公话音落下时,他已经明白了。此宴怕是专为鄂王爷所设,而目的并非为王爷扬名……
他看向贾昌朝……那戏谑的眼神告诉他,他就是被耍了。
不只是他,所有清楚孙复弟子是谁的人,都明白了。
富弼有起身迹象,被韩琦拉住了。范仲淹同样也被杜衍拉住了。
“彦国,何故?”
晏殊是富弼泰山,见女婿如此,变问其究竟。
“回岳丈,孙复所携孩童乃鄂王爷,此宴操办者是濮王世子。”
“这……”
晏殊是只会富贵词,还是个老好人,可并不代表他没有朝堂头脑。
这可如何是好?
鄂王爷这几月,不论是在民间还是士林,都有了一定的声望。还只是三岁幼童,有如此声望,将来大统不会有意外。
即便原本叫嚣着让官家早立储的,这段时间也歇了,甚至风向已经彻底吹向了鄂王爷。
濮王十三子,曾被官家继养之事,似乎要被忘却了。
这……这绝不会是为鄂王扬名,目的不言而喻,借童英宴,搜刮各地聪慧幼童,以备好的诗词、作对和嬉戏,来证明鄂王爷如此并不稀奇,甚至对于宣扬鄂王爷聪慧的各位相公,也有侧击之意。
“离席?”
晏殊的性子,没心思陪他们玩这些,即便借故离席,也不会有人说什么。
“且看看吧。此间杂役,皆为皇城司亲从官,不会有大事。”
泰山能离席,可富弼走不了的,一走就代表着心虚。只能寄希望于鄂王爷自己了。他那个老爹……知道了也就那样。
赵曦全神贯注的对付这些点心,各样都尝了尝,还真不咋地。后世虽然自己不喜零嘴,但也都有尝过,这些看着精美的点心,搁后世根本就上不了台面。
他根本没操心厅堂中到底发生了什么,至于那个什么贾相公白呼,他似乎并没有听进去。
“日羲,今日饮宴怕是明复拖累你了。”
“先生何出此言?虽点心不可口,吾也能见识士人吟诗啊。”
“此宴为幼童所设,士子不参与,无论诗词或是嬉戏,均由在场孩童为主。明复专经义,诗词一途本就不佳,也未曾与汝讲授诗词之道。”
几个意思?儿戏?赵曦愣了。没必要呀,不是说国事蜩螗吗?咋这群人闲着没事玩孩子呢?
“何人操办?”
“濮王世子赵宗谊。”
赵曦明白了,原来是这么回事。小娃娃的眼睛眯了眯……真尼玛不死心呀。
“题目为何?”
走是不可能了,那就看看这些孙子们想怎么玩吧。
“诗词,作对,嬉戏。”
这三样啊?嬉戏自己肯定没问题的……不对!似乎民间听闻皆是自己嬉戏方面的,就是士林中,除了秘书阁的那些人,恐怕也知晓的是自己嬉戏方面的。
也就是说,今日饮宴所谓的嬉戏,是专门为自己准备。
荒于嬉……能这样断下来说的。
去你大爷的!坑呀?那就来吧。
赵曦也曾有过文青的梦,上学时也有抄满了诗词的笔记本。而现在,他知道,苏氏三杰还没有名声,曾巩也没听说过,王安石还只是个小官,八大家中除了前朝,在座的也就是欧阳修了。
再有就是晏殊,至于其他人,赵曦还没听到一个在后世因诗词有名望的人呢。
“各位贤达,既是幼童为主,自是顺应幼童习性,故先以嬉戏始,并以近来因我朝鄂王爷聪慧之名,而流传的鲁班锁和九连环开始。”
真够费心了!赵曦见杂役端上来的托盘,全是精心制作的铜质九连环和红木的鲁班锁……看来为此局也算是煞费苦心了。
也真够歹毒的!赵曦已经明白,那怕是自己现在叫做赵日羲,恐怕在场的所有人,除了孩童,都知道自己就是赵曦。
先把自己拿手的放出来,把自己抬的高高的,然后再玩诗词对联,狠狠的摔下去!
玩的很好,很高!
“日羲……”
“先生,无妨。”
赵曦没准备留缝,既然人家有备而来,自然会安排好煽自己耳光的人。
留不留余地,都会被煽,还不如直接煽过去。
此时,赵祯陪着曹皇后在慈明宫,不时有人进来奏报,资善堂的每一刻变化,他都能随时知晓。
“汝所言确实?”
“回官家,确实如此。饮宴题目三类,诗词、作对和嬉戏,嬉戏被安排在首位,为因王爷而流传的九连环和鲁班锁。”
这内侍汇报时还一脸的兴奋,王爷拿下头筹是没问题了。毕竟还没听说那个孩童可以解开九连环,就是士子们解开,那都是值得炫耀的事儿。
“官家,汝去唤曦儿回来!”
曹皇后在一瞬间就想通了其中恶毒之处。
世家出生的女人,如何能看不透其中猫腻。
“圣人,唤回来曦儿又怎样?一样成定局了。何至于此呀?”
唉!就是这样的性子,曹皇后看看自己男人……还是操心曦儿吧,过了今日,这些天在民间乃至士林的名声,怕是会落一个嬉戏王爷的称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