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流无法减缓,羊皮筏也一样无法被人操控,很难做到解救百姓!”
王安石也认同这玩意儿好用。问题是,他看不惯这时候的一片阿谀逢迎。
是,官家有怒火,应该想办法让官家心情好起来。可这样无底线的恭维,真的管用?
帐篷外,大雨还在下,滑州百姓还在一片汪洋中求生,千万百姓生死不明…~
不过,赵曦的心情确实好了点,最起码暂时忘记了令狐久的无耻。
王安石的惹人嫌,赵曦也没觉得不合适……的确,这时候还没有到轻松的时候。
……
一列马车的车厢,装满了滑州水泥厂那种无用的水泥,被几百军卒推着,缓慢的向溃坝处而去…~
随行的臣工,这时候不得不糊涂的跟着官家,跟着这一辆车厢,也缓慢的向溃坝处走去。
雨还很大,几乎不能让人睁大眼,即便是不睁开眼,诸位臣工也看到了,看到溃坝处捆绑着跪在地上的那些滑州官员……
虽然是盛夏,可这般大雨,对于令狐久五十岁的人,这就是在要命呀!
“官家,如此下去,令狐久一干人,难以活命呀!臣以为,可根据监察条例对其予以处罚,而不是这般……”
调节情绪,让官家心情好起来,目的就是能在这时候再说几句话,求一点情。
或许在臣工眼里,令狐久罪不至死。不论是贪渎,还是对滑州堤坝的失察,根据大宋刑统和监察条例,都没有达到死罪。
贬谪、关押,甚至废其出身,终归是该留一命。
“尔等以为他罪不至死?那你们放眼看看,看看滑州现在的境况!朕没有砍其头,暴其尸,已经算是仁慈了。”
“如此,朕是想让他看看,也是想让他死得其所,同时也能化解滑州千万百姓的怨气!”
“再有求情者……朕允许你们自请致仕!”
只要看到滑州的情景,赵曦就压不住火。
说真的,倘若令狐久认识到错误,并在一线指挥抗洪,赵曦真的有可能留他一命。
当赵曦看到皇城司的奏报时,那时候他最想做的,是手起刀落,亲自砍下令狐久的狗头!
把令狐久绑缚在溃坝前,真的算是对他仁慈了,也是想让随后解救回来的百姓看看……
滑州溃坝,并不是整个坝体全部崩溃了,而是在特定位置,黄河水高位产生的压力,压垮塌一处,形成了漩涡。
根据调查,这一处垮塌,正是那种完全修缮过的,也就是从坝底开挖后,重新修筑坝体的位置。
其他地方,因为早年的坝体还算坚固,仅仅用水泥加高加厚了……
不管是皇城司还是监察衙门,都不敢妄自揣度官家的意思,不知道是不是需要让令狐久一干人去死。
虽然有恨,鉴于令狐久的身份,并没有真正的将他绑缚在溃坝边缘,毕竟,溃坝处水流还不停的冲刷,不停的在扩宽着缺口。
倘若把这一干人绑缚在溃坝边缘,说不定真的就被水冲跑了。
所以,臣工们这时候已经接近了那些人捆绑之处……
令狐久是一个挺在意形象的官员,日常都收拾的很利索,跟王安石相比绝对是真正的诠释截然相反。
不仅仅是衣着历来都不过三天,就是那一绺的长须,也收拾的整整齐齐。
这时候,再也没有一点形象了,或者说,他还想有,可是不能。
不管原来的官服是否干净,这时候,令狐久被缚了双手,双膝跪在泥浆中,被大雨淋着,官服只有一抹色……泥浆色。
可以看出,在绑缚乃至跪拜溃坝缺口的过程中,令狐久也曾嚣张过,也就被军卒教训过。
“陛下,微臣知罪!微臣知罪呀!陛下,微臣自请致仕,自愿受有司查办!”
令狐久不知道想什么了,或许以为官家带着臣工过来,是为了用他的下场来以儆效尤吧。
看到了官家和臣工,便不顾形象的高呼,双膝跪地而行,还不停的向官家叩头。
这时候,令狐久的话是真诚的,他真的希望自己能致仕,能被监察官查办,而不是这样在看着滑州被大雨洗礼……对,就是洗礼,让这不停歇的大雨,尽可能冲刷干净他灵魂深处大污浊!
他根本不知道,官家对他是真有了杀心,还是这样侮辱般的杀心。
让一个朝廷参政的五品官员,被军卒这样像丟垃圾一样丢在泥浆里,还是跪着,这就是一种侮辱。
但是,随行的臣工,没有一个人去跟官家喊:士可杀不可辱。没人敢,从看到溃坝,都已经能感觉到官家又处于爆发边缘了。
赵曦还是没能真正跟帝王的身份融合,他的灵魂还是受后世教育多年的灵魂,他接受了阶层,接受了剥削,甚至接受了特权的无底线,但他实在无法容忍人为导致的灾难!
滑州,就因为他的贪婪,整个滑州百姓就有了灭顶之灾,对于滑州百姓真的是飞来横祸,这时候的滑州满目苍痍、惨不忍睹、断壁残垣…~把所有的描写灾难的词语都用上,都无法完全表达。
赵曦能从雨声中听到滑州百姓呼救的声音…~知罪?既然知罪,就这样赎罪吧!
第650章 天才的想法
这时候,随行的臣工已经没人去考虑官家带着他们来溃坝处的目的了,脑子里只有令狐久那凄惨的情形……
官家这就是在以儆效尤吧?
否则,官家也不会带着这么多臣工,冒着大雨来这样危险的地方。
唯有以身说法,才能触及心灵。
路过了,已经完全路过了,官家还在往前走,再走就是溃坝处了……
“官家,前方已经是缺口了……”
即便是王安石,这时候也不是开口去劝,而是相对委婉的提醒。
“想要救被冲散的百姓,堵上缺口,让水流减缓是第一步!朕就是要堵上缺口!”
怎么堵?这不是喊口号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