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都是文人,是士子阶层,就应该有该有的表现······所以,这时候,没有臣工站出来为那些抵报和士子喊冤。
关键是,这些不入流的抵报,以及那些靠撰写志怪谋生的商贾和士子,若不是有读书人这个身份,臣工们本就不会在乎。
官家在太后和惠妃去世后的心情,也不是那个臣工敢去忤逆的。
国丧是国丧,可朝政还得理。内阁习惯性的卯时在议事厅聊一些政事,也算是相互通个气,不至于各自分管的政务出现脱节。
章惇是最后一个来的,因为一大早接到一个消息,不得不去枢密院转了一圈······
“王相,看看这个······”
章惇递奏报的方式很随意,可神情却相当郑重。
王安石有点疑惑,不明白章惇是怎么了。一般来说,需要商议的事务,都会在例行的晨会上,由各分管内阁说出来,内阁共同议定。
枢密院的事务是章惇分管,若是需要内阁议定,应该是章惇来讲明,不需要议定章惇可以自行决断,没理由单纯拿枢密院的奏报跟他看。
“唉······”
王安石看了,也愣了。他算是决断能力相当强的人,可对于这样的奏报也不知道如何处理。
“二皇子孤身一人在边境跪拜,啼血请求回朝祭拜太后和惠妃······”
太后和惠妃去世,是需要昭告天下的。二皇子在安南与国朝接壤处打下一片生存之地,知道消息会有延迟。
相信边境对于二皇子的行为也不敢怠慢,即便是如此,也过去有几天了。
这事确实为难······
死者为大,或者说丧事比喜事在国人心里更重要。大宋以孝治国,官家乃至宗正寺并没有对二皇子的身份有过说法。
更何况,朝廷普遍认为二皇子出走经略安南是官家的意图。
虽然王安石以他对官家的了解,不一定会以兄弟阋墙的方式来谋划此事,可众口铄金,连他也不确定了。
章惇给自己这奏报······既然太子在场,王安石干脆就把这事点明了。
章惇有怎样的心思,王安石不去考虑了。章子厚或许有才,可德行和操守也就那样。
在王安石看来,此事难处理,只是因为这涉及到皇家,涉及的大统继承,倒也不是不能公之于众的。
没人说话了,章惇连头都不抬,好像这奏报不是他给王安石的。
他自己也没觉得做错,首相嘛,不就应该接着棘手的事?
“诸位阁老,此事由孤奏报官家吧······”
虽然很清楚这不是老爹的谋划,可看内阁这情形,大概都以为是老爹谋划的。太子明白。
估计若不是因为自己在场,内阁应该会一致同意老二回朝吧?毕竟,对于大宋而言,九州一统,金瓯无缺是既定的目标。
而新内阁,肯定乐意在他们执掌朝政时,就把这样的目标完成了。
而安南作为邕州原本的辖地,老二或许在内阁看来是至关重要的棋子。
老二作为段氏的长子,还是唯一的儿子,在这个时候不能亲临,赵曦心里也是堵得慌。
虽然也知道皇家就是皇家,不能跟普通人一样,可赵曦终归是跟这时代的人不一样。
赵曦是希望段氏的入土不至于这般凄凉······
若不是因为段氏在这时候离世,太后早就入土了。因为段氏赶上了这档口,赵曦明里暗里的让钦天监把日期延后了······
“你以为如何?”
既然确定了太子继承大统,赵曦还是需要照顾儿子想法的。
“爹爹,孩儿知道,二弟的起初的行为并非爹爹授意,而后期对于二弟的处置,孩儿也知道爹爹所想。”
“因为近段时间朝廷接连有重臣新亡,四弟东出经略的行动也大受影响。孩儿在想,既然二弟有心回朝祭拜,不如借此机会,让朝臣确认二弟所作所为的目标性。”
“于孝心讲,恩准二弟祭拜是为人道,于姨娘讲,有二弟扶棺送行不至于凄凉;于国朝讲,二弟远走,不管是大宋的九州无缺,还是为大宋留后路,都可以借这次予以正名,也能促使四弟的行为成行。”
“孩儿虽然不知道四弟东出是否与经略北辽有关,但孩儿却知道,爹爹的目的是尽量维护皇大宋大统继承的稳定,也同样是为孩儿将来做样板······”
说完,太子就跪下了。既然他从内阁接了这事,就必须得从老爹这得到肯定的答复,否则,他的声誉也会有一定程度的受损。
所以,太子今日说的的话,多少有些冒头了。但他知道,二弟能不能回朝,都在考虑他的因素······
第815章 真相不重要
“你确定要这样?”
赵曦知道自己这个儿子不算差,却也从来没有自作主张过。而今天,似乎不一样。
“你是否想过尾大不掉?朕之所以遣老四东行,并没有考虑什么北辽,北辽现在对我朝而言,就是随时可以摘取的果实,不需要什么谋划。”
“说白了,朕确实是不想有朝一日出现停尸不顾束甲相攻的情形,才出此下策。但是,这样是有隐患的。老二和老四,都不是易于之辈,你不担心有一日他们做到比你更强大?”
既然儿子跟他表心迹,赵曦倒不介意把话说得更明白些。
“爹爹,孩儿若不能延续大宋之强盛,说明孩儿不是大统的最佳继承人,到时候就是让贤也应该。有爹爹打下的基础,孩儿自认为不至于不如弟弟们······”
赵曦愣了一下。听完儿子所说的话,赵曦有点刮目相看的意思了。
一直以来,太子给人的印象是敦厚,再往深说,就是守成有余,开拓不足,或者说没有多大的魄力和野心,中规中矩。
而今天太子所说的话,赵曦发现自己好像对太子不是太了解。
倒是真有点看轻这个儿子了。
“爹爹,孩儿知道,之所以孩儿被定为太子,是因为长幼有序的原因,孩儿在爹爹眼里或许并不是最有能力的。”
“爹爹,孩儿从小受爹爹教导,先后经历讲武堂、工坊城乃至科考,再到地方履职,对于国朝的了解自觉不逊于任何人。”
“国朝的大方略已定,不需要折腾,这是孩儿认同的,是故,孩儿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