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从西南调运过来的粮食,陆陆续续进入了荆湖路,能保证灾民每天有一顿饭可以吃。”
一边的太宰正在说着南方旱灾一事,皇帝却低着头,勾着腰,在仔细观察新翻出来的土壤。
“陛下?”
“官粮呢,官粮运到江陵府,不知一顿吧,保证灾民一天两顿。”
“陛下,官粮也都进入荆湖路了,只是今年的灾情格外严重,旱灾还在扩散,去年北方有不少人南迁,造成现在粮食紧张。”
“还有什么地方可以调粮?成都府?”
“成都府要运送粮食出来非常困难,至少要三个月以上。”
“广南东路呢,广州府。”
“陛下,广州府人少田少,自己吃有余,但要调粮食,恐怕会影响到广南东路的民生。”
徐处仁又补充道:“臣安排一天一顿,也是担心旱灾可能持续,臣以为,稳定才是长久之策。”
赵桓沉默片刻,徐处仁说的也不无道理。
看来古代的粮食产量,比自己想象的还要低。
难怪中国人相互之间打招呼都会问“吃了吗”。
这是几千年在温饱边缘挣扎流传下来的,尤其是古代,对于普通的百姓来说,吃一口饱饭其实很难很难。
也难怪有文人如是感慨: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百姓之苦,便苦在不仅要负重前行,还要忍饥挨饿。
赵桓仿佛能听到耳边传来许多小孩子在蹲在路边一边哭泣,一边乞讨的声音。
事实上,情况比徐处仁汇报的要恶劣很多。
据皇城司私下传回来的消息,已经有人活活饿死。
古代对自然灾害的抵抗力是非常低的,即便官府大量运粮赈灾,也不可能照顾到每一个人。
“徐爱卿,朕这里有一些种子,你拿去让人在官田里种植,三个月之后,朕就要看到它结出果来。”
一边的小太监端上来一个木盘,木盘上有黑色的布,布上有一些种子。
红薯的种植,并非一定要种子,用蔓来种子更加方便,不过,现在也只有种子,还没有蔓。
徐处仁微微一怔,见皇帝对自己的汇报没有说什么了,便知道皇帝是默认了现状。
他虽然不知道这些种子都是什么,不过皇帝都亲自下令了,他只好照办。
“陛下,此乃何物?”
赵桓想了想道:“你可以叫它红薯。”
“红薯?”徐处仁有些懵逼,饶是他这种博览群书之人,也从未听说过。
这东西种出来后能吃?
莫非皇帝这些天在这里折腾,就是在种这东西?
看来就是了!
这东西到底是何方神圣,居然让皇帝兴致这么高?
徐处仁走后,赵桓继续种地。
他不仅仅在研究红薯,还有土豆,辣椒,番茄
沈浪从那里带回来了不少好东西,将这些东西推广开后,赵桓觉得自己终于可以有一丝前世的感觉了。
例如辣椒,他做梦都想吃的红辣椒。
不过,总是有些不放心,赵桓才自己在宫里先自己种着。
种完地后,已经是傍晚。
天边的火烧云将皇宫的飞檐上的琉璃映照得通红。
赵桓简单粗茶淡饭后,收到了一封密报,是关于南方某些人的密报。
最近几年朝廷不断从西南运粮北上,必经江陵府,所以,滋生了不少民间组建起来的拖运队伍。
为了更方便管理,三年前,朝廷就规定拖运队伍必须以正规的商社形式存在,并且要按照正规的手续缴税。
为了弥补地方官府的运力不足,朝廷也推出了各种政策,有意扶持民间的拖运队伍。
而汪荃,就是借机发家的江陵府富商之一。
汪荃是靖康新政下的一个典型,如果有史学家要翻开靖康新政的种种去写一篇恢弘的史诗,要写的有血有肉,是离不开汪荃这种时代典型的。
他原本是江陵府纪南镇上的一个叫仁义社的大当家。
在宋代,民间是有很多社团的。
后世的日本,许多称呼都是从宋代借鉴过去,例如某某社。
而这个仁义社,只是小地方的一个典型。
靖康三年的时候,因为韩世忠和秦桧在河北路剿匪,惊动天下山贼匪徒,朝廷借势在各地掀起了一阵剿匪的行动。
那一年,不少如仁义社这一类的社团都改弦更张,与当地的官府开始合作。
因为地处江北要地,楚国旧都所在,纪南镇有大量的人口,劳动力廉价。
汪荃的拖运队很快组建起来,跟着朝廷新政大赚了一笔,而且生意越做越大,很快将渡过的生意也拿下来了,俨然在江陵府变成了有头有脸的人物。
因为肯卖力,汪荃还被江陵府转运使贺远山接见过一次。